第10章 憤怒的林知遠

林知遠回府時，鬧劇已經結束。得知事情原委的林知遠怒氣衝衝，直奔顧惜昭的院子。

顧惜昭坐在床上也沒搭話，畢竟還在“生病“。

紅葉：”將軍，二少夫人身體不適，“

林知遠沒等紅葉說完便喊道：”“滾出去。”

紅葉想要說話，被顧惜昭以眼神示意出去。紅葉還有些不放心，顧惜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屋裡只剩下顧惜昭和林知遠二人，林知遠大聲道，”顧惜昭，你到底要鬧成什麼樣？誰家媳婦像你這樣，氣暈祖母，威逼婆母。誰家的媳婦會因為一點嫁妝報官，你不要臉面我林家還要臉。“

顧惜昭：”將軍既如此說，我也有一問。誰家娶平妻會強迫正妻給添妝？“

林知遠：”你說什麼？“

顯然，宋氏等人只說了顧惜昭因為嫁妝報官之事，卻沒說添妝的事。

顧惜昭：”祖母說謝將軍家裡窮困沒有像樣的嫁妝，說怕丟了你林家和謝將軍的臉面，讓我給出嫁妝。林知遠，你聽著好笑嗎？你娶謝卿卿，我給出嫁妝？你們林家就是這麼要臉的嗎？“

林知遠：”你胡說，祖母怎麼會讓你給卿卿添妝？“

顧惜昭：”你沒有讓祖母給謝卿卿解決嫁妝的事嗎？”

林知遠：“我，我沒讓祖母找你。”

顧惜昭笑了：“你是沒讓祖母找我，可是你猜祖母舍不捨得自已出這個錢，哦，你應該是猜不到的，你自詡清高從不在意黃白之物，從不關注後宅之事，你以為你林家資產豐厚，你以為祖母私藏頗多。事實上，祖母過日子精細的很，吃穿用度必須要好的，可是絕不會自已出錢，至於錢從哪來，自有我這個掌家的孫媳婦操心。“

林知遠：”你一個做小輩的竟然如此編排長輩。“

顧惜昭：”林知遠，你與我相識八載，我顧惜昭可是個愛扯謊的？“

林知遠無言，”無論如何，今天這事你不能鬧這麼大。“

顧惜昭：”是我要鬧嗎？我若不添妝便是不孝，我若不添妝便氣暈長輩，林知遠，一大家子女眷都端著長輩的架子幫著祖母給我施壓，你說我應該怎麼辦？給謝卿卿添妝嗎？“

林知遠：”我沒有讓你給卿卿添妝，可你萬不該把送出去的東西要回來，這樣你以後在府中如何自處。“

顧惜昭：”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若是拿了我的東西還想踩我一腳，那這東西我自然要拿回來，你覺得呢？至於你說如何自處，我在林府的狀況不是你林知遠一手造成的嗎？

是你要娶平妻，是你踩著我顧惜昭的臉全了你對謝卿卿的愛。妻子在夫家地位如何，看妻子行事，看孃家背景，但是更看丈夫是否愛重維護。現在，你林知遠對我可還有半點維護。以前，你會不會因為祖母的話跑我院子裡發威？

你，林知遠，成婚一個月就隨軍出征，我，顧惜昭，苦等五年等回來你的平妻。這府裡很多人等著謝將軍與林將軍聯手讓林家再上一個臺階，我顧惜昭能留個正妻的位置都得感恩戴德。我要親手給你們操辦婚事，我要開開心心接受別人的恭喜，聖上賜婚多大的體面，對吧。

這府裡上上下下都在看我笑話，這一切都要多謝將軍了。所以我如何自處，以後在後宅中日子如何艱難就不勞將軍費心了，給我一刀再關心問我傷口疼不疼，多可笑。”

林知遠：“我只是要娶平妻，何時踩你臉面了。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娶卿卿，我說了不會厚此薄彼，你怎麼就是不理解。”

顧惜昭笑了，“哦，那改日我跟我太后姑祖母求個恩旨，給公爹賜個平妻，給將軍賜個二孃。”

林知遠氣道，“你胡說什麼？”

顧惜昭：“你氣什麼？不過是讓公爹娶個平妻，怎麼你是覺得打了母親的臉還是打了你的臉。林知遠，揣著明白裝糊塗有意思嗎？”

林知遠：“卿卿的事是我對不住你，可是這日子總要過下去，聖旨已經賜下，此事已成定局，你再鬧都不會改變。以後我會彌補你，我也會讓卿卿尊重你，你別再鬧了阿昭。”

顧惜昭：“林知遠，你聽好了，我並沒有鬧，只要你們林家別來打我的主意，你跟謝卿卿想怎麼折騰都與我無關，能幫著操辦婚事已經給足了你們林家臉面，你們也不要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

林知遠：“顧惜昭，你怎麼說話呢。”

顧惜昭：“我只是實話實說，添妝沒有，你們結婚讓我出銀子也沒有。你覺得可以，咱們就把日子稀裡糊塗的過下去，大家圖個表面安穩。”

林知遠：“我從沒打算讓你出銀子，我林家還不至於連這點錢都沒有。”

顧惜昭：“希望將軍說話算數，別到時候又借別人的手為難我。這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事，真是讓人膈應。”

林知遠：“顧惜昭，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刻薄勢利。我今天把話放著，我林知遠絕對不會欠你一兩銀子。”

顧惜昭直接把一摞賬本遞了過去，“那我可太開心了，五十萬兩銀子早點還我吧，哦你在邊關這幾年我前前後後給你的銀子也在賬上，加起來也有五十多萬，都湊個整，一共一百萬，將軍什麼時候還我。”

林知遠沒想到顧惜昭如此不留情面，“我不會欠你的。”

顧惜昭：“光嘴上說沒用，把銀子還了才是正事，還是說將軍打算一邊欠賬不還，一邊大肆操辦婚禮，呵，我覺得將軍不會做出這種不要臉面的事，咱們林家可是要臉面的人家。”

林知遠氣炸了，“不出十日，我必定還你。”

顧惜昭，“太好了，那將軍先給我打個欠條吧。“

顧惜昭話音剛落，紅葉就端了筆墨上來，早就準備。

林知遠沒想到顧惜昭真的會讓他打欠條，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你我夫妻多年，你竟如此。我難道會賴賬？“

顧惜昭鄭重道，”將軍說的話，我信不過，還是打個欠條保險。畢竟將軍也不是第一次說話不算數了。“

林知遠：”顧惜昭，你別太過份。“

顧惜昭：”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欠我錢，我要賬有問題嗎？還是說你從心眼裡就是想賴賬？如果不是想賴賬，籤個欠條又何妨？“

林知遠被顧惜昭這麼一激，拿過紙筆快速寫了個欠條，顧惜昭還沒忘讓他蓋了個私章。想不到他竟然隨身帶著呢，這倒是省事了。

打完欠條，林知遠忍不住道：”阿昭，看在多年的感情上，我給你一個忠告，不要再鬧了，卿卿志不在後宅，這林家你的位置不會動搖。你如果再鬧下去，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規勸祖母，林家並不是只有你能掌家，若是丟了掌家權，你會成為權貴世家的笑柄。“

顧惜昭：”那就不勞將軍費心了，有空多籌點銀子還我吧。“

林知遠臉都丟光了，”少不了你一分。“

說罷憤怒的離開。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林知遠走後，昭和院主僕笑作一團。

綠柳道，”小姐，太解氣了。“

紅葉也道，”沒想到這欠條拿來的如此容易。“

花朝也道，”怒氣衝衝的來，怒氣衝衝的走，本想發作一通的，結果直接被小姐乾啞火了。“

花朝原本就是顧惜昭的丫鬟，她嫁人後專門留給了楊氏，這次鬧了一通，楊氏不放心，將花朝留給了顧惜昭。

顧惜昭推辭不過便留下了花朝，畢竟紅葉和綠柳等人是陪嫁丫鬟，說到底算是林府人，但花朝就不一樣了，她是顧家人，就算不敬這林府的主子，林府也沒人敢動她。

顧惜昭道，”林知遠要面子，他來興師問罪，咱們不順著他的思路走就行了。咱們先發制人，他想說報官的事也說不出口了，他這個人吧，其實有腦子，但不多。“

綠柳：”這麼沒腦子的人，配不上我家小姐。“

紅葉扯了扯綠柳，綠柳知道自已失言了趕緊閉嘴。

顧惜昭不以為意的道，”以前覺得腦子不多沒事，人好就行了。結果人也挺垃圾，我不介意你們說他，他在我這裡早就是外人了，你們才是自已人。只是出了這昭和院說話還是要注意些，莫要被人抓到把柄。“

眾人趕緊應是。

顧惜昭感覺這一天真充實，從早晨鬧到晚上，挺好，先拿回本金，至於利息嘛，一點點的往回收。

接下來的幾天，無論是宋氏，還是林知遠都沒來找顧惜昭，都跟失蹤了似的。

宋氏是覺得丟了臉不想見顧惜昭，林知遠，自然是因為沒有籌到銀子。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善於理財的人，手裡的閒錢不多，這幾天也不是沒有跟相熟的同僚借錢，可是平時關係很好的人一到錢上就顯得沒那麼好了，有的一毛不拔，有的拼拼湊湊一二百兩，再多的實在沒有了，林知遠這幾天總算知道了什麼叫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林知遠不來找顧惜昭，顧惜昭也不能就讓他這麼躲著，派紅葉給林知遠傳了個小紙條，大概意思就是林知航私產頗豐。

這話也不是顧惜昭瞎編的，現在的林知航是盛帝頗為倚重之人，而且他一向善於鑽營，很懂得為官之道，這幾年也劃拉不少銀錢。

要說顧惜昭為什麼這麼清楚，還是一句話，底蘊深厚，像她這種大家族出身的人，就算不刻意打聽，很多事也會自然而然的知曉。

林知遠也是個聽勸的，當然也是實在沒有別的門路了，宋氏這幾天又正在氣頭上，他不敢去煩擾長輩，只好硬著頭皮找林知航。

林知遠對林知航一直是很尊敬的，他這個大哥心思深沉，是整個林家的頂樑柱，但是一向對他極好。

林知航聽林知遠支支吾吾的說明來意，表示很無語，”你現在知道銀錢的重要了？你選擇謝卿卿那一刻，就該料到會有今日的局面。“

林知遠：”我怎麼知道顧惜昭會如此不講情面。“

其實被顧惜昭下了面子，又受夠了借錢的難，林知遠心裡很是惱怒顧惜昭。

林知航忍不住敲打他這個弟弟，畢竟他是個有腦子的，知道顧家對於現在的林家有多重要。

林知航搖頭：”你娶平妻不也沒給她留情面。阿遠，我不反對你娶謝卿卿，但是你要平衡好顧家和謝卿卿的關係，魚和熊掌你想兼得，那就不要意氣用事，凡事多動動腦子。“

林知遠喪氣道：”大哥，我已經儘量在哄她了。我是實在沒想到，她連這麼多年的感情都不顧，這不跟我討債呢。我堂堂將軍，總不能欠了她的錢。“

林知航：”你堂堂將軍，怎麼手裡連點積蓄都沒有。“

林知遠噎住，”我，那不是都花了。“

林知航：“花錢要花的值得，如今你回到京中，上下打點都要用銀子，還有妻兒要養。若是以前也就罷了，如今有了謝卿卿的事，難保弟妹不會與你離心，你也要多做打算。”

林知遠：“她已經嫁了林家，還能怎麼離心。鬧騰一陣子我再好好哄哄她。”

林知航：“你的事你自已搞定，最好是早點讓弟妹有個子嗣，女人有了孩子才會與夫家綁的更緊。”

林知遠：“我知道了，從回來到現在不過幾日，就折騰出這麼多事，我若一味縱著她還不知道要怎麼鬧騰，先晾她一段時日，等卿卿入了門，她有了比較，也就該消停了。”

林知航：“你自已掌握分寸便好。你需要多少銀子？”

林知遠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一百萬兩。”

林知航不禁抬高了音量：“一百萬兩？你怎麼這麼大的虧空。”

林知遠便把這一百萬的由來說了一下，聽到他與謝卿卿這幾年就花了50多萬兩林知航都不禁搖頭，“別人養外室也就玩玩，你這可是拿自已全部身家去養。”

林知遠不樂意了，“大哥，卿卿不是外室，是我的女人，我此生至愛。”

林知航調笑道，“你當初跟弟妹認識的時候，也說是你此生至愛。”

林知遠自覺理虧，“那會不是還沒認識卿卿，在我心裡，阿昭與卿卿一般無二。”

林知航笑道，“你啊，早就跟你說過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都是空話，你非不信，現在怎麼著。”

林知遠：“大哥就別再搶白我了。”

兄弟二人又談了些朝中之事，林知航方道，“一百萬兩在我這可不是小數目，我得籌幾日，我雖得陛下信任，但終究根基淺，行事不得不萬分小心。

過幾日，我將銀票給你送去，怎麼花你自已掂量著吧。我聽說謝卿卿的嫁妝還沒著落，大婚也需要銀錢，我能給你解決的就這一百萬，剩下的你找祖母和父親他們想想辦法。”

林知航其實也不想出這個錢，但是他一向分得清輕重，錢和顧家自然是顧家的關係重要。一百萬兩還不值得與顧家撕破臉，最重要這錢只要在顧惜昭手裡就還是林家的。帶進林家的東西，不可能再帶走。

想是這麼想，但是林知航也是一陣肉痛，但是沒辦法，心裡也有了其他盤算，看來弟弟院子裡的事，自已也要稍微干涉一二了。

林知遠千恩萬謝，林知航又道，“最緊要還是儘快緩和與弟妹的關係，一百萬兩銀子，於我而言基本上是全部身家，但是在弟妹那裡也就是一點小零頭。謝將軍得陛下看重，但是顧家也不容小覷，在朝為官，處處需要打點，銀錢最是不能缺的。”

林知遠知道大哥都是為自已好，連連答應，心下也決心要儘快哄好顧惜昭。

過了七八日，林知航的銀票就送到了林知遠手裡。

林知遠看著手裡的銀票有些犯難，顧惜昭那邊催著還債，但是謝卿卿那邊也等著買宅子，置辦嫁妝，若是留下五十兩，謝卿卿那邊的問題也就解決了。當下決定先還顧惜昭一半，剩下的給謝卿卿。

誰知剛拿到銀子沒多久顧惜昭就上門了。沒錯，顧惜昭一直派人盯著呢。

林知遠：”阿昭，你來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顧惜昭面帶笑容，溫煦如初，”我知道將軍要找我，就自已找過來了。“

好久沒見顧惜昭好臉色的林知遠當下也是心情大好，伸手就要拉顧惜昭，被顧惜昭以撩頭髮做掩飾巧妙避過。

顧惜昭坐下道，”夫君是要還我銀子吧，我就知道夫君還是那個頂天立地的男兒，斷不會失信於我。“

林知遠：”阿昭，這幾日你我夫妻誤會頗多，你能如此想，我非常高興。“

顧惜昭：“我自是想和將軍好好過日子的，只盼著將軍不要厚此薄彼，我只是個尋常女子，若是你心裡只有謝將軍，我自會心理失衡。這府中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將軍愛重我，別人才不敢輕慢我。”

林知遠：“阿昭，我怎會不愛重你，你是我第一個心動的人，也是我最愛的人。\"

顧惜昭：”謝將軍入門已是既定事實，我不與你賭氣，也會好好為你們籌備婚禮。只是我一直追求一個公道合理，讓我貼著嫁妝給謝將軍我斷然是不願意的，不僅我不願意，我想謝將軍為人清貴，她若是知曉花我的嫁妝錢也會覺得面上無光。“

林知遠：”你能這麼想我真的很高興，卿卿不在意身外之物，她只是想和我一起好好過日子，光耀咱們林府門楣。不過你放心，林府的榮光以後都是你這位當家主母的，誰也越不過你去。“

顧惜昭嗔道，”什麼當家主母，我只是暫代母親管家，而且大哥才是嫡長子，以後大嫂才是當家主母，你切莫要亂說，讓人聽去了瞎傳話，與大哥大嫂生了嫌隙。“

林知遠笑道，”阿昭，我不是這個意思，以我如今的職位，只要再上戰場定能立下軍功，到時候陛下會賜將軍府邸，我們早晚要與大哥分家別過的。你會是將軍府的當家主母。“

顧惜昭暗道，你說的沒錯，上一世確實有風光無限的大將軍府，可惜這輩子不會有了。

顧惜昭笑道，”那就提前預祝夫君前程似錦了。“

林知遠見顧惜昭如此說，也很懂事，趕緊拿出林知航給他的銀票，他本想留下一半的，他覺得他懂事賢惠的阿昭又回來了，定能理解他的苦衷，奈何顧惜昭根本就沒給他機會，直接從他手中拿走了全部的銀票，”夫君果然守信，紅葉，還不收起來。“

紅葉麻溜的把銀票收了起來。

林知遠有些目瞪口呆，欲言又止，”阿昭，“

顧惜昭：”夫君，這次大哥幫了大忙，等大嫂從孃家回來，我備上一桌席面請大哥大嫂來我們院子裡坐坐。“

林知遠心不在焉：”好。“

他又要說想讓顧惜昭給他留五十萬，紅葉已經來報，說是宋氏讓顧惜昭去壽安堂。

顧惜昭麻溜閃人，林知遠有口難言。

宋氏自是沒有找顧惜昭，只是顧惜昭錢到手，不想與林知遠多待罷了。

為了坐實這件事，顧惜昭出門後去了壽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