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就有二,第一個人站出來說要把染草送給陸檸後,接下來排隊的人,也通通把染草拿到陸檸跟前,說要送給她。

嚇得陸檸連連後退,擺手拒絕:“不用不用,大家按照順序排隊稱重結算就行。”

她是來搞鄉村振興的,不是要打劫鄉村的。

收染草也是為了讓老鄉們多一份收入,哪能吃白食。

她看向李明,眼神詢問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毫無徵兆,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李明聳了聳肩,示意她後退幾步,這才低聲道:“他們知道了你們每年要帶一個孩子去錦城讀書的事兒,這是在向你們表達感謝呢。”

知恩圖報,他們沒有其他什麼貴重的物品,只能用染草來表達感激之情。

陸檸扶額道:“一碼歸一碼,又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去。李老師你去說說,讓他們排隊稱重結算。他們這樣的話,下次我們都不敢來了。”

她退到後面來聽李明解釋的時候,江言上前在跟老鄉們交涉。然而,效果好像不是很大。

李明點頭,直接站到一旁的長條凳上,壓了壓手大聲道:“老鄉們,聽我說。你們把東西拿到後面去排隊,該稱重稱重,該收錢收錢。

陸老師和江老師也說了,這是兩碼事。學校是學校,村裡是村裡,該怎麼算賬就怎麼算賬。

你們冷靜點,每年只有一個名額,還得是年級第一名,不可能有再多的名額。”

不排除有人是為了想混個臉熟,看有沒有機會把自家孩子也送到錦城去,才擠上來送染草的。

但這是不可能的事兒,不說江言和陸檸答不答應,就是李明自己都不會答應。

得寸進尺的事兒,不能幹,免得寒了人家的心。

懸崖村的這種情況,不可能光靠陸檸幾個來資助,後續肯定還有其他資助人,不能開這個頭。

李明扯起嗓子吼了一會兒,大夥兒才陸續開始重新排起隊。

染草不多,但還是能賣些錢,畢竟沒人跟錢過不去。

除此之外,陸檸還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有些種的地多,但拿出來的染草卻很少。陸檸把錢結算給他們後,他們先是高興,隨後又是糾結、懊惱。

而那些拿的多、賣的多、收入高的,除了高興外,看向糾結的人眼神都意味不明。

陸檸表示她有些懵,但她當場沒說什麼,等所有人都離開後,她才朝李明提出了這個疑問。

李明意味不明道:“人性本就複雜,有人不相信你,等不到你,想自己拿出去賣,很正常。”

江言挑眉道:“所以,他們自己拿去山下賣的很便宜?”

要知道,陸檸給的價格可比市場價高不少,這也是變相在扶持村民。

不說這些染草在拖縣可能不會有什麼需要,就說即便有,需求也少。買的人少,還會被壓價。

果不其然,李明證實了這個想法。

陸檸嘆了口氣道:“那就沒辦法了,買賣講究你情我願,他們願意賣給誰,是他們的自由。”

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其他的,只能隨緣。

但是江言想起有家困難戶沒過來,忍不住問道:“對了,我怎麼沒看到阿支家的人過來?”

阿支是他支教的時候教過的一個學生,那會兒她才四歲,就過來上學前班了,他記得上了兩個學前班。

倒不是阿支家裡人想讓她上兩個學前班,而是江言強烈要求阿支來上學的。

因為如果不上的話,四歲的阿支就得每天在地裡勞動,乾的活兒都是七八歲孩子才能乾的。

問就是阿支父母年齡大,體弱多病,幹不了太多活兒。

江言無能為力,只能強烈要求讓阿支先來上學。

說到這裡,李明嘆了口氣道:“阿支媽媽懷孕了,阿支應該在家裡忙前忙後,沒空過來吧。”

江言瞳孔微縮,不可置通道:“懷孕了?”

不是年齡大、體弱多病麼,怎麼還生。

他記得沒錯的話,阿支媽媽今年應該有五十三歲了。

山裡的人老的快,營養又跟不上,的確容易體弱多病。

“因為重男輕女?”陸檸皺眉道,“咱們走一趟吧,直接去她家收,順便看看是什麼情況。”

然而,現實情況卻比預想中還要遭。

阿支媽媽懷的是雙胞胎,現在雖然才六個多七個月,但肚子已經大的快走不動路了。

他們去的時候,阿支還在忙前忙後燒火煮飯。

而在他們進門的時候,正看到阿支媽媽艱難的扶著牆站起來,臉色十分蒼白,似乎是摔了一跤。

這可把陸檸嚇著了,連染草都沒空管,立馬聯絡村長把人送去了拖縣的縣醫院。

進醫院就意味著要花錢,阿支媽媽原本是拒絕的。陸檸當即就說所有的花費由她來承擔,阿支媽媽這才同意去醫院。

好在送醫院送的及時,經過一番搶救,阿支媽媽剖腹產,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母子平安。

但是孩子才六個多七個月,早產中的早產,只能先住保溫箱裡。

同樣,這些在醫院的費用,通通都由陸檸來承擔。

陸檸在醫院交了一筆錢,又給了李明一筆備用金,免得有什麼突發情況。

弄好這些後,她才跟江言一起把在山上收的染草裝進車裡,隨後離開拖縣往錦城趕。

一路上陸檸都有些沉默,江言忍不住保證道:“檸檸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在該退休的年齡生孩子的。”

這麼大年齡生孩子,不僅母體會遭受不可恢復的損傷,孩子也會面臨巨大的挑戰和負擔。

雙方都是各自的負擔,苦的可能也只有阿支這個當姐姐的。

陸檸伸手錘了他一拳,瞪眼道:“生什麼生,我可沒說要跟你結婚。”

她不自然的偏過頭去,臉頰微紅,不想理江言。

江言正開著車,只能看了她一眼,隨後可憐巴巴道:“反正我不管,這輩子我都賴定你了。檸檸,回去我們就結婚好不好。我看今年春節前後都是好日子,要不咱們今年結婚?”

他碩士已經畢業,沒有學生身份的束縛。事業上又託陸檸的福,也算掙得多,是該考慮結婚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