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浩說道:“依我看,你有必要重新認識一番。”

雲芷妍急於參與和南銘城的聊天,她趕緊附和著說道:“對,你完全有必要重新認識雲子浩一番,認清他的真實面目。”

“他的真實面目,我早已認清。”說著,南銘城提起罈子給雲子浩面前的平碗倒上酒,“看,明明是在他的地界,這還得客人自斟自飲,唉!”

倒完,他又給自己斟上。

雲子浩淡然一笑,“這壇裝酒,生來就是用壇飲才過癮。”說著,他伸出手,擱空取物,將另一罈酒圈到了胳膊裡,然後站起身來。

南銘城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望著他,他雲子浩何時開始,如何豪放了,用壇豪飲,這他還真是沒有試過,看起來,著實不賴。

“好!”南銘城興奮地附和一聲便提著酒罈站起身來。

雲子浩啟開酒罈的蠟封,湊到鼻間輕嗅了一下,香氣怡人,他的臉上浮出舒心的微笑,隨即提著酒罈和南銘城的酒罈輕輕碰了一下便仰頭猛灌。

南銘城一扯嘴角,也跟著提壇舉過頭頂猛灌。

喝酒沒有女子的事,雲芷妍被忽視了個徹底,她望著豪飲的二人不滿的噘起嘴。

長這麼大,她還是頭一次看到一向穩重如山的雲子浩如此豪爽的一面,豪爽得像一個江湖劍客。

直到壇見了底,雲子浩才放下罈子,這一罈酒下肚,他便已微醺,他撐著胳膊望著還在猛灌的南銘城。

不過片刻,南銘城的酒便也見了底。

他拿出帕子擦了擦嘴邊的酒水,說道:“爽極!沒成想,這樣飲酒別有一番滋味。”

雲子浩會心的笑了笑,指了指桌面的盛著酒水的兩隻平碗,“你這還有落下的。”這酒可是從他壇裡倒出來的。

南銘城身體微晃了晃,看樣子,也有些醉了,他端起面前的兩隻平碗便一一牛飲。

“小二,上酒!”雲子浩吆喝一聲。

“好嘞!客官請稍等。”之前被打賞的兩個小二不謀而合的同時高聲答道,他們可是很願意為他們效勞。

兩人放下手頭的活計,屁顛屁顛的跑去後堂,不過片刻功夫,兩人胳膊下各圈抱著兩壇未開封的酒小跑著前來。

雲子浩和南銘城拿過酒罈開啟。

雲芷妍不滿地使勁剜了雲子浩一眼,討論死了,明明意會到她對南銘城有好感,竟然還自顧自的和他喝酒,全然當她這個公主妹妹不存在。

眼珠子一轉,雲芷妍便計上心頭,她一把拉住了雲子浩提住罈子的手腕,“雲子浩,你再這樣買醉,我就去告訴皇嫂,讓她狠狠地收拾你。”

雲子浩眼裡的陰鬱一閃而逝,自嘲般的笑了笑,沉聲說道:“若真是這樣,那我就更得喝了這酒。”

說罷,他的手腕輕輕一震,就震開了她的手,隨即提壇又是一陣猛灌,酒水和著心酸一起囫圇吞下。

收拾!現在就是連被她收拾都是一種奢侈!

或許從那鷹嘴林裡相遇開始,她便進入了他的心,慢慢的生了根發了芽。

南銘城從雲子浩身上移開視線看向雲芷妍笑了笑,“無妨,他欠收拾!”

說罷,他提起酒罈,陪著雲子浩豪飲。

往事已成雲煙,他已淡然,是他親手將她送給雲子浩的,這事,誰也怪不得,怪只怪他自己與雪凌子有緣無份。

兩人連著兩壇酒下肚,放下空壇,兩人的身形便輕晃了起來。

雲子浩重重的塌坐在椅子上,一雙眼睛醉眼迷離地望著南銘城,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尖說道:“是我收拾她,還是她收拾了我!”

南銘城塌坐回椅子裡,胳膊無力地伏到桌子上湊近雲子浩,看樣子,也醉得不清。

他抽出一條胳膊攀到雲子浩肩上,望著他醉笑,“傻!你傻,當然是她收拾你,早知你和她會這樣,我就不該把她送給你。”

“我看你醉得不輕,我和她,那是註定的,你就是不送來,我拴我就是栓,也要把她給栓來。”雲子浩笑開了。

雲芷妍沒好氣的剜了雲子浩一眼,“能不這麼大口氣說話嗎,也不嫌害臊!切!”

雲子浩這才緩緩側過臉醉眼迷離的望著她,不服氣地說道:“你懂什麼,當初,她居然脫我衣服那時,我就該綁了她,這女子太大膽了,該罰!”

雲芷妍頓時震驚地睜大了眼睛,這麼私密的話醉酒後的他竟然會厚顏無恥的望後掏,她紅著臉沒好氣地說道:“皇嫂不脫你衣服,難道還脫別的男子的衣物不成。”

“偷”雲子浩重重的點了一下頭,“是偷!她雪凌子敢偷本宮的衣服,該重重的責罰,罰她一輩子”

“雪凌子?雪凌子是誰啊?”雲芷妍一臉不解,她聽得一頭霧水,又是皇嫂又是雪凌子,倒底是脫還是偷?

南銘城拿手拍了拍自己心口的位置,說道:“我的心上人。”

雲子浩驟然呵斥道:“你大膽,不經過我的允許,你竟然敢把我娘子放心上,小心我一把一把將你的心給剜出來扔咯。”

“這說的都是什麼跟什麼啊,煩不煩。”爛醉如泥的兩人說著胡話,引來了周圍人詫異的目光,雲芷妍直想降低存在感。

突然,一個黑影飛上前來,落到了桌面上,雲芷妍猝不及防,差點嚇得朝後倒去。

只見老鷹立在桌面上,一雙圓圓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轉來轉去,嘴裡聒噪道:“咦,冰山臉竟然喝醉了!”

“我沒醉!你要不要也來一口。”雲子浩的手一揮,“芷妍,給它也也倒一碗。”

鷹老二興奮的向前挪動了兩步,“美女,快倒上,快倒上!”它可還是很會察言觀色的,還指望雲芷妍幫忙倒酒,它並不吝嗇說好聽的話。

雲芷妍可是記得被這隻黑漆漆的鳥罵了醜八怪,她故作無辜的蹙著眉頭,一臉委屈地說道:“人家力氣小,奈何提不動這麼大一隻酒罈子呢。”

鷹老二眼睛轉了轉,自知她不會幫它,趕緊飛到那壇未開封的酒罈前,用嘴叼開臘封紙,然後跳到了罈子口,埋下鳥腦袋啄飲。

不過須臾,它便從壇口直接滑了下去,軟趴在桌子上,兩眼無力地微眯,“你們為何這麼多隻腦袋晃啊晃的。”

“呵呵,笨鳥,是你的腦袋在晃。”南銘城望著鷹老二笑開了,那如春風般的笑容帶著迷醉的意味直看得雲芷妍移不開眼。

雲子浩雖然醉了,可他也注意到了南銘城的笑容,心裡暗想怪不得雪凌子最初會喜歡他呢,見雲芷妍的視線直直的定在他身上,他暗覺搓合他們也未償不可,並且,他這一走,指不定雲國與敦煌國會不會交惡。

他伸出胳膊攬住了南銘城的肩,“你說,南璇璣沒嫁來雲國,這聯姻,可否還算數。”

南銘城一愣,繼而重重的點了一下頭,“算數,當然算數!敦煌國只要有我在,就一定和雲國永遠交好。”南銘城只想到了兩國交好這件事上了,他忽略了原本兩國的聯姻早已不成立,他全然不知一場陰謀正在進行。

“我,如今,再也不是太子,為了兩國永久交好,我們,是否立個字據。”雲子浩微眯著眸子,一幅漫不經心地模樣,外人看他,就是一個醉得胡言亂語的男子。

可他雖然醉了,內心卻是清楚得很。

“好,立字據就立字據,誰怕誰啊!”南銘城豪爽的朝侍候在一旁邊的店小二吆喝,“來人,筆墨侍候!”

“是,公子。”兩個店小二急先恐後的跑去櫃檯,拿筆墨紙硯和印泥。

然後跑了回來,其中一個店小二迅速的撤走桌上的菜,拿下肩上搭的抹布仔細地擦拭桌面。

待擦拭得鋥亮,另一個店小二才平整的將紙鋪好,然後蹩足的磨墨。

雲子浩拿下搭在南銘城肩上的胳膊,取過桌上的毛筆,在紙上工整的揮毫。

南銘城慵懶地撐著頭,望著他的墨寶,嘴裡喃喃念道:“敦煌國與雲國永結秦晉之好,永不交惡,特立此字據為證。”

念罷,他的眉頭輕蹙,望著一臉醉態的雲子浩略略思索,隨即舒展開來點了點頭,“好。”

雲子浩放下毛筆,斜著眼睛挑著眉頭望著他,伸手作請狀,“請。”

南銘城會心一笑,隨即拂袖提筆,毫不猶豫地在最下方按下了自己的指印。

雲子浩與雪凌子已然因為兩國交好而聯姻,這字據一定,他也只當視雪凌子為皇妹了,只要兩國交好的目的達成就行,其他的繁文縟節不遵循也罷。

他拿過店小二遞上前來的新褥巾擦拭手,本以為雲子浩會提筆畫押。

誰知,雲子浩緩緩拿起那立據,漫不經心地說道:“當初,兩國一紙聯姻,因某些原因,一直未成,今日,這聯姻,再也馬虎不得。”

南銘城的心裡頓時一緊,暗道不好,他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直覺得酒都清醒了不少。

雲子浩拿著字據遞到雲芷妍面前,嘴角扯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芷妍,這一份大禮,你可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