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錄音間裡,楊毅帶上耳機,對麥克風喊了一下老K,老K的聲音就從耳機裡傳了出來:“你先試著整首歌走一遍。”
楊毅隔著玻璃,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老K可以開始放伴奏。
不久,錄音間裡就響起了伴奏,先是一片衝鋒的喊殺聲,又在一陣刀劍爭鳴之音中,原版鍵盤彈奏的主旋律,開始重複響起,有種風雲詭譎之感。
老K在控制室,向楊毅豎起手指開始倒數,指引進入音樂的時機。等他將手指全部收起,楊毅的聲音就唱了出來,透過耳機傳進老K耳中。
楊毅完整唱過一遍,就聽見老K說:“原版視角是女性,戰爭裡的受害者,淒涼是正確的。但你是男性,上戰場的,要有‘男兒何不帶吳鉤’的豪情,別用你的天賦刻意弱化嗓音。”
楊毅低頭尋思一陣,向老K比了個‘OK’。
老K又說:“展現豪情的時候,要注意情緒波動,不要像打了雞血一樣。戰爭已經過去了,你是參與者,也是見證者,你在給別人講述這場戰爭,那是慘烈、沉重的痛,明白嗎?”
楊毅腦海裡開始代入,化身一名士兵,參加完一場大戰,自已僥倖活了下來,經年之後,給晚輩重新講起這場戰爭。慢慢找到感覺了,給老K又比了個‘OK’的手勢。
伴奏重新響起,老K在控制室裡,依然打手勢給楊毅指引。楊毅按照老K給的方向,又重新演繹完一遍歌曲,基本唱出了老K想要的樣子。
但楊毅清楚,這一遍還是不會過,因為錄音沒那麼簡單。
人在說話的時候,講話者聽到自已的聲音,和別人聽到的聲音,是不一樣的。成為歌手,有個重要的任務,就是習慣自已的聲音,在別人耳中聽到的那個樣子。
唱歌,更是如此。連續的發聲,偏差會越來越大,作為演唱者本人,是完全察覺不到的。那些所謂一遍過的人,只是很熟悉自已的聲音,跟聽感之間的偏差。
這也是很多歌手唱現場,跟錄音相比,有不少出入的原因。不是歌手不行,也未必就是修音太厲害,只是個客觀現象。
而在錄音室裡,這些瑕疵更會被放大,清晰的呈現出來。要讓聽眾聽到最好的演繹,就必須演唱的人配合改變,甚至要改變某個字的正常發音。
剛剛這一遍,楊毅是唱完了,充其量符合歌手的標準,可是在聽眾的角度來說,還是遠遠不夠。但見老K沒說話,楊毅只能靜靜站著,等他下一步指示。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老K說:“整體感覺對了,但有些字的音階、力度,還需要調整,我們一字一句來,之後再完整走一遍。最後,再看我指示,加入梵音走一遍。”
隨後,在老K的指引下,楊毅不厭其煩的,一句句的唱,一字字的調,終於走了一遍完整的,也達到了老K的要求。
一看時間,中午了。二人停下工作,去吃完飯回來,並未馬上繼續,而是休息了好一陣子。不僅楊毅的聲帶要休息,老K的耳朵也要休息。
沒有從事過聽力工作的人,永遠不會了解,耳朵可以多麼的累。有時候不注意,過度使用了一下耳朵,甚至會痛得睡不著覺。
一般人聽聲音,只在意聲音傳達的資訊。聽力工作者,他們聽的是聲音細節,絲微的顫抖都要抓出來。
好比聽一首歌,聲音放到最大,但不聽唱什麼,只聽伴奏裡最小的那個聲音。沒經過鍛鍊,這麼連續聽兩個小時,拿掉耳機之後,會耳鳴,耳膜會痛。
楊毅和老K,非常默契的,等待彼此都恢復到最佳狀態,才繼續錄歌。這一次,要加入梵音吟唱,主要出現在開頭,還有主歌部分,以及結尾,伴隨漸遠的牛角號聲結束。
說著簡單,做起來卻難。梵音過重,會跟伴奏爭搶,顯得雜亂。梵音過輕,就會被主Vocal覆蓋,基本聽不到。楊毅唱每一句的力道,都要有講究,同時還要控制大Vocal。
這首歌的錄製,比之一般錄製,難度至少要往上翻一番。終於在下班前半個小時,將歌曲錄完,都得歸功於楊毅的歌唱天賦。
坐在控制室的沙發上,楊毅瘋狂的喝蜂蜜水,只感覺嗓子都乾裂了。老K也不好受,不斷用手去搓耳朵。
老K:“這麼幹不行,負荷太大了。”
楊毅深有同感:“每天5個小時吧,就一個下午,否則,只怕專輯沒做完,我們倆都得去看醫生。”
老K:“就這麼決定吧。待會兒,我回到辦公室,給你發新歌的伴奏,你對著詞曲,先找找感覺。明天下午2點,在這裡集合。”
楊毅比了個手勢,又坐了一陣,二人才各自散去。
楊毅回到辦公室,就見楊密戴著耳機,很認真在聽歌。都不用動腦,就猜得到,是老K將歌發給了老姐。楊毅坐在邊上,靜靜等候。
幾分鐘之後,楊密取下耳機,看著楊毅說:“這個版本,像看一部古代戰爭片。”
楊毅:“原版裡面,影視作品的痕跡太重,扛不了專輯主打的位置,才做了這種改編,還可以吧?”
楊密:“聽起來,沒有原版的悲涼,卻感到更加滄桑,還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楊毅:“老姐,你音樂鑑賞水平很高嘛,以前怎麼不知道,我以為你只會演戲來著。”
楊密輕哼一聲:“你不知道的多了。”隨即,不再理會楊毅,又盯著電腦忙活。
楊毅在沙發上,刷了一陣逗音,就收到老K發來的歌曲,伴奏和譜子一整套,正是一曲《笑紅塵》,是之前在歌單裡面的一首歌。
也不知怎麼的,這首歌居然是新歌,在藍星上才剛問世,是楊密去邀回來的。作曲沒變,還是李宗勝大哥,但詞卻是由不知名人士填寫。
曲子跟地球版本無太大偏差,但風格卻很大顛覆,整體居然是首搖滾,走雷鬼加R&B的風格。本是一種逍遙灑脫,看破紅塵的感覺,直接變成一種嬉笑和調侃,突出一個笑字。
如果原版是處江湖之遠,現在這個版本,就是身在江湖,卻又想置身事外,在一種輕快調侃之中,反而十分無奈的感覺。
從個人審美上說,楊毅其實更喜歡灑脫的版本,但放在現今的市場,編曲就會稍微顯老,不太合時宜。估計老K也是考慮市場,才會做出這個編曲。
為了凸顯這首歌的紅塵氣,老K直接在間奏做文章,加了段古箏Solo進去。
這段獨奏是慢節奏,跟雷鬼的輕快,形成鮮明的對比。交待出一個,不管怎麼調笑,依然身在局中的意境。
大鼓、笛子這些樂器,一個都沒有。吉他為主,貝斯、鍵盤、爵士鼓為輔,完全的搖滾音樂編制。
這麼一來,唱法就必須改變。很多尾音不能拖,得乾脆,要營造一種調笑、不屑的態度。沒有人在表示不屑的時候,說個‘切’字,會說成‘切~~~~~~~’的樣子。
同時,因為字與字之間更緊湊,歌曲的氣口就少了很多,需要憋一口長氣,還得唱出抑揚頓挫的感覺,跟地球的版本,不是一個演唱技巧。
楊毅還真要好好領悟一番,才能拿下這首歌。戴上耳機,聽得一陣,就下班了。
回到家,楊毅啥事不幹,就聽伴奏,一邊聽,一邊哼,偶爾唱幾句。
楊密見弟弟這副樣子,不自覺嘴角上翹。
第二日,楊毅上午在健身中心,除了日常訓練以外,還加了個氣息訓練。這對歌手來說,是個很重要的必修課。
先是在跑步機上,跑了二十公里,五公里的慢跑,五公里的變速跑,再回到慢跑,切換一輪。這對楊毅這個武者來說,確實沒有多少難度。
之後藉助器材,做仰臥起坐的同時,模擬唱歌時候的狀態,儘量去增加丹田的負荷。五組做完,感覺丹田處微微發酸,就停了下來。
下午還要錄歌,楊毅可不想運動過量。
從健身中心出來,才剛回到辦公室,就聽楊密說:“《歌手》的節目,想邀你過去做首發,寒假的第一週開播,你想去嗎?”
楊毅有點詫異:“我去做首發,咖位不夠吧?”
楊密笑了笑:“開始有點藝人的樣子了。確實,你的資歷差太多,我都沒給你考慮過這事。但你人緣好,是花花強烈推薦的,洪導也覺得可以,作為新生代代表。”
楊毅:“難怪你要問我意見。這不就意味著,我隨時會被淘汰嘛,沒有噁心操作吧?”
楊密:“歌王別指望,只承諾拼硬功夫,你能留多少期,就拿多少期的錢。”
楊毅:“觀眾是我選的,點票的人也是我,我告訴你自已很公正,你信嗎?誰給我的錢多,我就找他更多粉絲來,這有什麼好比的?”
楊密眨了眨眼:“你是怕輸嗎?”
楊毅:“還真有點。我才剛出道,還沒那麼灑脫,不想莫名其妙就輸掉。反正我要做專輯,還是拒了吧。”
楊密點了點頭,臉上有種欣慰的表情:“我已經給你拒絕過了,但你別忘記,給花花打個電話,感謝一下人家,說一下自已的情況。”
楊毅沒好氣的笑了笑:“合著你是釣魚執法呀,我在你心裡面,是這麼不靠譜的嗎?”
楊密不以為意:“懂得害怕,才能更好的在娛樂圈混下去。現在看來,你還算適應得快。”
楊毅太瞭解這個姐姐了,這麼關注自已的成長,必定不是問一下那麼簡單。試探著詢問:“你是不是要搞事情?”
楊密只笑不說,轉頭就看起了電腦。
看到老姐這副樣子,楊毅更加肯定了,老姐就是要搞事情,只是不知道要做什麼。但也沒有糾結,反正老姐不會害自已,有什麼計劃,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索性坐沙發上,泡了一壺茶,慢悠悠的到了兩點,直接起身去錄音室。
在錄音間裡,才花了2個小時,就將《笑紅塵》給錄完了,倒是有點超出楊毅、老K二人的預料。老K倒是光棍得很,說今天只准備了一首歌,就不再錄了,直接回了辦公室。
楊毅見有時間,就索性給花花打了個影片電話,將自已在做專輯的事情說了一下,對他的推薦感謝一番後,正準備結束通話,就聽花花那邊又發出了一個邀請。
化成雨:“還有個旅遊綜藝,你要來嗎?”
楊毅有些疑惑,花花好像對自已挺好,這不怎麼符合他的人設。不過楊毅也知道,人設這個東西,只是給觀眾看的而已,不能作準,還是要接觸過才知道。
想了想,詢問:“什麼節目?”
化成雨:“《Flower & Boy》,你來的話,我們一起做導遊。”
楊毅一聽,噗呲一笑,心想:不就是《花兒與少年》嘛,以為套了個馬甲,就不認識了?
化成雨不知道笑點在哪兒:“做導遊,很好笑嗎?”
楊毅假裝一本正經:“長這麼大,我就在太國待過一段時間,現在去國外當導遊,是叫我將姐姐們賣了嗎?一個旅遊節目,尺度拍這麼大嗎。”
化成雨:“不是真的導遊,就是負責拿東西,讓姐姐們吃好、玩好,你沒看過之前的節目嗎?”
楊毅:“跟你開玩笑的。你不是錄《歌手》嗎?現場直播的吧,怎麼錄旅遊綜藝啊?”
化成雨:“所以才找你啊,後半段《Flower & Boy》我就不參加了嘛。”
楊毅:“哦呵,當救火員啊,我的靈魂那麼高尚嗎?我自已都不知道啊。”
化成雨:“幫幫忙,違約金很貴啊,賣了我都還不起。”
楊毅:“你拿人家多少錢啊?這麼誇張。”
化成雨:“1千萬,稅後。得賠十倍違約金啊。”
楊毅:“我丟,你敢開口,節目組也敢給,給你這麼多錢幹嘛,讓你現場作法啊?”
化成雨:“別廢話,分你一半,負責後半程,行不行?”花花倒沒生氣,聽過楊毅唱《我管你》之後,就一直覺得楊毅是懂他的,這種調侃就無傷大雅了。
楊毅有點意動了,這可是五百萬啊,每天三十多萬,是自已目前最高的一個通告了。忍不住開口問:“什麼時候錄?”
化成雨:“二月初,你去Russia接我檔。”
楊毅:“我豈不是要在國外過年?”
化成雨:“是啊,姐姐們一起在那邊過年,本身就是安排好的。你放心,那邊現在很多大華國人,氣氛很濃的。”
楊毅猶豫一陣:“你還是跟我姐確認吧,我沒有話語權。”
說著,二人又溝通一陣,化成雨就結束通話影片了。楊毅猜測,他是要找老姐協商檔期。也猜測老姐,大機率會答應,就不知道能薅多少,五百萬,應該不是花花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