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心中疑竇,在八點三十分,一段音樂前奏響起時,就徹底解開了。與在座百分之九十五的人一樣,楊毅神情激憤,跟瘋子一樣的喊叫著:“Beyond!Beyond……”

Beyond是楊毅的偶像,他在甜蜜小屋的時候,閒聊中說過。今晚,五個人就是陪他來追星,為了給楊毅一個驚喜,所以才沒有說出來。

此時,見他瘋狂的樣子,五個人都捂嘴偷笑。

在藍星上的Beyond,並未宣佈過解散,時不時的,就會開個小型演唱會,搞個粉絲見面會之類,只是不怎麼在公開舞臺亮相而已。

粉絲們也就習慣了,時有時無的節奏,沒活動時蟄伏,但凡有活動資訊公佈,粉絲們搶票是說不出的瘋狂。

今晚在魔都這一場,只有200個名額,連一個區的粉絲都滿足不了,搶票的難度可想而知。

也不知夏爾米用的什麼辦法,居然一次性搞到了6張票。

隨著音樂聲,黃冠中、黃嘉強、業世栄三人,紛紛亮相,合唱了一首《光輝歲月》。楊毅聽出了一絲惆悵,似乎是對逝者的緬懷。

會場逐漸安靜下來,只有三人合唱的聲音在迴盪,直到一曲唱罷。等了一陣,三人才開始跟粉絲互動,工作人員也趁機將樂器搬上舞臺。

突然,黃冠中伸手指著一行六人說:“今晚有幾個新面孔啊。”定睛看了看楊毅,又笑著跟大家說:“其中一個,還是個明星!”

現場粉絲當中,70後佔了一半,80後又佔一大半,對他們而言,已經過了追星的年紀,但聽到有其他明星到場,還是十分好奇,紛紛探頭來看。

楊毅趕緊揮手,亮了個相,才對臺上三人說:“三位大哥好,我是楊毅,是你們的粉絲。”

黃冠中假裝想了想:“我們Beyond輝煌的時候,你應該還沒出生吧?”畢竟是粉絲見面會,彼此間說話都很隨意,甚少明星會在這種場合還端著。

楊毅趕緊強調:“我是真愛粉,你們每一首歌,我都會唱!”

黃冠中轉頭看向黃嘉強:“這個90後說,會唱我們每一首歌,你信嗎?”

黃嘉強很配合搖頭:“不可能啦,我們的粉絲,80後都算年輕的了。”轉頭看臺下, 繼續說:“你們說是吧?”粉絲們齊聲應:“是!”

黃冠中又轉頭去看業世栄,業世栄直接說:“Band一下就知道了!”這是港省的說法,意思是一起玩一下就知道了,其實就是邀請楊毅上臺來玩。

黃冠中回頭來看楊毅:“你敢不敢啊?”

楊毅有什麼不敢的?能和偶像同臺,心裡沒有怕,只有激動。站起身就跳上了舞臺,用行動告訴了黃冠中,他敢!

黃冠中又問:“會玩什麼樂器啊?”

楊毅就學會了個吉他,不可能有別的答案。聽他回答完,黃嘉強就將自已的吉他解下,掛在楊毅的肩膀上,轉身找工作人員要了把貝斯。

似乎有種神秘力量指引,在楊毅掛上吉他後,臺上是主、副吉他,貝斯,爵士鼓,四個樂器,正好也是Beyond樂隊最輝煌時期的配置。

粉絲們紛紛鼓掌,開始期待接下來的表演。

黃冠中晃了晃神,笑了笑,輕聲對楊毅說:“跟好了!”手指開始線上上掃動,響起了《無盡空虛》的前奏。

楊毅知道,這是黃冠中放水了,只因這首歌,一把吉他即可,應該是怕自已在臺上出醜。但被偶像看輕,楊毅哪裡能忍受得了?

掐著第四小節開始,跟著彈了起來,直接將黃冠中的主音吉他給覆蓋了。由於時間恰到好處,粉絲們沒聽出異常。但臺上的人就不一樣了,三個人齊齊愣了一下。

是關在樂隊圈裡,這就是個Battle的訊號,明顯衝黃冠中去的。意思就是:你還有其他的本事嗎?拿出來溜溜。

黃冠中本來氣性就大,又原是出於好心,結果受到了晚輩的挑釁,這絕對不能忍!連唱歌都交給黃嘉強了,直接拿著吉他,跟楊毅面對面Battle開來。

原本一首抒情的《無盡空虛》,硬是被兩個人整得,激情四溢,鬥志昂揚,哪還有半點空虛的樣子。粉絲們High得,好像在聽戰歌一樣。

又一曲終,楊毅才跟黃冠中道歉說:“太激動了,第一次跟偶像同臺,不是故意的。”

黃冠中笑了笑:“再來!”剛剛他也玩High了,否則也不會顧不上唱歌。

他話一說完,直接一段很複雜的吉他旋律彈出來。楊毅認真聽了下,竟然是《舊日的足跡》中間那段間奏,被他搬出來,做成了開頭。

那不用說,跟上唄!楊毅拉開架勢,也彈了起來。倒是苦了業世栄、黃嘉強兩個人,明明參加的是粉絲見面會,莫名其妙要開始動腦,想著怎麼加進去。

於是,一首別樣的《舊日的足跡》又出來了,倒不像上一首戰歌,畢竟黃冠中頭腦沒那麼熱了,但也差不多,跟運動員進行曲一個級別,給現場聽眾嗷嗷的打雞血。

粉絲們哪裡知道怎麼回事,跟著High就完事了。

一首接一首,打破了原定計劃的五首歌,硬生生變成了八首,當中又有一半,是兩把吉他Battle搞出來的改編版歌曲。

改編版其實不怎麼好聽,因為好聽的音樂,都是樂器間相互成就出來的。但像今晚這種玩法,現場就是會很High!這就是玩音樂的魅力,一般只有樂隊跟樂隊一起才會出現。

到後來,明明叫粉絲見面會,Beyond反而沒有多少時間,去跟粉絲們互動,最多互動的粉絲只有楊毅。但粉絲們很喜歡,個個都覺來得值。

活動徹底結束後,業世栄邀請楊毅一行人,去了朋友在外灘開的酒吧,一起喝了點兒。就是楊毅去跑商務時候的那種‘喝點’。

結果,楊毅是直接喝斷片了,怎麼回的夏爾米家都不知道。

次日醒來,楊毅只覺一陣頭痛欲裂,趕緊起身,跑去找水。結果到了一樓客廳,卻是一窒。只見楊密正翹著二郎腿,靠在沙發上,玩著手機。

楊毅沙啞著嗓音喊了句:“老姐?”

楊密應了一聲說:“好點了嗎?”

楊毅拿起桌上茶壺,杯子都不找了,對著壺嘴猛灌幾口,才舒了口氣:“好多了。”

楊密突然陰著臉:“我倒是不怎麼好,昨晚給你打電話,還是夏爾米接的,把我嚇了一跳。今天第一班機,我就跑魔都來了。”

楊毅知道,這時候認錯態度要良好,開口就先說我錯了,再解釋:“昨天見到偶像,一激動就喝斷片了,保證沒有下次!”

楊密:“Beyond嘛,我知道,早上夏爾米跟我說了,這個倒沒什麼。但我不是說過,你最好離她遠點嗎,怎麼還住人家裡了?”語氣中,隱隱夾著怒氣。

楊毅不懂老姐這氣從何來,試圖解釋:“這不是朋友麼,我來魔都玩,她家有空房間,招待一下,很正常嘛。”

楊密頓時就炸了,怒斥:“你特麼有腦子嗎?你去個女孩子家裡住,孤男寡女的,考慮過熱巴的感受嗎?或者角色調換過來,你OK嗎?”

聽完,楊毅頓時酒醒,渾身冒冷汗,居然沒想到這一層,心想:我怎麼會犯這種低階錯誤呢?趕緊試探著問:“熱巴……知道了?”

楊密撥出一口悶氣:“現在是熱巴知不知道的問題嗎?”

“那是什麼問題?”楊毅脫口而出,發覺不對,馬上改口:“我錯了,以後不會在任何女生家裡留宿,並保證以後永不再犯!”

楊密揉了揉太陽穴:“你根本沒搞懂問題的重點。”

楊毅頓時目瞪口呆,感覺腦袋都炸了,心想:到底是什麼問題啊?重點又在哪裡啊?這是正常人該有的聊天方式嗎?我又沒出軌,也沒變心!

楊密搖頭嘆氣:“不說了,你自已好好想想吧。上去收拾行李,跟我回帝都!”

楊毅轉身上樓,回去收拾行李的時候,腦子依然是懵的,只有:

是這個問題嗎?

這是問題的重點嗎?

不說了,你自已好好想想!

無論怎麼琢磨,這套死亡三連擊,都好像很無懈可擊的樣子。楊毅想起一次,內心莫名其妙的就愧疚一次,但到底問題出在哪兒呢?沒答案的嗎!

跟著楊密離開了夏爾米家,就直接打車到了虹橋機場,再從帝都機場回到家裡。這一套下來,前後三個來小時,楊毅卻感覺虛脫了一樣。

最後無奈,不再去想,本著被罵就認,被打就立正的宗旨,索性關自已進房間,琢磨老薛的《你還要我怎樣》,卻發現這個歌名,似乎有種邪惡的諷刺意味。

這一悶頭,廢寢忘食,直到晚上八點多,不僅將詞補完,居然還將編曲都想明白了。

整首詞分三段,第一段的主副歌講過去,第二段的主副歌講現在,第三段的主歌收尾講將來,又用最後的第三段,做主題昇華,點出這首歌的主旨:一個永遠忘不了的人。

編曲用鋼琴做主旋律,體現出一種和戀人分開後的空虛,並以這種空虛貫徹整首歌的始末。在第一段副歌的時候,加入節拍效果,體現空虛過後,似乎心跳回歸的感覺。

但並不是心跳回歸,人就好了。刻骨銘心的人,只要想起,心就痛。利用小提琴的介入,來體現這種依然掙扎,依然痛苦糾纏的情緒。

節拍和小提琴覆蓋整個第二段,淋漓盡致的體現現實中的痛苦。再到將來的地方,將這兩個全部收掉,只留下鋼琴的空虛,卻不痛了,因為這是夢裡的將來。

完成這首歌后,楊毅發現,自已對這首歌的理解,比僅僅是唱,要深得多。正激動著,肚子裡就響起一陣‘咕嚕嚕’的聲音,隨即有種手腳發軟的感覺。

趕緊跑去廚房,翻櫃子,找了些零食先吃著,用手機點起了外賣。才啃完一桶薯片,外賣就到了。三下五除二,解決這頓晚飯,又感覺活了過來。

見楊密還沒回來,估計是早上去接自已,浪費了許多時間,心下愧疚,趕忙詢問了一下,要不要給做點吃的。結果楊密回覆,在外面吃過了,還在加班。

楊毅只好作罷,洗了個澡,就回房間裡,聯絡薛支籤,先將歌詞和編曲構思發了過去。片刻之後,薛支籤的視訊通話就撥過來了。

薛支籤:“楊毅,你厲害啊!填詞、作曲、編曲,一個人全乾了,創作能力很強啊!”

楊毅:“厲害吧!我明天就打算,將這個歌給做出來。”

薛支籤:“做完之後,賣給我吧。我發現這首歌,特別適合我!不騙你,就像靈魂裡面的一塊拼圖的感覺,很玄妙!”

楊毅:“沒得談,我還沒有代表作呢,這首正好。”

薛支籤:“別這樣,再談一談吧,《一葷一素》也可以做代表作的呀!”

楊毅:“《一葷一素》是翻唱,原唱是毛不藝啊。”

薛支籤:“你神經病啊,毛毛都沒唱過這首歌,哪有翻唱比原唱還早唱的?”

楊毅:“我還是共同作詞人,所以才提前拿到授權,人家毛毛早把歌錄好了,準備發專輯才沒曝光而已。”

薛支籤:“你在天藍臺那個表演,毛毛還能留這首歌在專輯裡?怎麼可能不拿掉,除非伊腦子瓦特了!”

楊毅:“別給我講魔都方言,我現在一想到魔都,腦子就炸。”

薛支籤:“怎麼了?”

楊毅:“一言難盡啊,不說了。哦,對了,你是魔都人吧?”不是他不相信老薛,而是這件事自已都沒想好,說出來只會徒添煩惱,不說也罷。

薛支籤:“神經病啊,我肯定是魔都人啊,全國人民都知道。”

楊毅:“那你給我翻譯一句話,我記得發音大概是‘浪儂阿咕切切哭’,什麼意思啊?”

薛支籤:“讓你阿哥嘗一嘗的意思,你還有哥哥的嗎?”

楊毅:“沒有啊,我去個女生家,在她那邊買糕點的時候,老闆娘這麼跟那個女生說的。我看見那個女生,臉都紅了。原來是哥哥啊,搞錯了,那女生比我大,弟弟才對。”

薛支籤突然一臉玩味:“這種情況就不是哥哥了喔!在我們魔都,阿咕是阿哥沒錯,但可以代表很多意思,我老婆跟我撒嬌,都會喊‘咕咕’或者‘阿咕’的呀。”

楊毅吞了吞口水:“……能不能說明白點?”

薛支籤:“女生紅著臉,沒否認,對伐?”楊毅點頭。

薛支籤:“女生跟那個老闆很熟,是這樣伐?”楊毅又點頭。

薛支籤:“那就是老闆跟女生說,讓你的男朋友嘗一嘗,而那個女生沒有否認,證明人家對你有意思啊。那個女生是誰?是不是圈裡的?”

但楊毅已經聽不清薛支簽在說什麼了,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心想:什麼情況啊這是,爾米姐喜歡我?一點沒看出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