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晌午才回道院的,身上帶了些傷,眼角極細的血疤非常顯眼。

那應該是被用劍的強者劃傷的。

蘇河本想炫耀自己晉升凝元境,卻感覺到胸口彷彿被什麼堵住了一般。

黃業平只是丟給了他一本秘籍,什麼都沒有說。

道法《星河》。

對於修道者而言,道元的衍生更需道法的加持,才能碎石斬鐵,甚至是移山填海。

以星輝所衍的道法本就不多,每一本秘籍都極難尋到,蘇河心裡清楚黃業平一定吃了不少苦頭才弄到的。

而這也是蘇河感動的理由。

“聽說老師當年在道院會武上替弟子出頭被一方諸侯王打了,這次……我來替老師還回去.”

蘇河的聲音在背後傳來,黃業平腳步微頓,仰首閉目,摸著自己不太靈活的左手,回憶著當年的恥辱,然後緩緩露出了笑容。

南唐昌榮,但武道卻並不盛行,當年大帝為了抵抗魔族與北秦,才施行了諸侯制,封地為王,共同對外。

而三年一屆的道院會武乃是南唐最為看重的年輕一輩的武道大會,屆時各個諸侯管制的地方都會派道院參加,可謂南唐舉世之盛會。

對於道院會武,不論是南唐皇帝,還是各方諸侯王,都非常看重。

黃業平自然希望蘇河可以為道院爭光,因為那是對他最好的報答。

夜深,無月。

蘇河掌著油燈,在學舍裡研習星河道法。

房間裡無數星輝連成波紋盪漾開來,彷彿無窮無盡的星辰大海,轉眼便能將萬物吞沒。

又是幾日的修行,蘇河對於星河道法已是初有領悟。

這日天空從一早便烏雲密佈,氣溫有低了幾許,深秋以至最後一天。

傍晚,將軍府的丫鬟捎來話,讓蘇河回府吃頓飯,畢竟他是蘇忠天次子,就算再不喜歡也是蘇府的人,這麼多天不回家一趟也恐惹來外面的閒話。

蘇河接到訊息後也沒有多想,收拾了一番便離開了白河道院。

夜色降臨的時候,天上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街巷攤鋪早早的打了烊,這樣寒冷的天氣更適合舒舒服服的窩在家裡。

蘇河辨別了一下方向,準備走近路回將軍府。

南通街在繁榮的長安城中並不算熱鬧,但卻因為每晚各個店鋪前都會點亮一盞黃色燈籠而被百姓熟知。

密集的雨點夾帶著寒意落在地上,積水成流。

蘇河眉頭忽然皺起,感知鋪開,濃郁的殺意讓他心跳急速加快。

一道寒芒晃過蘇河的雙眼,淅瀝的落雨彷彿在此刻變慢,雨聲驟歇一瞬,然後在耳邊轟然炸開。

那是一道劍光,斬碎雨幕而來,殺意凜然。

蘇河心臟狂跳,腳下錯開,堪堪躲過。

那是一個黑衣人,滿身殺氣,令人膽寒。

蘇河看著那把在雨中閃爍著寒芒的劍,呼吸變的粗重,他能感受到死亡的味道,如此真切。

密集的雨聲再次湧進耳幕,蘇河看到了很多黑衣身影。

簷下、瓦上、街旁……他們都是凝元境的殺手,這樣的陣勢,又敢在長安城裡行兇的,整個南唐只有暗夜組織具備這樣的實力。

蘇河手中道元隱現,他早就期盼能有這麼一天了,活過今晚,他的心智必然更加堅定,便再沒什麼好怕的了。

真正的死局,才是最鍛人心智的!簷下的殺手動了,帶起雨線,身影急掠而來,手中的劍只是發起了一聲嗡鳴,便出現在蘇河的頸前。

蘇河手中道元拍出,雨水匯聚,衝散而去。

殺手腹部被大力擊中,手中長劍僅是劃過蘇河的頸前而過。

瓦上殺手緊隨其後,凌空翻起,力劈而下。

細雨變急,視線也跟著模糊了起來。

蘇河沒有硬憾,腳尖點地而躍至高牆。

暗夜無聲,幾名殺手同時棲身而上。

半空裡忽然出現了一條河,那不是雨水灌溉,而是星輝凝聚。

殺手們彷彿看到了一棵樹,上面星輝隨風抖落,匯聚成河。

河水越聚越多,最終如決堤之江海,又似奔騰支猛獸,咆哮而來。

以星輝沐浴,便是如此之強悍!殺手們經歷過生死,並沒有畏懼,直接抽身而退。

星河奔騰流盡,潮漲潮汐之時,殺手與蘇河轉換了數次攻勢,有來有往,有退有進。

殺手們經驗豐富,蘇河自是不敵,但從和他們的交手中,蘇河也學到了很多,道法攻勢亦是漸入佳境。

夜色漸深,滂沱大雨轉小。

蘇河越打心中越是興奮,彷彿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脈,從中領會頗多。

百招的交手之後,蘇河身上已是受了很多傷,嘴角隱有血跡滲出。

殺手們各自退開,他們自是沒有想到一個凝元初境的毛頭小子,竟然能和他們周旋這麼長時間。

蘇河心中已經沒有了恐懼,當先棲身而上。

無盡黑夜中傳來一聲嘆息,銀針穿著紅線而來,以極快的速度扎進蘇河的手臂裡。

蘇河甚至還沒來得及喊叫,身子便倒飛出去,撞到了牆上。

銀針釘在牆上,蘇河喘著粗氣,抬頭望去,他並沒有昏過去,是因為疼到了極致。

飛簷上站著一個長相妖嬈的男子,身著紅衣,頭戴黑帽,紅線被他緊緊攥在手中,只要稍微用力,蘇河的左臂便會廢掉。

妖嬈男子並沒有用力,因為他的目的是殺了蘇河!細雨紛亂,有一根銀針急速射來,直奔蘇河咽喉。

有人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如果一個人的攻勢快到了極致,他的武器上將不會沾染血跡。

可當時間定格的時候,那根銀針上還是有鮮紅的血在低落。

所有殺手瞳孔猛縮。

蘇河將那根銀針緊緊的攥在手裡,針尖穿過掌心,停在喉前。

蘇河意識開始模糊,但他還是露出了森然的笑容,道:“回去告訴要殺我的人,今晚之後,便沒人能殺得了我.”

妖嬈男子不語,無數銀針從他的袖間飛出,直取蘇河。

遠處忽而傳來動聽的歌聲,細雨停歇,烏雲散開。

月色朦朧之中,傾城佳人手持紙傘,嘴中哼著小調,風情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