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花侍郎天未放亮便起身,在那花園中默立。
餘楓瑤自從逃離天水困仙陣後,一直對這百年後的世界充滿著好奇,所以同是早早醒轉,來到花園舒展筋骨,遠遠便見自己的徒弟仰天長嘆。
“大清早就愁眉苦臉的,有什麼不開心嗎?”
餘楓瑤揹著手,輕快的來到花侍郎身後。
聞聽餘楓瑤前來,花侍郎立刻起身,躬身一禮:“師傅.”
餘楓瑤拉過花侍郎同坐,一臉壞笑:“你那點小心思,為師再懂不過了,你呢!也不用擔心,因為你接下來的路該如何走,為師已經為你安排妥當了.”
花侍郎一愣,遂迫不及待催問道:“請師傅明示!”
“先前,極樂那傢伙對我講了你們意欲前往十島之事,以你現在的本事,完全可以應付得來.”
“那師傅的意思是……”餘楓瑤微微一笑:“所以,你大可放心前往,這裡有為師替你坐鎮,如此,我的乖徒兒便沒有了後顧之憂嘍!”
說完,餘楓瑤玉指輕點花侍郎額頭,師徒二人相視一笑。
當日,花侍郎便將花宗之內大小適宜分派,並交代東方聖等人全力輔佐餘楓瑤,一應事宜完畢,便打理行囊,準備次日上路了。
翌日,東方露白,花宗山門前眾人一字攤開,為花侍郎送行……一座幽暗的山洞內,黑袍神秘人單膝跪在一面白骨鏡前。
“事情進展如何?”
鏡內一道聲音傳出,紫色幽光飄忽。
“稟尊主……原本一切盡在屬下掌控之內……”黑袍神秘人抱拳道。
聞言,那鏡內的聲音大怒,未待黑袍神秘人講完,便喝斥道:“恩?!原本?你的意思是本尊重返人世的計劃要推遲嘍?!”
僅僅一道聲波傳出,黑袍神秘人便胸口一震,一口鮮血噴吐在地,連忙俯身叩首道:“尊主息怒!那小子不知是何機遇,自打從海上歸來,身邊便多了一個上古大能,屬下……”“哦?上古大能?”
紫色幽光一晃,語調顯得十分驚喜。
“正是……”“想不到,這世上居然仍有上古之人殘存,不過,我倒是很期盼啊……”紫色幽光意味深長的一陣大笑。
“繼續給我盯著,本尊會加派人手供你調遣,但要切記,不可傷他,至於那上古大能……他日本尊迴歸,定要會她一會!哈哈哈哈……”言畢,白骨鏡寒光一閃,紫色幽光消失不見,幽暗的山洞裡,只剩下黑袍神秘人癱倒在地,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平坦大路之上,花侍郎一襲白底綴花勁裝,邁著輕快的步伐前行,炎炎盛夏裡平添了那麼幾分清爽之意。
說來也快,離開花宗月餘,終於臨近海岸,細嗅空氣中隱約的大海氣息,花侍郎精神為之一振。
按照極樂的指引,花侍郎行至一處偏僻海岸,這裡雖崖高浪急,卻是通向十島之一的唯一捷徑,雖說平日裡此處罕有人至,但為了生計,常常也會有些膽大的漁夫到此,網些平素灘塗難遇的魚鮮販賣。
花侍郎小心翼翼的攀下高崖,等待著過往漁船。
其實,花侍郎已身負司令天下之水的“命之源”,大可闢水而行,但按照極樂所述,如此未嘗不可,只是花侍郎境界不足,靈氣有限,若是強行涉水,恐怕未及半途,便要葬身魚腹了。
入夜,海上已是風高浪急,天海連做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陣陣海浪襲來,早已溼身的花侍郎不住地打著寒顫。
“我說……極、極樂……這要等、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有船經、經過……”花侍郎抱著雙肩,面色蒼白,哆嗦著青紫的嘴唇詢問躲在高出礁石縫隙的極樂。
極樂瞥了一眼花侍郎,冷冰冰的道:“快了.”
花侍郎簡直要炸了,自己迎著冰冷的海浪矗立礁石之上,而極樂卻躲在高處,風吹不到,浪撲不及,還美其名曰道:貓眼夜視能力極強,在那礁石高處也是為了方便搜尋海面駛過的漁船。
可是就不能二人同處一處?偏偏丟了自己在此吃罪!花侍郎越想越氣,無奈,卻只能聽憑極樂安排,雖說如此,心裡卻早已用幾千種方式報復極樂了,開心暢快之處,不自主的笑出聲來。
極樂聞聲,瞄了瞄落湯雞般的花侍郎,不屑地正過頭:“很享受?癲子……”正當花侍郎手舞足蹈意淫之時,極樂忽道:“小子!放火!”
花侍郎看不清海面的狀況,但他清楚,極樂此言,必是有船經過,立刻調運靈力,手中一團火球沖天而起,彷彿一輪烈日當空,漆黑的海岸立刻宛若白晝。
半柱香的光景,就見海面上搖搖晃晃駛來一葉小舟,船上一精壯男子打著赤膊,身上的海水在火光的映照下,襯托出男子陽剛的輪廓。
男子一見花侍郎,立刻恭恭敬敬的道:“仙師.”
花侍郎一聽,有些不知所措,恰好極樂跳下,對男子道:“有勞小哥前來,此番有活計照顧與你,不知可否?”
說完,遞給花侍郎一個眼神,花侍郎立刻從荷包裡掏出一錠赤金餅子,丟給男子。
男子受寵若驚,要知道這一錠赤金餅子,足夠養活他一家妻兒老小十年不止了,當下抱拳一禮:“仙師客氣了,有事儘管吩咐便是!”
“我等欲前往十靈島,不知……”極樂自知前往十靈島海途兇險,故此,話道一半,便對男子察言觀色。
男子眉頭一皺,思量輕重,再次看了看手中的赤金餅子,一把緊握掌中,一臉堅毅道:“仙師請.”
說罷,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花侍郎連同極樂立刻跳上小船。
一路之上,海面狂風造作,小小漁船如同一片柳葉在浪裡沉浮,顛簸至極。
自幼未曾乘過船的花侍郎,此刻已然失去一宗之主之態,撫著船舷嘔吐連連。
“仙師想必未曾出過海吧?”
男子面帶微笑,攀談之際仍緊掌船舵。
花侍郎想要回答,無奈,五腑六髒似是翻江倒海,剛一張口,汙物便傾吐而出,只能一個勁兒的“嗚嗚”回應。
男子“呵呵”一笑,打趣道:“沒想到,在我等凡人眼中,仙師這般人物竟然也是暈船的.”
嘔得一乾二淨的花侍郎,苦著臉,有氣無力道:“什麼……凡人、仙人……同樣都是人……自當有暈……嘔!”
花侍郎話未說完,一記大浪襲來,小船稍一翹頭,花侍郎立刻將身子探出,連連做嘔,並招手道:“船家!慢些!慢些!嘔……”男子搖頭哈哈大笑:“仙師說笑,此等上蒼之能,我等怎能掌控得了?”
天色微明,烏雲散去,天海一線間金光乍射,花侍郎攤在船內翻著白眼。
忽然,男子開口道:“仙師!到了!”
聞聲,花侍郎掙扎起身,順著男子手指方向望去,遙遠的海平面上,果然有一座小島,四周紅光繚繞,天空海鳥盤旋,似是浩海仙山一般。
極樂點了點頭,對著男子一笑,男子立刻加快速度,向那小島駛去。
來至島上,別過男子,一人一貓駐足岸邊,端詳著這座小島。
“此島乃是十靈島之一——爽靈,其潛藏靈胎主人三魂之一.”
極樂向花侍郎講解道。
“不管那麼多了,這一夜行舟,快要了我的命了,我要……歇息歇息了……”說著,花侍郎便如一灘爛泥,滾倒在紅色珊瑚沙灘之上。
極樂搖了搖頭,也難怪,對於花侍郎這一輩子只見過三次大海的傢伙來說,這一夜的折騰,確實令他疲憊不堪,索性,已然到了目的地,就先讓他修整一番吧。
極樂尋了一處陰涼,獨自蜷臥。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當空的烈日灼得面龐刺痛,花侍郎以手遮陽,尋了一圈極樂蹤跡,方才撐著痠痛的身子骨坐起身。
正當花侍郎欲喚醒極樂之時,突然小島上空裂開一道長約千丈洞隙,並且不斷擴張開來,洞隙內電閃雷鳴,大片刺眼銀光罩下,島上樹石像是受到巨力拉扯一般,紛紛脫飛而起,向那洞隙中飛去。
花侍郎大叫一聲不好,立刻喚過極樂,一人一貓向海面拔腿衝刺而出。
“這是什麼情況?!”
花侍郎一路狂奔,高聲疾呼。
“別問那麼多!逃命要緊!本尊也不知何事!”
極樂大喊著,衝到了花侍郎前面。
可就在一人一貓即將縱身躍入海中之時,那洞隙中的吸力越來越大,生生將已騰空的花侍郎、極樂拉起,飛旋著扯了進去。
隨著銀光驟然一脹一縮,一人一貓的哀嚎便連同整座爽靈島消失不見了……“哎呦……”花侍郎只覺頭腦中一陣脹痛,耳中嗡嗡作響,掙扎著爬起身,剛一睜開雙眼,眼前的一切便令其驚訝不已。
原本浩瀚無垠的大海,此刻卻變成了雲霧繚繞的紫色山巔,四下群峰巒疊,飛鳥自腳下掠過,一陣寒風掃面,嚇得花侍郎連連後退。
“極樂!這什麼怎麼回事?!”
花侍郎驚恐萬分,拉過極樂高聲嚷嚷道。
極樂搖了搖頭,同樣一頭霧水,按自己的記憶來說,爽靈島靈胎祥和溫順,不應造成如此大的異象,但若不是靈胎的問題,又該如何解釋呢?一人一貓正納悶,忽然背後傳來一陣響動,隨即,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師姐!原來你真的練成了這挪移之術哦!師姐好棒!”
一名身著紫色宮裝,髮髻高高挽起的妙齡女子,拍著雙手衝著身旁同樣裝束,神態卻是端莊非凡的女子歡呼雀躍著。
“噓!玲瓏莫嚷,莫要驚了這島上生靈!”
“哦!”
妙齡女子玲瓏俏皮的吐了吐香舌,一聳肩,不再言語了。
“這次偷偷出來研習這挪移之術,說實話,師姐也是沒有幾分把握,未成想,還真的成了!”
說完,那神態端莊的女子掩口一笑,那風情萬種的姿態,竟然引得花侍郎傻了眼。
“師姐你看!那裡有個人!”
玲瓏一聲嬌呼,指著花侍郎跳腳道。
花侍郎四下望了望,忙用手指了指自己,衝著玲瓏眨了眨眼睛:“姑娘……指的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