癱倒在生門老者雕像腳下,花侍郎嘔血不斷,四肢百骸無一不痛,右側肩甲似乎已經被撞碎,加之體內筋脈被薩日圖劇毒蝕斷,眼下,就是單純的動一動手指都難若登天。
“不知天高地厚!仗著自己有些本事,隨便闖蕩闖蕩市井也就罷了,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薩日圖瞪著眼睛,惡狠狠的放話道。
花侍郎對薩日圖的惡語相向全然不在乎,因為此時他的腦海中僅存一個念頭,就算今日粉身碎骨,也要奪得解藥,保住胡青兒的性命。
薩日圖見花侍郎無動於衷,立刻大步上前,對準其頭顱便是數次爆踏。
血花飛濺,花侍郎的腦袋不斷被踏下、彈起,青石地面竟然被生生砸出一個寸許深的凹陷。
片刻,薩日圖踏累了,氣喘連連,停下腳,獰笑著從懷中緩緩掏出一個拇指大小瓷瓶。
“知道這是什麼嗎?嘿嘿……”薩日圖似乎對自己手中的瓷瓶十分得意,像是欣賞傾世之寶一般,將瓷瓶高高舉起,在陽光映照下,目光陶醉。
“在死門之內,若是想位高權重,把持一方,靠的不是力量,而是靠毒!”
薩日圖越說越是得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假想世界之中。
“只要煉製之毒威力越大,便越是能夠踩著那些白痴的肩膀靠近掌門之位!”
薩日圖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伸直手臂步步向前,像是在努力的接近他所謂的掌門寶座,轉過身,背向花侍郎漸漸走遠,嘴裡不停的嘟囔著什麼。
強大的意念支撐著花侍郎爬起身,他咬破舌尖,以減輕周身的痛楚,因為他清楚,面前的薩日圖論實力雖遠不及自己,但是論起玩毒的陰險手段,自己卻是與之雲泥之別。
薩日圖側過頭,有些驚訝:“嗯?骨頭倒是很硬!正好,來試試我新煉製‘腐骨蝕心散’吧!”
薩日圖轉過身,快步向花侍郎走去,拔掉瓷瓶上的軟木塞,立刻,瓷瓶內一股奇臭飄出,毒氣飄散,一接觸到青石坪間隙中滋生的小草,小草立刻枯黃變黑,一個呼吸間,便化為草灰,一陣微風掃過,蹤跡全無。
花侍郎看在眼中,內心升起一絲畏懼,眼下自己重傷在身,與薩日圖肉搏起來恐怕都是敗落下風,若是沾染一星半點那劇毒,必然有死無生。
於是,思緒飛速旋轉,思量著對策。
忽然腦中極樂傳音:“小鬼,現在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了吧?一個小小的死門弟子都難以敗退,何談尋那十島靈源?”
一聽到極樂的聲音,花侍郎心中大石算是落了地,因為他知道,這死貓定有制敵的手段,回道:“捨得出來援手了?難道就不擔心我被這傢伙毒死?”
“閻王要你三更死,絕不留你到五更。
放心!你的命硬,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至於這個傢伙,本尊自有盤算……”薩日圖奸笑著走向花侍郎,越來越近,毒氣一入鼻內,花侍郎立刻五臟如同火燒,七竅鮮血流淌而出。
“別急!別急!我這就送你上路!哈哈哈……”薩日圖一揚手,瓷瓶內黑綠色的毒液潑灑,像是一道妖媚的魔女舞動著身姿,飛撲向花侍郎!就在毒液貼近花侍郎鼻尖僅剩寸許之際,花侍郎體內烈焰噴吐而出,將毒液盡數蒸騰殆盡。
看著熊熊燃燒的花侍郎,薩日圖驚得雙眼圓睜,嘴巴大大張開,不住的抖動:“不!不可能!你竟然是雙生戒魂?!”
“算是送你上路的踐別禮吧!”
花侍郎一抬手,一道烈焰柱自薩日圖腳下噴湧而出,瞬間,薩日圖一聲哀嚎便化作飛灰,徹底消失在了人間。
薩日圖一死,花侍郎立刻癱坐在地,烈焰脫體而出,化作焚宵模樣,笑眯眯的看著大汗淋漓的花侍郎:“小主受驚了.”
花侍郎擺了擺手道:“該死的極樂,就知道它捨不得小爺我死,哈哈!哈哈哈哈!”
話音一落,極樂現身,瞥了一眼花侍郎,冷冷地道:“進入長春谷的時候,焚宵的烈焰便可驅散毒瘴,你卻偏偏選擇施展天亟之力抗敵,真不知你是蠢還是聰明!”
極樂嘿嘿一笑,未做辯解,目光卻轉向那生門長廊處……火羅門大堂,莊斌跪倒在地,不住的顫抖。
在其面前高階之上,火紅烈焰寶座上側臥一紅袍男子,凌亂的火紅長髮下,半遮半掩一張無比端正的面龐,只是面無血色,慘白至極。
“哦?秒殺十數弟子竟還能以一敵四……你說……是他太強?還是你們太沒用呢?”
男子緩緩坐起,食指輕輕彈了彈火紅珊瑚雕琢的耳墜,垂眸質問下跪的莊斌。
莊斌立刻叩頭如搗蒜,慌忙對答道:“門主恕罪!門主恕罪!莊斌師藝不精,有辱師門!請門主恕罪!還望門主下賜莊斌將功折罪的機會!”
“師藝不精?照你所說,是我封芷古能力低下,授你功法還不及一介散修嘍?”
火羅門主封芷古一拍石座扶手,憤然起身,對著莊斌怒斥道。
見封芷古勃然大怒,莊斌涕淚橫流,央求哀嚎道:“小的一時失語……請門主饒命!”
“飯桶!若是對付那生死門死門一支,敗了也便罷了!如今卻敗在一個無名小卒手上!託你的福,我火羅門算是徹底‘揚名’了!”
封芷古語重心長,卻在結束之時加重了“揚名”二字的讀音。
“來人……把這廢物帶去,祭奉天君!”
封芷古一揮大袖,回身側臥寶座之上,任憑莊斌在左右拖拽之下不住哭嚎求饒,緩緩消失在身後陰森山洞通道之內。
“花侍郎……花……侍……郎……花!難道是!……”封芷古思揣著莊斌複述水之都巷戰的細節,唸叨花侍郎名字的時候,微合的雙目陡然圓睜,一絲不安籠罩心頭,似乎一段令之惶恐的舊事牽扯而出……穿過生門長廊,偌大庭院之內左右兩側丹房整齊排列,只是此時房門緊閉,門後傳出極度不安。
花侍郎行至庭院正中,朗聲道:“不想死的統統給我滾出來!”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左右丹房門窗頃刻間“哐啷”一聲齊齊洞開,數百名生門弟子連滾帶爬的聚集到花侍郎周圍,撲通通接連跪倒在地。
“少俠高抬貴手,小的們適才圍攻少爺俠實屬無奈之舉.”
“正是正是!那薩日圖乃是死門奇才,整個生死門上上下下除了二位掌門,便是他說了算,若是我等適才不肯出手,必會遭他毒手啊!”
“少俠!小的們冤枉啊!”
花侍郎掃視了一圈在場的生門弟子,緩緩開口道:“你們掌門如今何在?”
一名弟子立刻抱拳答道:“回少俠,二位掌門如今正在衝刺戒靈大成期,正在後山禁地閉關.”
花侍郎聽聞,心中咯噔一下,“大成期!足足超越我一個境界!幸好這兩個老鬼在閉關,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啊……”定了定神,花侍郎開口道:“可有人知曉那侯輝毒針何藥可解?”
話音一落,立刻有幾名生門弟子齊聲道:“小的知道!少俠稍候片刻,我等為您取來!”
說完,爭先恐後衝回丹房,不消片刻,便人人手持一捧瓷瓶解藥,敬奉至花侍郎手中,繼而跪拜在地。
花侍郎顛了顛手中解藥,轉身向長廊走去。
見花侍郎離去,一眾生門弟子立刻長出一口氣,翻身癱坐在地。
行至先前惡戰的青石坪處,極樂、焚宵一同現身,花侍郎一愣,問道:“你們兩個這是做什麼?”
極樂一臉嚴肅,以訓斥的口吻說道:“你初出茅廬,在這世間行走,定要記住一則鐵律.”
說完一個眼神遞向焚宵。
焚宵微笑點頭,轉身飄向遠處,周身火屬性靈氣史無前例的調運至極限。
“住手!”
花侍郎意識到焚宵要對生死門餘下的弟子下殺手,立刻喝止。
卻見焚宵並未停止,花侍郎急得大吼:“他們只是一幫受人制約的無辜弟子,何必如此?!”
極樂冷冷一句:“斬草不除根,後患永無窮!”
極樂話音一落,只見焚宵化作一道灼目烈焰遁入青石坪,轉而,整個生死門大地顫抖,地表寸寸龜裂,岩漿翻滾。
幾個呼吸後,整個山谷內瞬間火光沖天而起,不留絲毫縫隙,整個長春谷內哀嚎響徹雲霄……花侍郎一路疾奔,返回水之都救治胡青兒。
一路之上,花侍郎內心無比忐忑,酸甜苦辣五味雜陳。
這弱肉強食的世界,人人身處水深火熱之中,非要爭個你死我活,恩怨世仇紛擾。
難道就沒有一片淨土,容修者齊頭並進嗎?“有朝一日,我花侍郎定要改變,建立一個沒有爭鬥的世界!”
勁風吹過面龐,一滴晶瑩隨風而逝……天威堂議事廳,仲計萎靡垂首靜立堂主律塵生身後,八荒門門主松公率領吳曲等一眾弟子風塵僕僕趕來。
“律兄別來無恙!”
“松兄客氣了!快快請堂內一敘!”
律塵生拉住松公,二人快步走近天威堂議事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