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找我？”一個面容精瘦的中年男子走進書房。
史老太爺頭都不抬一下，只是一言不發地低頭擺弄自已手中的硯臺。
男子走上前去，又輕輕的問:“爹，您找我？”
史老太爺停下手中的動作，緩緩抬起頭看向眼前的二兒子，譏諷道:“喲，你還記得我是你爹啊？”
史二爺立馬上前恭敬的給老爺子揉肩膀，“說啥呢爹，兒子哪敢啊，您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你乾的破事你自已不知道啊！”史老太爺低聲怒道。
史二爺又趕忙跪在史老太爺面前，委屈道“爹！兒子不知道做了什麼惹您老生這麼大的氣，但我敢拍著胸脯說，我從沒有做過對不起史家的事！您老不知道聽了誰的讒言，冤枉了兒子，還請父親告知！”
“一切為了史家？”史老太爺站起來走到跪著的史二爺前。
“一切為了史家！”史二爺斬釘截鐵的說道。
“好一個為了史家，那我問你，李阿中是怎麼回事兒？”
“李阿中？”史二爺抬頭一臉茫然的看向史老太爺“兒子不知道父親在說什麼。”
史老太爺啞然失笑，“理波啊，你辦個事不僅顧頭不顧尾，還矇在鼓裡聽打雷！”
“爹！您說清楚點呀！您這麼雲遮霧繞的，兒子當然分不清東南西北啦。”史二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好好好，那我就跟你說清楚。清水河邊的那塊地怎麼來的？你把地租給田果慶又是怎麼回事兒？”
史二爺恍然大悟:“您說那塊地啊，我以為是啥事呢。那是我花真金白銀買來的，又沒有偷沒有搶。”
史二爺說著自已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土，伸手去攙史老太爺。
史老太爺拍開他的手，敲了敲手中的柺杖看著史二爺道“你花錢買來的？那麼好一塊地，他們為什麼賣給你？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幹了些什麼嗎？”
史二爺一改剛才恭敬模樣，自顧自的坐到椅子上，拿起桌上的點心一口就吞了下去，等他全都嚥下去之後才頂著史老太爺的怒目說道“爹，我幹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我把地租給了田果慶，他打死人跑路了，跟我們沒有一點關係，相反我還做了件好事，給那家人雪中送炭，要不是我出錢買他家地，他家那三個都得死。”
“你混賬！”史老太爺破口大罵，舉起手中的柺杖就要打。
史二爺坐在椅子上沒有絲毫要躲避的意思，等史老太爺的柺杖舉在半空時，史二爺又說道“爹，我真不知道你在為什麼生氣！我做的難道不是為史家好嗎？我給史家買來了一塊好田做的不對嗎？咱家現在的基業不都是這樣一點一點積攢下來的嗎？還是說，做這件事唯一不對的就是我，要是大哥做就沒問題了，是嗎？”
史老太爺慢慢放下舉在空中的柺杖，一步一步走回書桌後面，頹廢地坐在太師椅上，眼中黯淡無光。
“理波，這件事做成這樣，不管是誰，我都會生氣。你也不要再提你哥了，你這是故意往我心上扎針嘛？”史老太爺此時儼然一副歷經坎坷受盡磨難的平凡老頭兒模樣，任誰看了都不敢相信他就是掌控史家幾十年的史老太爺。
“爹，兒子一時糊塗，口無遮攔，您……”史二爺見狀立馬站起身來給史老太爺作揖。
還沒等史二爺說完，史老太爺揮揮手“算了，算了，不提了，不提了。”
“爹……”史二爺看向眼前的老父親，心中愧疚但同時又帶有一絲不甘。
“理波，你掌管史家這幾年，做的也還不錯，可是有一點你一直毫無長進。我跟你說過許多次，做事情要多想幾步，不僅要看到當下，還要看到將來。”史老太爺眼神殷切的看向史二爺“你以為你為買這塊地做的局天衣無縫，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太多巧合只會讓人認為是有人故意為之，人言可畏啊，還有嘉豪被刺殺，就是你這事兒惹出來的麻煩！”
史二爺默不作聲，只是用心的聽著。
“田果慶他們是什麼人？就是一幫子地痞無賴，他們會租地種地？你把地租給他們就算你沒指示他們做什麼，別人也只會把屎盆子扣你頭上。世人本就愛說閒言碎語，於他們無關緊要，可對我們就不同了，你以為這丟的是你的臉嗎？那是史家的臉！是祖祖輩輩史家積攢下來的臉！”
“爹，兒子知錯了，是我欠缺考慮，給史家抹黑了。”史二爺撲通又跪了下來，這次是真心認錯了。
“起來吧，別動不動就下跪，男兒膝下有黃金。”史老太爺示意史二爺起來，繼續說道“還好現在只是一些風言風語，並沒什麼真真正正的證據，找人控制一下應該沒什麼問題，而且李阿中也已經死在獄中了，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李阿中？就是他家僅剩的小子？那他死了他家就沒人了，誰還會再說三道四的。”
“話是如此，我還覺得有不放心，為了我這點老臉，還是得多加謹慎。而且我聽說，李阿中他爹的死有些蹊蹺，這事你知道嗎？”
“好像聽他們提過，具體我也不太清楚。”
“理波啊，這就是你的問題所在了，凡事只要些許關聯你都要了解並掌控在內，雪崩來臨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有些事雖然小但足以牽一髮而動全身。”
“是，兒子知道了。”史二爺恭敬的回答。
“閒話少敘，你自已的爛攤子你自已去收拾。接下來我吩咐你的事一定要用心去辦。”史老太爺正色道。
“您說。”
“一，你去查一下李阿中他爹是怎麼死的，這事要悄悄的查，別讓外人知道。”史老太爺停頓下繼續說“二，找到田果慶。”
“找田果慶？”史二爺疑惑地看著史老太爺。“他已經跑的遠遠得了，找他幹嘛？”
“唯一知道這事情真相的只有他，你敢確定他在外邊走投無路了不會回來傍你大腿嗎？”史老太爺看著史二爺一字一句的說著。
“那……找到他該怎麼……”
“你說呢……”史老太爺打斷史二爺的話，目光銳利。
“是，兒子明白了。”史二爺目光也變得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