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心裡,不僅恨著黃葉,更恨著黃根。

如果不是黃根沒有能力,養不起她,她也不會在唸晚兒那兒低聲下氣地過日子。

她只想好好地氣氣這兩個人為自己出一口氣,自然也不會去想黃根得的病能不能承受打擊。

紙已拿出來,聽念果兒這麼說,再加上這幾十年在富貴家庭養成的高貴感,於梅不再顧忌黃根的身體,直接出聲:“這張紙上有您女兒的親筆簽名,她承認覬覦我兒子的錢財所以和他好。

我們江家不可能接受這樣的女人,希望您能好好勸勸自己的女兒。

我兒子和他未婚妻最遲在明年初就要結婚,這事很重要,牽涉到了他能不能繼承祖業的問題,所以,我不希望出岔子.”

黃根氣得臉都青了起來,使勁地伸著手伸向於梅,念果兒將那張指扯過去遞給了他。

黃根的手抖得厲害,黃葉撲倒在他面前,一個勁地搖頭:“這是假的,是念果兒逼我寫的,爸,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讀!”

黃根的額上滾出了大滴的冷汗,身體也繃了起來,卻咬牙吐出這個字。

特護知道事情不妙,忙去找醫生。

黃葉接過紙,一個字都讀不出來。

她眼淚汪汪,看著自己的父親,一個勁地搖頭:“我真的沒有……真的……”“讀!”

黃根再蹦一個字出來,指頭因為痛苦根根勾了起來。

念果兒和於梅意識到事情不好,朝外退了退。

黃葉一閉眼,唸了出來:“我承認……”剛一讀完,黃根呯一下子滑下床,繃著身子跪在了於梅面前:“對不起,是我沒有教育好自己的女兒,所有的錯都在我身上,我替她承過……”“不要,爸!”

黃葉看著黃根僵硬地朝於梅磕頭,瘋了似地撲過去要將父親扶起來。

黃根哪裡是她輕易扶得起來的,他的力氣出奇地大,將黃葉甩了出去,再次壓下了自己的頭。

他在那裡磕頭分明就是在用刀割黃葉的身體,她再也無力承受下去,跪在了於梅面前:“都是我的錯,一切一切的錯都在我,跟我父親沒有關係……”她混亂了,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只是本能地要把父親攬下的責任都壓在自己身上。

“是我不要臉,是我纏著你的兒子,是我覬覦你們家的財產,都是我的錯,求你們不要折磨我的父親,求求你們……”“黃葉!”

江凱倫和張劍出現在病房門口,看到跪著的黃根和黃葉還有站在門口的於梅念果兒,原本就氣色不好的臉瞬間蒼白。

剛剛的話他都聽在耳裡,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黃葉,片刻卻衝於梅吼了起來:“你在這裡幹什麼!”

於梅被他吼得七魂沒了六魄,嘴裡不斷解釋:“我都是為了你好,她就騙你的,她認罪書都寫了.”

江凱倫沒有理她,衝進去扶黃根,黃根使盡全力將他推開,自己的身子去一繃,一口血吐出來,兩眼睜圓僵直地朝地上躺去……“爸!”

黃葉撲過去,抱緊了黃根。

江凱倫湊過來,她拼命地推搡:“滾,滾,滾!”

醫生跑進來,方才解除了這一片混亂,將黃根迅速抬上病床運走。

黃葉瘋了般追過去,江凱倫追了幾步,身子一晃,跟著栽了下去。

手術室外,靜得疹人。

該流的眼淚已經流完,黃葉卻仍沒有從震驚中醒過來,剛剛的爭吵彷彿一場夢,夢魘裡,無數的妖魔鬼怪朝她伸出了怪臂,要將她活活掐死。

到底為了什麼鬧到今天這樣?父親滿面絕望地瞪眼暈過去的畫面無數次回放,黃葉掐著自己的指,聽到頭轟轟亂響,什麼都不能想。

手術室的燈還亮著,這次,手術又將持續多久?手機響了起來,黃葉方才醒來,發現自己還活在人世間。

她慢吞吞地抽出手機,也不看是誰打來的,置於耳邊。

“自相殘殺的感覺怎麼樣?”

那頭,聲音柔軟動聽,卻有如鬼音。

黃葉彈了起來,對著電話吼:“念晚兒,這個時候你打這種電話來,是什麼意思!難道那些都是你設計的?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你搶走了我的東西,我想辦法壓回來,有錯嗎?我早就告訴過你,對於江凱倫,我志在必得!還準備跟我爭下去嗎?你的身邊還有不少人,我能一個一個地把他們全都玩死!”

此刻的念晚兒不是人,完全是個惡魔。

黃葉的身子劇烈地抖了起來,腦子一時敞亮,想通了很多東西。

念果兒所做的那些看似愚蠢的事情,都是念晚兒的計劃的一部份,她就是要一步步地逼著自己退出!為了逼她,不惜拿她親人的命做開玩笑!黃葉全身無力地坐了下來,她很想拿刀將念晚兒千刀萬剮,卻連握手機的力氣都沒有。

“何必呢?如果把結果先告訴我,我一定不會跟你搶的.”

因為一場固執的愛情把自己的父親逼成這樣,她覺得自己簡直罪該萬死。

她的聲音悠悠地,啞得幾乎要消失。

念晚兒在那頭低笑:“人都有劣根性,不得到實實在在的教訓根本記不住。

黃葉,我這次就是要你記得牢牢的,一輩子都要明白,我的男人,你不能染指!”

好一個教訓!黃葉感覺胸口滯得厲害,用力吼了一聲:“魔鬼!”

握著手機撞向牆壁。

手機應聲碎裂,她的指被碎片扎破,一串串血珠沿牆滾了下去……另一邊,張劍扶著江凱倫,不放心地道:“您的身體還沒好,醫生說要多休息,不能下床走動.”

江凱倫灰白著一張俊臉,臉上輪廓比之前深刻了不少,瘦了一大圈。

他扶著牆沒有停步,喘息著出聲:“出了這麼大的事,我能躺得下去嗎?”

張劍沒敢說什麼,垂著頭一心去扶他。

剛到手術室外,就看到黃葉一隻手撐著牆站著,手裡握著破碎的手機,牆上紅通通的兩根長短不一的血條。

江凱倫心一急,撲上去握她的手:“怎麼受傷了?流了這麼多血?”

他的面色灰著,聲音沒有什麼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