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插科打諢

那根帕子是他自己的，方才就擦了擦嘴，可是那上頭依舊白得跟雪似的，沒半點髒汙。

可是，她這動作剛做完，便感到鳳釋卿向她投來了兩束涼颼颼陰冷冷的目光。

池小溪的手頓了一下，這，哪，哪裡出了錯嗎？這裡，只有這麼一根帕子啊！在鳳釋卿能殺人的目光中，池小溪好歹是沒把這句質疑的問話問出口。

可是，哪裡有帕子啊？鳳釋卿的目光靜靜地看她，那眼神，明明寫著“你自己看著辦”。

池小溪遲鈍了幾秒，最後她似壯士赴死一般不情不願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遞到鳳釋卿的面前。

“爺，您，您將就將就……”鳳釋卿的眼神更涼了，“你連手帕都沒有？”

池小溪訕訕地收回自己的衣袖，然後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好歹扯出一根帕子，遞到他的手邊。

這男人似有些不耐煩，但好歹是接了過去，毫不憐惜地往手上一擦，然後隨手扔在了桌上。

那張帕子是以前師父強逼她繡的，蘿陽穀裡有一大堆半成品，這張雖勉強算是個成品，但也是矮子裡挑高個。

池小溪走的時候，帶著黑靈，帶著一些常備的藥，還揣著這麼根沒用的帕子。

她想扔了來著，扔了乾淨，一了百了，可是最後，卻還是莫名其妙地留了下來。

現在好了，被這男人玷汙了，她理所當然地可以不要了，池小溪反而有了種解脫的感覺。

池小溪不屈不撓地舊話重提，“爺，黑靈的事兒……”鳳釋卿又淡淡地丟擲兩個字，“吃了.”

池小溪連連被他打斷，感覺他根本就是在故意轉移話題，心裡有點惱怒，她面上卻依舊是討好的神情，“我不餓.”

可是，她這話剛說出口，肚子便很不給面子地“咿咿呀呀”地來了一段綿長的二重唱，那一聲綿長的叫聲，在她憂傷的心裡，在鳳釋卿似笑非笑的眼神裡，留下了深深的一筆。

池小溪有一種被啪啪打臉的感覺。

鳳釋卿似笑非笑地看她，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然後道：“既然你不餓，那便倒掉吧.”

她的確是餓了，自己辛辛苦苦做的菜，這男人跟個貓兒似的也沒吃幾口，就這麼倒掉太可惜，池小溪下一秒便乾笑著道：“那個，我覺得倒掉挺可惜的，我就勉為其難吃掉好了.”

池小溪自己打臉打得響亮，可是她也顧不得這些，她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頤起來。

池小溪才不會像鳳釋卿那樣吃飯，她吃起來頗為豪邁，兩個臉頰被塞得鼓鼓的，細細的牙齒嚼得飛快，既不發出多餘的聲音，又有一種風捲殘雲的餓死鬼的氣質，但莫名的，鳳釋卿看著她吃卻不覺得粗魯，肚子裡反而不自覺地生出了一種飢餓感。

她的吃相，很開胃。

鳳釋卿想。

池小溪很快一碗白米飯就著那盤子菜解決了，肚子裡滿滿當當的，又有一股難以言語的滿足，太舒服了。

吃飽喝足了，池小溪可沒忘了自己的正事。

她笑顏如花，“爺，我吃好了，那黑靈的事……”“唔，什麼事？”

鳳釋卿不緊不慢地開口，一副疑惑的模樣。

池小溪險些鬱卒，她這一整天都在他跟前屁顛顛地伺候，為的就是黑靈的事，現在他竟然還能問出那句“什麼事？”

他這是在逗她玩兒呢！逗猴都不帶這樣的！池小溪臉上的笑僵了又僵，她明明想發飆，可是卻硬生生地忍住了，但是臉上的神情卻沒能切換得這般自如，是以，她臉上便是僵硬地維持著一副要笑不笑，要怒不怒的表情，鳳釋卿看在眼裡，便只覺得心情一陣愉悅。

這丫頭，在調劑他的心情方面，造詣頗深。

池小溪好半天才硬生生把自己的面部表情調節好，她呵呵呵地笑了幾聲，開口提醒他，“就是黑靈這畜生，您什麼時候還回來給我呀？您貴人事忙，怎好再勞煩您分神照顧它？”

鳳釋卿認真道：“照顧它的是下人，不需我分神.”

池小溪：“……它一直放在您哪兒，若是給您找了麻煩可怎麼辦？所以，還是還回來，它在我這兒最是安分.”

鳳釋卿又開始認真地跟她講道理，“你是我的，她是你的，那它，自然便是我的。

把它放在我那兒便是放在你這兒，這你我之間，何須這般生份？”

池小溪：……她臉上端著的笑幾乎僵住了，可這男人卻依舊是不緊不慢，氣死人不償命的態度，委實叫池小溪恨得牙癢癢。

她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了，不陰不陽地回擊，“既然你我不該這般生分，那您的下人便是我的下人，您的院子便是我的院子，您的黑靈就是我的黑靈，那我要在我的院子裡看看我的黑靈，我要把我的黑靈放出來玩玩，這自然都不成問題吧.”

小樣兒，敢更她玩這樣的文字遊戲，他會詭辯，她也不是蓋的！看姑奶奶不用話懟死你！鳳釋卿看著她那一副牙尖嘴利洋洋自得的小模樣，唇角不自覺又勾了勾。

鳳釋卿終於大發慈悲，似是被她反駁得無話可說一般，“唔，是這個理兒.”

池小溪一聽，好似聽到了天籟，她趕忙趁勝截住他反悔的機會，“那我這廂就多謝爺了！我這便去，就不在您面前惹您煩憂了！”

池小溪興高采烈地說完，胡亂行了一禮，然後便樂顛顛地去了。

鳳釋卿看著她樂滋滋的背影，心中情緒微微波動。

臭丫頭，你若是乖乖聽話便罷，若是敢再弄什麼把戲，就別怪他再使出雷霆手段。

而池小溪，完全不知道鳳釋卿心中所想，實際上，她心裡已經在歡快地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今天一天的折磨叫她苦不堪言，之前的那些個遭遇也讓她對著恭王府沒了興趣，她已經從劉全福那胖子那裡弄來了這麼多銀子，還有個價值連城的地契，再加上隨便從自己屋子裡順一些金銀首飾，斂財便已經斂得夠夠的了。

現在黑靈馬上就要回到她手裡，她在這裡便沒了什麼牽掛，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池小溪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臉上陽光明媚，笑成了一朵大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