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疲力竭的寶麒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的時候,東方都已經泛白了,他這是溜溜的折騰了一個晚上啊!本來,他以為一進門肯定是急的團團轉的額娘和寶麟圍了過來,和他打聽寶瑛的去向,可是出乎寶麒的意料之外,除了來開門的僕人之外,整個宅子裡靜悄悄的。

當他問起二爺和夫人在哪裡的時候,僕人低眉順眼的答道:“還在休息!”

寶麒愈發驚奇了,他沒料到,這兩個人還有心情睡覺?可是,他也沒多想,便將馬鞭扔給了僕人會自己的屋子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侍婢幽若迎了上來幫他寬衣,幽若一邊給他寬衣一邊貼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四小姐根本就沒出門,麟二爺回來的時候她好好的在流雲館呢!”

難怪費莫夫人和寶麟能睡得著呢?原來寶瑛根本就在流雲館沒出去過!寶麒聞言不由得怒極攻心,他冒著酷暑、忍著飢餓,像個傻子一般在外面瘋狂的找尋寶瑛,還受著紀衡的羞辱,這寶麟就不能給他報個信兒麼?他登時就轉過身子要去寶麟的院子和寶麟說道說道。

幽若還扯著寶麒的脖領子,寶麒猛然轉身也沒和她知會一聲,她被寶麒帶了一個趔趄,可是她的手還沒松,寶麒薄薄的夏衫“刺啦”一聲就被幽若扯了個大口子。

寶麒本就生氣,這會子見衣裳被扯破了,恨的他狠狠的抓住幽若的手往地上一掄,幽若就重重的跌在了地上,手肘子都磕破了皮,幽若咬著嘴唇沒敢哭,嘰裡軲轆的爬了起來。

此時,寶麒已經大踏步的朝著寶麟的院子來了。

“咣咣”的敲門聲將寶麟睡的迷迷瞪瞪的小廝驚醒,隔著大門他就聽得出來,那高喊著“開門”的聲音是寶麒大爺,聽著那聲音好似來者不善,那小廝也是個機靈的,他一開了門兒就立時將身子隱在了門後。

本來那小廝來開門也不算晚,還得穿衣裳不是?可是,寶麒就是有氣,饒是那小廝躲得快,仍然是被寶麒一腳踢在了屁股上,這一腳可真是不輕,但小廝還是暗自慶幸,若不是他見機快、躲得好,要是踢在了要害部位非得受重傷不可。

寶麒闖進寶麟臥室的時候,寶麟正光著膀子圍著被子坐在床上勾著嘴角一臉譏誚的看著寶麒。

寶麒見狀愈加憤怒,他三步兩步走到床榻邊上,彎腰逼視寶麟,“你就不能給我報個信麼?”

“呵!我知道大哥很本事,以為不用報信你也能知道的呢!”

寶麟淡淡一笑,輕飄飄的說道。

“難不成你也怪我麼?我可是為著費莫家呢!”

寶麒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又說什麼了?還激了,可真是的!”

寶麟懶洋洋的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和寶麒再說下去的樣子。

“感情你忘了是誰讓你傷了脊樑了,你竟不幫我!”

沉默了半晌,寶麒竟陰森森的說出了這麼一句。

本來,閉著眼假寐的寶麟卻再也躺不下去了,他翻身坐起,將身上的薄衾一下子甩到了地上,他厲聲怒喝道:“費莫寶麒,以後再不許在外面說是我的兄長,我沒你這樣的兄長!立馬滾出去,我再不想見到你!”

寶麒的話讓寶麟徹底寒了心,寶麒竟為了能讓他一起逼迫寶瑛入宮,竟用陳年舊事來離間他和寶瑛的感情。

全無半分手足之情。

那年,十歲的寶瑛偷著騎馬,結果那馬驚了,踏到了他的背上。

他立時就昏了過去,他可是忘不了,一睜開眼,守在他床前的是眼睛哭的像兔子一般的寶瑛。

額娘和他說,寶瑛守在他的床邊兩天連夜沒閤眼,還固執的說,若是哥哥醒不過來,她也去死,去陪著哥哥!沒有什麼不能原諒的,寶瑛也不是故意的,衝著她這份心意,寶麟就什麼都放下了。

不就是不能習武了麼?還有很多能做的事情不是?手足比習武重要多了。

話一出口,寶麒也十分後悔,可是到底他也覺得他沒錯。

入宮為妃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他是為著寶瑛好!可是大家竟都不領他的情!他還想爭辯或是解釋兩句,可是寶麟卻愈是震怒,他指著寶麒的鼻子厲聲罵道:“我知道我打不過你,可若是你還不走,可別怪我動手!今兒個我就和你割袍斷義!”

“你終會明白我的!”

寶麒見寶麟形色具厲,也很傷心,他低低的自語道。

寶麟又躺了下來,閉上眼睛,悶聲道:“大門在北邊兒,慢走不送!”

文素音很久沒有見過喜塔臘皇后了。

這喜塔臘皇后還在潛邸的時候,文素音就已經隨侍在嘉王爺的身邊了,那時文素音就是嘉王爺比較倚重的暗衛了。

一個女子作為侍衛,一般都不會太引人注意的。

嘉王爺喜歡文素音,那麼喜塔臘福晉自然也是喜歡她的了。

自打入主中宮以來,喜塔臘皇后就沒怎麼見過文素音。

這回,文素音巴巴的穿上旗裝,梳上把子頭入宮來瞧她,她還真是挺高興的。

她的性子平和還有點膽小,這深宮生活還真不適合她,如今,有潛邸舊人來探望,她又怎麼能不開心呢?這文素音還真是個妙人兒,除了長得平庸之外,周身上下無一處不討人喜歡的。

你瞧她妙語如珠,一會說笑話、一會兒和皇后湊趣兒沒有她接不上來的話。

逗得喜塔臘皇后蠟黃兒的臉上泛起了陣陣紅暈,喜塔臘皇后樂的直揉肚子,還不停的說:“哎呦呦!這妙人兒,本宮就向皇上請旨,讓皇上封你為妃,你進宮陪伴本宮如何呢?”

“主子淨說笑話!哎!我是不成啦!瞧瞧我這張臉!”

文素音誇張的指了指自己的臉,“我都隨侍聖上這麼些年啦!聖上若是能瞧得上我,還用得上今天才讓娘娘您去請旨麼?”

“呵呵”喜塔臘皇后一隻手用帕子掩著嘴輕笑著,另一隻手點著文素音和左右侍立的宮女太監們說道:“瞧這蹄子,早就算計著皇帝呢!”

“哎呦!冤枉啊!我可不敢!”

文素音一下子跌在皇后的座位前,假作害怕的樣子。

喜塔臘皇后愈發開心,她點著文素音假意嗔怪道:“還真是愛演,怎麼不去做戲子呢?”

“誰說是在演呢?”

文素音撅著嘴開始撒嬌,“我是真的不敢肖想皇上麼!不過,過幾日就會有明目張膽肖想皇上的人入宮了呢!”

她有點負氣的說道。

喜塔臘皇后聞言微微怔了一下,只是,轉瞬她就恢復了平和。

這件事她是阻不了的了,即便心裡不舒服,她也得坦然接受,不喜歡便是善妒,作為母儀天下的皇后,這可是了不得的罪名呢!她強顏一笑,對文素音說道:“到時候,會有好些個如花美人,你還真得來瞧瞧熱鬧的!也幫著本宮好好挑挑!”

文素音坐在皇后的腳踏上,仰臉望著皇后,看著皇后厚厚脂粉都掩蓋不住的焦黃的臉色,文素音當真還有了幾分心疼。

她皺著眉,有些不悅的說道:“若是沒有選秀該有多好!”

喜塔臘皇后將手覆在文素音的肩上,目光變的有些迷離,也不知道她是瞧著哪裡,只聽見她悠悠的說道:“這就是天家富貴,你消受了,便也得……”許是意識到了什麼,喜塔臘皇后收回了目光,倏地住了嘴不肯再說下去了。

“可是、可是有人並不願意享受這天家富貴呢!”

文素音低著頭、撅著小嘴兒用只有她和喜塔臘皇后兩個人才能聽的見的聲音輕輕的嘟噥著。

喜塔臘皇后聽她這麼說就明白了,這文素音絕對不是因為多日未見甚是思念才入的宮,一定是還有別的事情相求。

喜塔臘皇后雖然性子軟糯,但也是個玲瓏剔透的人兒。

聞言,她便意味深長的瞧著文素音,一句話也不肯再說了。

許是位在中宮,雖然喜塔臘皇后自己不覺得,但是那眸光中已經自然而然的帶了幾分凌厲了。

文素音瞧著喜塔臘皇后的眼神,先是心虛起來,她乾笑了兩聲,撫了撫自己的臉莫名其妙的問道:“主子別這麼看著我啊?這是怎麼個話兒說的呢?”

喜塔臘皇后還是不吱聲,文素音又幹笑幾聲,尷尬的說道:“什麼都瞞不了主子娘娘,那什麼,我想給主子娘娘講個故事,不知道主子娘娘能不能賞臉聽聽?”

文素音停了一會兒,覷著喜塔臘皇后的臉色,看著皇后雖然還是不吭聲,但是臉兒上並沒有不虞之色,文素音壯了壯膽兒,將紀衡和寶瑛的事言簡意賅的講了一遍。

由於他們倆的故事還頗有些傳奇,再加上文素音能言善辯、口才極好。

喜塔臘皇后漸漸的被文素音所講的故事情節給吸引住了。

文素音暗暗一笑,喜塔臘皇后的心腸最是柔軟,若是她能夠同情寶瑛和紀衡,那麼事情就成了一大半了。

她講到了青年的父親到那個姑娘家提親的時候,便不肯再講吓去了。

喜塔臘皇后聽的興起,見文素音停了下來,便有些不喜,立即追問道:“結成親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