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幽,月掛當空,密林中閃爍著一團迷人的篝火,火堆旁搭有一個簡易的草棚,草棚內的兩個少女正恬靜入睡,臉上還掛有幾分疲倦,身上搭了一件灰色披風,足以遮蓋兩個女孩纖細的身子,不必擔心夜裡著涼。
篝火前兩個少年正烤著野味侃侃而談,書箱和帽子擺在身邊的一棵樺樹旁,兩把長劍放在觸手可及的草地上,時刻提防林中的野獸侵襲。
“二師兄,你飛得可真快,竟然提前跑到這裡搭起了一個棚子,還採了野果,打了野味,可真有你的!”
段賢宇聳了聳鼻子,烤野雞的香味不斷在四周瀰漫,飢腸轆轆的他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我粗略算了下,我們有大概三個時辰的休息時間,所以我沿路留下記號,找了這個不錯的地方,準備好這一切後等你們過來,吃飽睡足後再繼續上路.”
徐秋明正說著,又添了一把柴火。
聽到這裡,段賢宇不禁挖苦道:“二師兄你也太偏心了,她們兩個倒是吃飽了,而且還有草床睡,我可還餓著肚子呢,再說了,今晚我睡哪啊?”
說著,瞅了一眼地上一小堆吃剩的雞骨頭,只得無奈地啃了一口手中的果子。
徐秋明嘿嘿一笑,說道:“我們是男子漢大丈夫,理應讓著姑娘家的,再說她們兩個合起來才吃了一隻雞,我們可還剩兩隻呢!”
“至於睡的地方...今天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搭一個棚子了,師弟你就委屈一下,靠著大樹將就一晚吧,一會兒你吃完就趕緊休息,你們都很累了,今晚我給你們守夜......”
說著,高興地指了指架子上快要烤好的美味。
多年來,對於段賢宇的玩笑,徐秋明自是分辨不出,因為他總是真誠地對待身邊每一個人,寧願自己吃點虧也絕不讓身邊的人受委屈。
“好吧!誰讓我是男子漢呢~”
段賢宇故作調侃,徐秋明也是一直跟著傻樂,始終是一副憨態可掬的樣子。
“二師兄,我現在可是太佩服你了,你這法寶又讓我大開眼界了!”
段賢宇不再開他的玩笑,一邊啃著野果,一邊摩挲了幾下旁邊的書箱,兩眼直放光。
“師弟過獎了,我這不過是投機取巧罷了,說來也慚愧,我這個做師兄的,武功跟你們比卻差得遠,是我佩服你們才是......”
徐秋明折了一根樹枝翻攪著赤紅的木炭,想盡快烤熟架子上的野雞,火光映在他謙遜的臉上,不住地跳動。
“你總是這麼謙虛大度.”
段賢宇略顯感慨地說道:“咱們臨行前師父曾說我氣度不夠,他老人家說得可太對了,這一點我真的要向二師兄你學習才行!”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叫......”
“想起來了...叫‘虛懷若谷,安之若素’,用來形容你再貼切不過了!”
徐秋明認真思索了一下,不禁淡然一笑,心裡似乎對這樣的評價很滿意,反應過來後卻是極力地擺手否認:“可別學我,我這哪叫氣度,我純屬就是慫.”
徐秋明的自嘲卻讓段賢宇再次折服。
草棚中的梁佩瑛將一切聽在耳中,嘴角透出一絲溫婉的笑意,她輕輕撫拍著景雙的後背,讓這個小妹妹可以睡得更安穩些,生怕旁邊兩個少年的談話吵醒了她。
自從臨行前被段振南以茶水的道理教育過後,現在的段賢宇學會了換位思考,更懂得去觀察去感受身邊的人和事,這彷彿讓他進入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所以之前一直覺得不起眼的二師兄,現在卻發現他的身上竟然有這麼多閃光點。
......
旭日東昇,幾縷陽光透過茂密的樹林灑在了一魁梧少年的臉上,耳邊也傳來林中青鳥嘰嘰喳喳的叫聲,吵得人好是心煩。
少年倚靠著一棵參天大樹剛剛睡醒,周遭晨霧縈繞,林樹露水欲滴,身旁的一堆炭灰還散著絲絲餘溫,手中的一根鐵棍卻透著陣陣清寒。
少年放下鐵棍,起身兩步走到溪邊,蹲下身來,掬水而飲,山泉甘甜清涼,沁人心脾,不覺神清氣爽,精神大振。
起身時,雲天銘無意間瞥見了草地上一團沾血的繃帶,錯愕之際,伸手摸向自己的胸膛,發現纏在身上的十幾圈繃帶不知何時已被人拆去,胸前的創口也完全癒合,用力按壓,內臟的劇烈痛感也消失不見,頓覺體內勁力澎湃,渾身舒暢無比。
表情一凜,忽然轉身斜向上瞧去,見藍影月正跨坐在一根樹杈上凝望著東方的一片紅,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你是什麼毛病,為什麼要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雲天銘非但不感激,反而惡語相向。
“你就當我沒事找事吧......”
藍影月轉過頭來溫潤一笑:“不把你的傷治好,我心裡難受.”
雲天銘看著他這副單純善良的模樣,稍微愣了一下,臉上也褪去了兇狠,沉聲道:“雖然你幫我治好了傷,但我絕不會感激你,這個人情我遲早會還給你!”
說著,一腳顛起地上的鐵棍,牢牢抓在手心,隨即斜綁背後,麻繩勒緊時胸口已不再疼痛。
藍影月見狀,凌空一躍而下,動作瀟灑,身法飄逸,垂直落到了雲天銘身後,微微一笑:“是要出發了嗎?”
雲天銘側目,聲音依舊低沉:“我的傷已經好了,你不必再跟著我了.”
藍影月嘴角淺笑,淡然道:“我也不想跟著你,只是我不認得去天山聖域的路,那裡畢竟是雲氏天族的故地,你肯定知道具體位置,所以我只好跟著你了.”
眼神一亮,接著道:“你不是要還我人情嗎?替我引路就算是還了這個人情啦.”
“無聊透頂!”
雲天銘擺開架勢,蓄力待發,狠狠說道:“我不會替你引路,欠你的人情只有我說還清了才能算數!”
“想繼續跟著我的話,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話音未落,雲天銘大力一腳向前躍出,只見一道身影疾如閃電,穿破濃霧,北向飛逝,原地只留下一股勁風呼嘯盤旋。
藍影月淡淡一笑,旋即飛身追去。
......
臨近巳時,天氣愈發炎熱。
林中一粉一白兩道身影凌空掠過,一前一後,動作一致,風若曦以長劍拖著白雲飛一路上跳躍穿梭,極速奔行,還有不到百里便可抵達天山聖域。
“風姑娘,你還是別管我了,你自己上路就好,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白雲飛看著身前滿頭大汗的風若曦,內心陣陣酸楚,懇切說道:“如果因為我...連累你被除名的話,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唉喲,你這一路真的好煩啊!”
風若曦緊握劍首,拉著白雲飛在林中極速穿行,一把拭去額上的汗水,目光中透著堅毅,呼哧帶喘地喝道:“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嗎?我早就說過了,午時之前肯定可以趕到!你不要再嘮叨啦!”
天氣炎熱,加之身體疲累,難免心煩意亂,但即使如此,風若曦仍是緊緊抓著劍首,沒有片刻鬆懈。
白雲飛則抓住劍尾,緊隨其後,眼前這名少女瘦小而堅強的背影直叫少年感動不已。
“對不起,風姑娘,都怪我太笨了,要不是帶著我,你也不會這麼累......”
白雲飛不住的自責,心裡卻也對這個善良的姑娘抱有萬分的感激。
風若曦的耳朵裡堆滿了他的嘮叨,不禁怒上心頭,回頭一瞥,本想懟他幾句,但看到白雲飛一副落寞的神色後,卻又於心不忍,這時忽見她眼神一閃,似乎是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也覺得你笨得要命......”
風若曦轉著眼珠,皺著眉頭,一臉不解地說道:“本來我想讓爹爹教你修習及使用元素煉力的技巧,可他卻說,你不需要學習任何技巧,而且將來你會是全天下最強的雷煉使用者......”
定了定神,喃喃道:“難道是我爹爹老糊塗了?”
白雲飛聽後,也是一臉茫然,做夢都不敢這麼想,別說最強雷煉使用者,哪怕是簡單的修習及使用都算是奢望了。
“風姑娘,謝謝你的鼓勵......”
白雲飛大為感動,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說道:“雖然我很笨,但是我看得出,你肯定是故意說謊來安慰我的,你對我實在太好了......”
風若曦聞言,頓感頭痛欲裂,實在是拿這個呆頭呆腦的傻瓜沒辦法,無奈說道:“好吧好吧!你就當我是在說謊吧,反正我爹爹這話我本來也不信!”
正說著,突然一愣神,氣呼呼地嚷道:“不要老是‘瘋姑娘瘋姑娘’的叫我了!說了多少遍了!叫我若曦!若曦!”
小丫頭快要抓狂了,嚇得白雲飛瑟瑟發抖,半天不敢再說一句話。
......
天山以南三十里則是聖域所在,曾經燦爛輝煌的雲氏天族駐地,如今已淪為一片廢墟,漫山盡見斷壁殘垣,遍野密集荒丘野草,四周蕭索,八方肅穆。
聖域外圍,殘破不堪的石雕牌樓在風中搖搖欲傾,一條碎裂的青石板路曲徑向上,不知通往何處,方圓二十里的一切彷彿都在泣訴著一段悲慘的往事......
臨近午時,風若曦幾乎耗盡所有氣力,總算拖著白雲飛順利抵達,天盟十位成員於牌樓下再次集結!
神秘人是第一個到的,誰也不知道他用了多長時間。
雖然風若軒全力追趕,但還沒有出凌雲峰的地界,就已經跟丟了,而當他趕到這裡,用的時間剛好是四個時辰。
第三個到達的是雲天銘,用了接近十個時辰的時間,第四個則是緊隨其後的藍影月。
段賢宇一行四人用了十一個時辰同時抵達。
最後則是風若曦與白雲飛二人,果然跟她估計的時間一樣,用了接近十二個時辰才趕到,但是她低估了白雲飛的體重,小丫頭這會兒累得差點口吐白沫。
神秘人對著累趴在地的二人淡定說道:“從今天的晚飯開始,你們兩個要負責大家三天的飲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