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跟在談清身後的白小安左看右看,什麼異常都沒發現,忙轉過頭來緊張兮兮地問。

也不能怪他現在有點神經質,昨天那麼大的事情發生,他已經是玩家們當中狀態最好的那一個。

玩家和鎮民不太一樣,他們身上屬於怪物的特徵並沒有能夠在白天的時候完全蛻變回去。

本來就受了刺激的呂剛現在精神狀態非常不好,為了避免他傷人,白小安在其他玩家的要求下只好用手刀打暈對方。

本來杜美還想讓白小安幫忙把人綁起來,但是白小安拒絕了:“那樣會更容易刺激到他的情緒,還是先讓他冷靜一下,異變的人並不是只有他一個,大家身上多多少少都有異變.”

呂剛本身就有不錯的天賦,還是那種自愈能力較強的那一種,不然被啃了一隻手,他也不一定能活著回來。

當然他拒絕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綁人需要用到繩子,而繩子的歸屬權是談清的,談清沒說給他,他不能隨意處置。

事實上,不把呂剛綁起來是正確的決定,在對方再度醒過來之後冷靜了不少。

而真正讓他鎮定下來的還是談清的一句話:“異化也不一定是壞事,這種程度的異化,如果能出遊戲副本,說不定有機會得到特殊的能力.”

談清的語氣輕描淡寫,卻因為次次都能得到驗證非常有信服力。

至於一直遊離在玩家群體之外的菠蘿頭,本來心情煩躁得想打人,在窗外偷聽到這句也是安定下來,他羅博果然是天選之子。

只是在知道海妖晚上一天儲備糧之後,那雙有些淫邪的一三角眼骨碌碌的轉個不停,也不知道在打些什麼注意。

不管是昨晚面對海妖召喚出現的詭異場景,還是面對失控的玩家,談清都一派風輕雲淡,以至於白小安一度懷疑天塌了談清都能以微笑從容面對。

可是現在,談清卻變了臉色,難看程度逼近剛被拉進副本的那個是時候,這得發生多可怕的事情。

談清面色不虞地將視線轉向自己的毛衣下襬,他的聲音像是冬日裡凜冽的寒風,壓都壓不下去的寒意凍得人哆嗦:“你看見了沒有?”

白小安看了半天,並沒看到什麼令他害怕的東西,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他重複了一遍談清的問題:“看見什麼?”

談清黑著臉:“你忘了,進來之前你還誇我這件衣服好看,你好好看看!這件衣服是不是比之前短了五公分!”

的確,白小安想起來了,之前他沒帶鑰匙,不對,是他的身份卡被那種叫做“清道夫”的低階詭異吃了,只好央求談清幫忙開門,就誇了幾句這件毛衣。

“好像是誒,比起進來的時候是短了一截,之前口袋沒這麼下面.”

白小安平常也不注意談清的衣著,事實上,只要和談清待在一起,就很容易被對方的臉吸引全部的注意力,但這件衣服實在是短得很明顯,畢竟衣服再短,也不會把好好的口袋截掉一截,胖橘貓不安分露出口袋外的尾巴都短得快和兔子尾巴差不多了。

只是一件衣服而已,白小安鬆了一口氣,可看談清情緒不穩定,他只好配合這個話題,開動腦筋猜測說:“是不是昨天出來的時候在哪裡刮蹭掉了一塊?說不定撿回來還能補補?”

看談清還黑著臉,他安慰說:“不就是一件毛衣嘛,我記得談哥你有很多件毛衣,一年365天不重樣,刮壞了就回去換一件.”

談清覺得自己就不應該和這種單身人士說話,白小安這傢伙也不知道做了幾輩子的單身狗:“安慰的很好,下次別安慰了.”

看談清在自己的安慰下臉越來越黑,白小安終於意識到了什麼,靈機一動:“要是擔心回去嫂子罵你,沒關係,你可以把鍋推到我身上,我會向他解釋的.”

開什麼玩笑,老婆罵,他的親親老婆怎麼捨得罵他,又怎麼可能會為這麼小的事情罵他。

談清真是覺得白小安看段子看多了。

他並不是擔心艾朔生氣,純粹是心疼他的貓咪毛衣。

畢竟這可是老婆辛辛苦苦織的衣服,雖然是兩個小時就織好的,但那也是結婚五週年紀念日的新毛衣。

算了,沒人愛的單身傻狗什麼都不懂,談清大人有大量,不打算和這個年輕後輩計較。

只是他揪住了毛衣邊邊,他的毛衣真是肉眼可見的在變薄變短,毛線消失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這件針織毛衣是開衫外套,釦子還是艾朔精挑細選的毛線同色扣,從上到下一共6顆釦子,現在最下面一顆釦子已經跌落下來,在落地之前被談清穩穩當當的撈在掌心。

之前和白小安對話的時候還是五公分,現在不一會兒的工夫,又少了三公分。

這下子連白小安都察覺出不對勁了,很顯然聽力優越的他也聽到了鎮民們的討論,他雙手交叉抱住了自己的上半身,生怕自己忘了制服也被不知名的存在偷走:“難道真有隱身大盜?!”

詭界遊戲擺明了就是恐怖向,加個偷東西的隱身npc毫無意義啊!

“應該沒有.”

談清環顧四周,沒有察覺到除了白小安之外的氣息。

就算是隱形人,隱去的也只有身形,軀體會導致光線折射出現輕微的差異,但是周圍的光線波動很正常。

雖然衣物憑空消失很不科學,可這是詭界遊戲的副本,人本身都資料化了,還在乎什麼科學。

冷靜下來的談清第一時間選擇脫去這件充滿親親老婆愛意的開衫毛衣外套,並且及時把還殘留了大半的毛衣直接收進了系統的儲物空間。

他在外套內裡穿了一件熨燙得筆挺的天藍色襯衣,釦子嚴嚴實實的扣到了最上方,別說是漂亮的鎖骨,修長的天鵝頸都只露出一截。

儘管就這麼一件衣物,但他的揹包格子裡還留有竊神稱號竊取的針線包,身上僅剩的這件襯衫要是在戰鬥中不小心弄壞了,還可以縫縫補補,談清雖然沒有親親老婆的手速,針線活倒也勉勉強強過得去,能確保自己不會在外人面前走光。

沒了溫暖的毛衣,穿著襯衫的青年少了幾份平易近人的溫和感,多了幾分高嶺之花的清冷,他抿直秀美的薄唇:真到了和海妖對打的時候,他會盡力避免讓對方傷到自己的衣服的。

談清在昨晚和海妖隔海相望,遠處的礁石並沒有傳出來能令他頭皮發麻的危險氣息。

不是碾壓他的存在,就可以打。

揹包裡的毛衣過了幾分鐘取出來,和放進去之前一模一樣,談清鬆了一口氣,看來那個偷東西的傢伙,還沒那個本事偷走他系統揹包裡的東西。

但是他放心沒多久,毛衣的一根線頭又被抽出來,談清臉色一僵,連忙把毛衣丟回系統儲物格,除非到任務完成前,他絕對不把這件衣服再拿出來。

現實,十分鐘之前。

艾朔遲鈍地想起自己可以透過找錨點的方式來定位談清的存在,而一旦和談清身處同一空間,哪怕相隔千萬裡,自己也能第一時間感應到自家戀人,趕到對方身邊。

錨點不是別的東西,而是他傾注了愛意的針織毛衣。

第一次開始織毛衣的時候,艾朔的技術遠不如現在,雖然他擁有無數只觸手,但這些分裂出來的手完全不聽他的腦子使喚,拿針的時候會打成結不說,還經常戳過頭,讓觸手中的血液流出來。

鈍鈍的毛衣針按照正常情況是戳不破他的面板,但誰讓他太用力,自己傷了自己。

傷口轉瞬就癒合,那滴血液卻留在外面,飄浮在空中。

艾朔本身並不是人類,當然也不會像人類那樣留鮮紅的血,他的血液是最純粹的靈氣,由於過分精純,一般人類和詭異都承受不了。

他當時靈機一動,乾脆就把靈氣抹勻,作為原材料一起織進了毛衣裡,這樣如果談清穿著這件衣服,自己遠在天邊也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不僅如此,毛衣還有很多獨特的功效。

在那之後,艾朔就習慣性的用針頭戳一下自己,普通的針承受不住這種能量的頻繁摧毀,所以他用來織毛衣的針也是特製的——是他拆了談清以前常用的武器磨成的。

他可是鍛鍊了很久,才完美的讓靈氣覆蓋在脆弱的毛線球上。

只是五年以來,人類的世界還算和平,堪比防彈衣的毛線衣從來都沒有派上過特殊的用場。

銀髮青年努力的找那一滴被詭界遊戲帶走的血液,然後隔空揪住了一截熟悉的線頭,他心中一喜,打毛衣打出慣性的他習慣性的一扯,還沒找到具體定位呢,連結就突然斷掉了。

感受到熟悉氣息消失的艾朔突然僵住了,他看著自己手中凌亂成一團的熟悉毛線,薅得有些歡快的他意識到自己好像又不小心犯錯了。

幾隻因為情緒失控突然冒出來的觸手無比兇殘地毆打這隻被凌亂毛線纏繞的手,彷彿在呵斥這不聽話的傢伙:“叫你手賤!”

艾朔陷入了陰鬱之中,正打算捏斷自己不聽話的觸手換一雙新手上來的時候,錨點終於再次出現了,這一次他集中了精神力,第一時間順著那氣息糾纏而去。

融化成一團的詭界之神重新變成了完美的人形,他的瞳孔閃耀著比宇宙星辰詭譎豔麗的色彩:他終於成功找到談清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