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飯時,陳辭生除了喬父給自已夾的幾塊肉就只光顧吃著眼前的青菜。

年輕的孩子總會覺得到別人家的同時也帶來了麻煩事,冠冕堂皇的接受別人的好意,就是沒眼力見的無恥。

喬父想開口讓孩子多吃點,但又覺得這樣反倒會讓陳辭生更畏手畏腳。

想再多夾幾塊肉又怕意思太明顯,窮人家的孩子總會擔心,自已的一舉一動影響到別人。

就在喬父犯難時,喬雲歌連連夾了幾道菜放到他碗裡,眼神閃著光十分神氣的樣子。

“阿姨做的菜一絕,雖然你之前也嘗過,但這幾道你肯定沒嘗過。”

還給他舀了一碗湯,尷尬的氣氛瞬間轉變成主人家的熱情。

陳辭生攔著她:“裝不下了。”

喬雲歌不好意思笑笑:“那你快吃,我再給你夾幾道。”

喬父這才安心的吃起飯,繼母也笑的合不攏嘴:“你們多吃點別浪費了。”

……

直到一桌人散去,陳辭生看著早已黑的天。

陳辭生:“我該回家了。”

喬雲歌停下手裡的活:“你爸在家吧!況且你身上還有傷。”

“總要回去的。”

喬父走出來:“在這睡吧!”

對於有的人來說,家是避風的港灣,有的人,家則是風暴下無所依的孤船。

喬雲歌:“可我會擔心。”

陳辭生低下頭:“那我明天再走。”

繼母領著陳辭生走到角落的一間房:“這本來是個小雜物間,現在是客房了,有點小,但也不會妨礙什麼。”

陳辭生走進去開啟燈,裡面很簡單,一張乾淨的床和一張床頭櫃。

繼母在關上門時又說了一句:“這下你不用再睡到地上了。”

聲音溫柔的像溪水輕淌流過,清涼的帶來一陣微風,流到他的心裡,蕩起漣漪。

門被輕輕的關上,陳辭生看著床不知道何時眼淚滑下來,在地板上砸開一朵小小的花。

說是客房,其實是偷偷給自已準備出來的房間。

一個在別人家裡的獨屬於自已的房間。

這是自已家裡都沒有的空間,小小的房間卻足夠安放好好他無所適從的心。

在睡覺前喬雲歌輕聲開啟客房的門,她就是故意不敲門,看看只有他一個人時會怎麼做。

客房的門很老舊,只是轉動門把手就能聽見吱嘎的聲響,喬雲歌看他坐在床上很自然看著書。

陳辭生聽到聲響轉頭看過去,兩人無聲的對視著。

喬雲歌看自已被發現,不好意思的臉紅,陳辭生以為她有事:“怎麼了?”

少年的話像是把她的小心思戳穿,她低下頭:“就是來說聲晚安。”

陳辭生輕輕的笑了:“晚安。”

女孩緩緩關上門鬆了一口氣,還好,他不會在躺在地上。

準備客房是她提的意見,她總有一種感覺,他還會再來家裡,可這裡沒有他的位置就太尷尬了。

像是無形中要趕他離開,讓他覺得自已出現在這會多餘。

她是個被寵大的孩子,自然而然的就總是在考慮自已的感受,直到重生才發覺自已忽略了自已愛的人的感受。

如果這一次她能去了解他,會不會結局會有什麼不一樣。

……

夏季的夜晚,陳辭生聽著轟轟響的電風扇,第一次在重生時睡的很安心。

第二天,喬雲歌比平常起的都要早,她走到客房發現陳辭生早就悄悄的離開。

至少比上一次進步了。

她這麼安慰自已,想著再給他一點時間來接受她的好意。

……

陳辭生頂著傷也沒法上學,回到家開啟門時,一股濃烈的酒味竄出門。

陳父躺在沙發上呼呲呲的大睡著,酒瓶子散落在地板上,還有花生殼子堆在一邊。

陳父被門口射進來的陽光糊了眼,翻了個身繼續睡。

陳辭生走到床邊,拿著一面小鏡子用藥仔細擦著傷。

藥的苦味穿過酒味顯得異常刺鼻,陳父捂著腦袋煩躁的坐起身來:“臭死了。”

陳辭生抹藥的手微微頓住:“學校給你錢了。”

陳父聽到這傻笑著:“沒想到你受了傷我還能有點錢拿。”

他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陳辭生知道他這是要去賭博,他不想管他,只是看著地上一片要等著自已收拾的狼藉就心裡煩躁。

……

他沒什麼事做,一個早上都在寫著題,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些題不在話下。

反倒讓早上顯得更加無趣,敲門聲響起,把沉寂的氛圍打破。

陳辭生以為是債主,愣著沒去開門,門外的人似乎不想放棄,繼續敲著門。

“他去賭博了沒在家。”

他想著還是說一聲,到時候晚上跑出去也躲一頓打。

“我是喬雲歌,阿生!”

女孩的聲音擱這門像微風一樣傳過來,像風鈴帶來的輕喚。

陳辭生衝到門前,猛的開啟門,有些生氣女孩擅自過來:“你來這裡做什麼?”

喬雲歌擦著額頭上的汗笑著:“你是我的小老師啊!你不能去學校那我只能來找你了。”

喬雲歌繞過他走進去,陳辭生皺著眉頭:“傷好了我自然會去。\"

喬雲歌脫著鞋:“可是就快要月考了,我怕來不及。”

女孩垂著頭,散落的頭髮滑到肩膀前一晃一晃的:“我覺得你也在等我,我就是想來找你了。”

他把門關上,捏著自已的食指,把心裡的那股異樣壓下去。

陳辭生只好作罷,帶著她走到書桌前:“講什麼?哪裡不會。”

喬雲歌看他偷偷紅的耳尖,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理了理頭髮。

沒有其餘的椅子,喬雲歌坐在書桌前,陳辭生就站在一旁給她講題。

認真起來的喬雲歌,突然覺得上一世看不懂的題,原來沒自已想的那麼高深莫測。

就像是曾經所有人都覺得不好相處的陳辭生,就這麼簡單的被她拿下。

明明是燥熱的中午,明明是枯燥難解的題目,可兩人都想在這一刻再多停留一會。

下午還要上課,喬雲歌只好離開,兩人都反應過來沒有吃午飯。

陳辭生不好意思留她吃這的飯,女孩又怎麼看不出他的窘迫,兩人心照不宣的安靜收拾離開。

在離開時喬雲歌想起自已站在門口的時候,陳辭生誤認自已是債主,她轉過身。

“阿生,以後你聽到叩-叩-叩叩的敲門聲就是我來了。”

喬雲歌怕說得抽象,在門上演示了一遍。

“之後你這麼敲,我也會知道是你來了。”

獨屬於兩個人的秘密暗號,讓陳辭生不禁彎起嘴角:“好。”

……

陳辭生送她出了小巷子:“下次別再來了。”

喬雲歌沒回答她,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那你來找我啊!你不來只能我來了。”

如果是平常的朋友,這肯定是兩人的不捨,可他不是別人,這也不是想來就能來的地方。

陳辭生不能答應她,只是看著她越走越遠。

他想轉身走回小巷子,另一邊陳父像喝醉一樣搖搖晃晃走來。

他看著喬雲歌離去的方向:“那個女的……是之前來幫你的吧!喂!你們在交往啊!”

男人突然大笑著,也許是贏了錢心情好,也可能是喝大了,陳辭生沒想著回答他繼續往前走。

陳父見他不理人,臉色僵硬,猛的把手上的酒瓶子朝陳辭生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