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的話，便是規矩

“哥，墜狼崖兇險萬分，你是怎麼活下來的？想必吃了不少苦吧？”

“崖底偶遇一絕世高人，幸得相救。見我資質不凡，收我為座下記名弟子，傳我一門上乘御獸法，數道秘術。”

“那這狼群？”

“正是。”

“哥，紅玉它，它死了……它一直在等你，可是受傷太重了，昨天半夜……還沒來得及安葬……”

晶瑩的淚珠在謝餘霜的眼眶裡打轉，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吹彈可破的肌膚透著股病態的蒼白，而那抹朱唇卻被胭脂染得緋紅，真是我見猶憐。

謝天安為少女輕輕抹去眼角淚水，輕嘆一聲：“知道了，我會讓整個王家來給它陪葬。”

“哥？”

謝餘霜一愣，略顯陌生地看著謝天安。

兄長何時變得這般兇殘，是因為那位高人所傳御獸法的影響嗎？

“七年前，謝坤勾結王家坑殺你我父母，這個仇，也該報了。”謝天安淡淡道，“謝坤謝鼎已死，剩下的，就是王家。”

聽到這個驚人的真相，謝餘霜有些愕然地睜大了雙眼，小嘴微張著，一時因震驚而說不出話來。

“哥，父親母親是被他們害死的？”

“嗯。”

雖然並未掌握確鑿的證據，但根據種種蛛絲馬跡，謝天安大致可以斷定，謝塵父母的死跟王家脫不了干係。

“咳咳……”謝膺忽然乾咳兩聲，“雖然你們兄妹重逢的戲碼很令人感動，但是不是也太不把老夫看在眼裡了？”

“抱歉，大長老，我眼裡確實沒有你。”謝天安如實回答。

“……”

謝膺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謝塵，老夫問你，你所言謝坤父子勾結王家暗害你父母一事，是否屬實？可有證據？”

“你信也罷，不信也罷，與我無關。”謝天安道，“如今的事實就是，謝坤謝鼎已死。”

謝膺面色瞬間沉了下去，厲聲責問道：“謝塵，你還把不把我謝家規矩放在眼裡？”

“你在跟我講規矩？”謝天安嗤笑一聲，“那我便告訴你，從此我的話，便是規矩！”

“放肆！謝塵，你真當老夫不敢動你嗎？”

隨著一聲怒喝，謝膺身上頓時爆發一股強橫的氣息，寬大的袍袖鼓脹起來，無風自動，三隻體型壯碩的血獒緩步上前，對著謝天安齜牙咧嘴地悶聲吼叫。

“好強的威壓，以我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判斷，這個老者實力至少在九星御師以上！”

“小老弟，你確定你走過江湖，連這都不清楚？一隻御獸就是御者，兩隻是御師，以此類推……既然這個灰袍老者可同時御使三隻御獸，那便是大御師！”

“據我所知，咱們安源城的大御師不過一手之數。觀其御獸毛髮火紅似血，狀若獒犬，這個老者應該就是擅御血獒的謝家大長老了。”

“謝家大長老？那個年輕人好像也是謝家的吧？身後跟著那麼多狼，看樣子實力也不弱，估計有好戲看咯！”

道路兩邊的客棧與酒樓裡，靠在窗邊圍觀的客人熱切地議論道。

“大長老，萬萬不可啊！”謝清風見兩人一言不合就要開打的架勢，連忙勸道，“謝塵只是救妹心切，一時衝動，他說得都是氣話，您切莫當真。”

“你閉嘴！”謝天安與謝膺異口同聲道。

謝餘霜也不願見到他們就此起衝突，忙對謝天安道：“哥，你也知道，大長老平日最注重家族規矩，但並非不近人情，你就好好跟他說話嘛！”

其實謝天安也不是沒有好好說話，他剛才沒直接說“送你下去跟謝坤要證據”，就已經算對謝膺很客氣了。

但既然親妹妹都這麼說了，他總不能置之不理，不然就顯得太過薄情寡義。

“好，聽你的，哥跟他好好說話，但前提是他聽得進去。”

謝天安揉了揉謝餘霜的腦袋，轉頭看著謝膺說道：“不知大長老，何謂謝家規矩？”

“謝塵，既然你有此問，那老夫今日便重新給你講一講謝家規矩。”

謝膺頓了頓，沉吟片刻，悠悠開口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我謝家便是憑著先祖代代傳下來的規矩，才能一步步發展壯大，延續至今。

“謝家規矩，條目繁多，老夫便不一一與你細說了，就說你現已經違背的幾條。”

“謝家規矩第一條，族人間團結友愛，不得勾心鬥角，逞兇鬥狠，互相傷害；

“你倚仗武力，私下殺害謝坤謝鼎父子，已是大罪！”

“謝家規矩第二條，尊卑長幼有序，位卑年少者見長輩得主動行禮問好；

“你見老夫非但不恭敬行禮，還出言不遜，目無尊長！”

“謝家規矩第八條，族長若有罪錯，交由長老會共同商議，投票表決懲治之法；

“你不經長老會許可，擅自殺害族長，視長老會形同虛設，視族中規矩如兒戲。”

“謝家規矩第二十五條，族人若嚴重違背族規，屢教不改，無悔過之心，諸位長老以及族長皆可自行行使審判之權。”

“凡此種種，老夫皆有充足理由執行族規，將你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聽大長老一一細數了謝天安的種種罪責，謝清風和謝餘霜皆是神情凝重，忍不住為他捏了一把汗。

至於謝天安，耐著性子聽著謝膺講完了他的一番長篇大論，戲謔地笑了笑，道：“我看這族規還得加上一條。”

“什麼？”謝膺聞言微愕，他倒是挺好奇謝塵會加上一條什麼規矩。

“實事求是，與時俱進。”

“實事求是，與時俱進……”謝膺仔細琢磨了半晌，饒有興致地問道：“何解？”

謝天安道：“敢問大長老，族規是為何而設？”

謝膺毫不猶豫道：“自是為家族興旺發達，子孫延續不絕，族人安居樂業，世代繁榮昌盛而設。”

“那謝家如今做到了嗎？”

“自然。”謝膺一臉傲然，“我謝家貴為安源城三大家族之一，人丁興旺，產業眾多，在安源城除了王雲兩家，誰敢與我謝家為敵？”

謝天安又道：“那大長老認為，安源城很大嗎？王雲兩家很厲害嗎？”

“這……”謝膺默然，若放眼整片萬獸大陸，安源城不過是大陸東北偏居一隅的一座普通小城罷了，還真說不上大。

見謝膺沉默不語，謝天安微微一笑，朗聲道：“大長老，現在擺在你面前有兩條路。

“一條是你守著你萬年不變的破規矩，跟謝家永遠龜縮在這小小的安源城；

“另一條是，遵從我制定的新規矩，帶著謝家衝出安源城，去見識外面的新天地，大展拳腳。”

“衝出安源城，見識新天地……”

謝膺震驚地看著謝天安，嘴中不停喃喃。

說實話以前他還從未考慮過這麼長遠的事情，突然聽到，不由得有些恍惚。

謝清風與謝餘霜同樣錯愕不已，完全為謝天安話語中隱隱透出的霸氣與自信所震懾。

“你願意選哪一條呢？”謝天安的聲音幽幽響起，如惡魔低語。

“遵從你制定的新規矩，就能做到？”謝膺面色古怪，不敢置信地看著謝天安。

“十年。”謝天安大手一揮，“十年之內，我保證謝家可以成為萬獸大陸上赫赫有名的超級家族。”

‘十年之內成為超級家族！？’

雖然不明白塵是哪裡來的自信，但冥冥中卻似乎存在著一股意志，在暗中推動著，使得謝膺想要去相信他。

“你的新規矩，是什麼？”

謝膺越想越興奮，目光灼灼地盯著謝天安，一雙渾濁的老眼中竟迸發出猶如年輕人胸懷雄心壯志踏上征程勢要闖出一番事業般的光芒來。

“我的話，便是規矩。”

謝天安下頜輕抬，神采奕奕，眉眼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