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事故,中毒的四名同志,只有最後的一人沒有搶救過來,工亡了。

其它的三個人,都被搶救了過來。

雖然,在搶險過程中,組織得力,把傷亡降低到了最低。

但,這件事還是讓崔立國很不舒服。

因為,在搶險的過程中,讓他很沒有面子。

特別是他在飛鋼的土地上如日中天的時候,這就是一片不該有的雲彩。

崔立國非常不滿意那些工人在他面前的表現,他更不滿意動力廠廠長嚴松,在他面前面對突發事件所表現出來的組織能力。

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讓他在那麼多人的面前丟了面子。

在事故分析處理會上,他還是建議給那幾名黨員現金獎勵。

因為,他想向所有人證明,他說出的話是算數的,無論這些人是不是為了錢下去救人,他都要兌現他的承諾。

林向森本想進行阻止,但,從他的話裡聽出來他不是為了給錢而給錢,就是為了證明他在飛鋼的權威,林向森就再也沒有說什麼。

因為,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去撼動他的地位,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撼動崔立國的地位。

可是,當崔立國要堅決撤掉嚴松職位的時候,林向森還是說話了。

他說:“崔總,這次事故動力廠是有責任,但,事故分析的時候,也不是這一個原因。

這樣處理嚴松同志,是不是處理的過重了?”

崔立國說:“處理事情就是要果斷一些,不能總是講情面。

一個企業裡要是總講情面,那工作還怎麼開展?講情面,就是對一部分人的姑息,對大多數人的辜負.”

林向森聽崔立國這樣一說,也不太高興。

他說:“我這樣說,不是沒有原則,這也是按照我們的組織原則來處理問題,也是有相關的制度.”

崔立國說:“制度都是人定的,制度也要根據改革的需要,進行及時的調整.”

最終,嚴松還是被免職了,而且是一免到底。

其實,嚴松也有一肚子的很委屈。

他找到了林向森,說:“書記,我很冤哪!這條管道,我知道是一條老舊管道。

我已經向相關部門打過報告,要進行更換。

可最終到崔總那裡,一直沒有批。

其實,我也擔心,我也著急啊!”

林向森說:“那你親自去和崔總說過嗎?”

嚴松說:“去過,他說今年的維修費不足,讓等明年再說.”

林向森說:“崔總這樣說的話,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就算是不更換管道,你們就不能採取點其它措施嗎?檢查的到不到位?維護的及不及時?這些你都要好好的反思一下.”

嚴松說:“我知道這次事故,我有很大的責任。

但,從古到今,也沒有處理這麼狠的吧?”

林向森說:“在改革的面前,可能都沒有先例,但,有可能我們自己,就會成為活生生的先例。

一個男人,一名黨員,就要勇敢的擔起責任,不推脫,敢面對,才能讓我們看的起你.”

雖然,這件事也算圓滿的落下了帷幕,最後,崔立國想做的一切,也按照他的想法實現了。

可在崔立國的心裡,還是有一絲的不快,常常的縈繞在他的心裡。

其實,當時是林向森的出現,給他解了圍,讓他不再尷尬。

可崔立國卻不這樣認為,他想,就算林向森不到場,他也一定會組織人把下面的人搶出來。

因為,當他喊出的話沒有迴音的時候,他就想到了一個主意,讓嚴松帶頭進去。

雖然,嚴松剛來動力廠不久,也沒有什麼經驗,可還是會讓他下去。

就算是明知道五十多歲的嚴松下去了,可能會上不來。

但,他一樣不會放過他。

因為,是他讓自己在那麼多人的面前丟了面子,失去了一個企業領導的權威。

偏偏在這個時候,林向森出面了,讓崔立國沒有挽回自己面子的機會。

所以,在會上,他沒有給林向森一點面子。

是啊!想在自己的面前為嚴松說情,那是不行的。

崔立國不太愉快的心情,是逃不過兩個人的眼睛。

一個是辦公室主任謝春江,一個是他的秘書董少言。

謝春江就開動腦筋,想用什麼辦法,能讓領導高興哪?

最後,他還是想出了一個辦法,而且,這個辦法,也就應該他這個辦公室主任來想。

以前沒有想,那也是他這個辦公室主任不稱職。

好在現在想了,還不算晚。

謝春江在下班後,來到了崔立國的辦公室。

其實,謝春江每天下班後,都會過來一次,看看領導還有什麼事沒有。

所以,當謝春江走進崔立國的辦公室,崔立國顯得很正常。

崔立國這時,也站了起來,輕輕的伸了個懶腰,然後,走到窗前,看到下班人群,正在紛紛的走出大門。

謝春江也在他的辦公室裡巡視了一圈,看看有沒有需要他動手的地方。

崔立國輕輕的說:“真快呀!這又是一天。

春江,沒什麼事了,該回家就回家吧!”

謝春江說:“我回家也沒什麼事,這個點回去,老婆也正做飯哪!一會兒回去,吃現成的就行.”

崔立國說:“有個家真好啊!”

謝春江說:“領導,有個事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崔立國說:“什麼事?你說吧!”

謝春江說:“領導,你天天都住在賓館裡,雖然,那裡的條件也不錯,但,我總覺得還是有些不方便。

賓館裡總是鬧鬧哄哄的,您就是休息,也休息不好。

你要是出來走走的話,就更不方便了.”

崔立國說:“那還能怎麼辦?行啊!我也住習慣了.”

謝春江說:“我想在外面給你租個房子,這樣,你也有了一個家的感覺,就算是嫂子來看你的時候,也很方便,重點是可以安靜些。

你不像柳總,每個月在這邊住的時間,也就十天八天.”

其實,崔立國住在賓館裡的條件也不差,他住在賓館頂層的套房裡,也沒有人會影響到他的休息。

但,說起來不方便,還真是不方便,他的一舉一動,別人都會知道;每天就像生活在別人的眼皮底下一樣,特別的不舒服。

崔立國來到這裡快一年了,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公司裡,他還真沒有仔細想過自己吃住的問題。

今天,謝春江這樣的一個提議,還是讓他很感興趣。

崔立國說:“春江,你這個想法,還真不錯。

每天,我都吃住在賓館裡,要說是安逸,可以說是安逸,但,確實沒有一個家的感覺;每時每刻,都像是一個過客。

你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是一個非常好的主意.”

謝春江高興的說:“領導同意,那我就去辦了?”

崔立國也開心的說:“好,好,辦去吧!”

謝春江能做一件讓領導開心的事,他自己比領導還開心。

出去在市中心的高檔樓群裡,轉了兩天,就給領導找到了一套三室一廳精裝好的新房子。

下班後,他帶著崔立國和董少言到新房去看了一次。

崔立國看了一下小區,又看了一下房子的內部,感覺很滿意。

他拍了一下謝春江的肩膀,說:“不錯,比賓館好多了.”

能讓領導滿意,謝春江開心多了。

他說:“領導,你看房間裡都要添置一些什麼樣的傢俱比較好?”

崔立國想了想,也沒想出什麼意見,就說:“春江,我相信你的眼光,你就看著弄吧!弄成什麼樣,我就住什麼樣.”

崔立國這樣一說,謝春江反而倒是有了一些壓力。

但,領導相信自己了,自己就不能再說什麼,只能是頂著壓力上。

接著,司機拉著他們三人去了一個郊區的山莊。

晚上的山莊,已經沒有多少人。

但,院子裡懸掛著的一個個燈籠,倒顯出不一樣的景色,充盈著別樣的韻味。

這樣的山莊,讓每個走進來的人,都有一種十分安逸的感覺。

無論是商場上打拼的精英,還是那些伏案忙碌的政界要人。

只要是一看到那些閒淡的樹木,那些迷離的燈光,就會不自覺的卸掉身上的那些疲憊。

這個山莊很有特色,吃的都是些野味。

這裡不是普通人休閒的地方,是有身份人的一種追求。

他們四個人點了一盤清炒大雁,炒了一盤鹿肉,燉了個野雞,選了一條鴨綠江的活魚,又配了一個炒河蝦和農村蘸醬菜,老闆又推薦了一個蝲蛄豆腐湯。

點完菜之後,三個人剛坐進包間,司機從外面也進來了,手裡拿來了一瓶茅臺酒。

崔立國笑了笑說:“今天干什麼搞的這麼隆重?”

謝春江說:“老闆,你要搬家了,我們不得提前好好慶祝一下啊!”

董少言也說:“預祝領導喬遷新居.”

崔立國說:“好啊!難得這麼輕鬆的和你們幾個一起出來吃頓飯,沒有任何的負擔.”

董少言說:“我和謝主任早就有這樣的想法,卻一直也沒有找到機會,每天下班看您都忙,天天都有應酬,謝主任一直也沒好意思打擾您.”

崔立國說:“坐在這個位置上,我也是沒有辦法,職責所在,哪一個人不去應付能行啊!都關係到企業的發展。

如果今天不是和你們幾個出來,還是閒不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