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鵲猶猶豫豫,還是不敢。

更何況是在監察衛邊上,更是連動都不敢多動一下。

小姐上次看到這片竹林就一直盯著,原來早就有這個打算。

“做一次醃篤鮮給你嚐嚐,鮮掉眉毛。”

柳瑟挖得起勁,腦中亂七八糟的事也都拋之一邊。

此刻她想的就是挖筍,還有如何把手中的筍變成一道美味佳餚。

筍在京城不多見,這麼一大片,無人採摘,久而久之,竹子長得過密,也是無用。

喜鵲聽到美食,開始動搖,“這麼好喝?”

柳瑟又挖出一根筍,志得意滿,眼中都是光。

沒有什麼是一頓美食不能解決的。

也沒有什麼比準備食材更讓人心情愉悅的。

柳瑟:“我何時騙過你。”

喜鵲蹲下來,好奇地問:“裡面都有什麼?”

柳瑟道:“鹹肉、排骨、春筍、豆皮一起燉,湯好喝地不行。”

喜鵲嚥了咽口水。

自家小姐對吃的是真在行,如今自已的手藝也在小姐的教導下,日日進步,府裡的菜有時都不能入她的口。

喜鵲忘記了剛才的害怕,同她一起動手,“家裡正好還有兩塊冬天醃的鹹肉,排骨早上也買了新鮮的,等下要去集市買些豆皮。”

“姑娘,你手上都沾上泥了,弄髒了,我來挖,你在邊上等著。”

“沒事,回去洗洗手。”

柳瑟拍拍手,這挖筍就是樂趣,不是受苦。

喜鵲沒挖過筍,學著柳瑟的樣子,也很快就出來一根筍。

也奇怪小姐怎麼會挖筍。

“多了還能曬成筍乾,做成筍乾老鴨煲,也是美味。”

“那我們要多挖點……”

主僕兩個蹲在林子中,賣力地挖筍。

大概誰也想不到,她們挖得開心自在。

不遠處,站著秦時和江河。

秦時目光深邃,盯著柳瑟笑語盈盈的臉,心裡有些複雜。

她笑得這般明媚,這般自然,是他從未見過的。

可她卻從未對他這般笑過。

江河錯愕,“王爺,柳大姑娘這是在……偷筍?”

秦時眼睛警告,“監察衛的地盤,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他的東西,她要想便要。

只怕她不要。

江河立即明白自已說錯話,柳大姑娘無論做什麼事,都是對的。

在王爺眼中,柳大姑娘是完美無缺的。

“是,我會吩咐下去,讓監察衛的人不要來打擾柳大小姐的雅興。”

秦時的臉色這才好點。

目光一直都落在柳瑟身上。

挖筍這麼開心嗎?

剛才在廳內,還一臉憂愁,現在就可以開懷笑臉。

她是真天真?

還是事事都不在意?

他想懂她,想了解她,想知道她在想什麼,在做什麼。

“她在柳府近日可有被賈氏刁難?”

自從知道她在柳府的狀況,便直接安排了人進府保護她。

也是打探她的訊息。

“安插在柳府的探子是賈氏院裡的小廝,近日賈氏時常出門,在為柳大姑娘覓婿,沒時間管柳大姑娘。”

“覓婿?”臉色頓時暗下來。

江河知道自已又做錯了,“賈氏只是時常到吳家開的鋪子找曹氏,也未定下來,所以才未告知王爺。”

秦時語氣冷淡,“以後她的訊息事事彙報,無需你考慮重要或不重要。”

江河認錯,“是屬下考慮不周。”

覓婿?

她十八了,若是賈氏上心,京中姑娘十六便開始物色人家。

這時,他倒是慶幸賈氏的不上心,柳瑟才能等到他醒來。

看來,他的動作也要快些。

“我先回府。等她走了,你找人將林子裡的筍挖了,送到柳府。”

江河領命,問道:“以什麼名目送?”

秦時:“直接送。”

江河:“……”

直接送。

就是直接送進柳府的小院。

隔天一早。

柳府的小院裡整齊地擺著十大袋春筍。

喜鵲驚慌失措地跑進屋。

“姑娘,院子裡都是筍!”

“我去看看。”柳瑟穿戴好走出屋。

也被滿院子的春筍嚇一跳。

這得有百十來斤吧?!

怎麼悄無聲息送進來的?

“姑……姑娘,是不是定王知道我們偷挖竹林的筍,所以來告誡我們?”

喜鵲慌慌張張,昨晚喝湯的時候沒想到後果,如今想起來,害怕極了。

柳瑟摸了摸腦袋,心裡也咯噔一下,面上裝得鎮定,畢竟是她提議挖筍。

“不至於吧,不就幾個筍嘛,有必要這樣大費周章地威脅我?”

喜鵲建議,“我們給銀子,算我們買的,行嗎?”

只能這樣了。

柳瑟望著滿院的筍,“現在該想想怎麼處理這些春筍。”

喜鵲支支吾吾,“怎,怎麼辦?”

能怎麼辦?

曬乾唄。

吃了早飯,柳瑟和喜鵲就在院子裡剝筍。

直到長孫念急匆匆衝進來。

“柳姐姐你這是在做什麼呢?隨我一起去定王府,瑤兒出宮了!”

柳瑟手裡的筍落下地,“定王府?”

長孫念拉她起來,“秦時辦事還是快的,昨日剛說完,今日就以安太妃生病想念公主為由,求陛下讓公主出宮見安太妃。”

喜鵲臉色蒼白地盯著地上的筍。

柳瑟面色一愣,“安太妃?”

長孫念:“就是秦時的母妃。”

柳瑟委婉地推開長孫唸的手,“我,我還有一堆春筍要剝,就不去定王府了。”

“等下我叫人給你剝。”

“我,我什麼都不是,貿貿然去定王府,定王怕是會不高興。”

“你是我和瑤兒的朋友,是你發現瑤兒的病有問題,當然要你在場。”長孫念拍拍胸脯保證,“柳姐姐放心,我和瑤兒都會保護你的,不用怕秦時。”

現在只有柳瑟知道一切,她不陪著,還有誰能陪著?

昨晚都快憋死了,什麼都不能說。

柳瑟:“還是……”

長孫念意味深長的看了柳瑟一眼,“況且他絕不會傷害你的。”

柳瑟哪有空關注這個。

她是在擔心偷筍的事。

長孫念拉著她往外拽。

柳瑟沒辦法,“喜鵲,帶上銀子!”

“帶什麼銀子,我給你銀子!”

柳瑟心情複雜地上了馬車。

定王府。

安太妃。

不是一般的地方。

也不是一般的人。

是她運氣太好,還是運氣太背?

越是不想牽扯,越是靠近。

不知不覺,就到了定王府。

下馬車,正巧碰上秦時和公主。

“瑤兒!”

“小姨,柳姐姐。”

“別擔心,我們都在。”長孫念安慰公主,公主點了點頭。

長孫念一派端莊面朝秦時,“聽說安太妃身體不適,父親讓我代他來看望。”

秦時頷首,“有勞長孫大人。”

目光落在邊上的柳瑟,她垂著眼眸,抿嘴不語。

向公主行禮,“母妃病臥在床,請公主移步內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