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進去聊聊嗎？”夏冉作勢欲開門。
別潤生阻攔道：“不必了，我們另外找個地方吧。”他鏡片上劃過一道狡猾的光。
最終提著鼓鼓囊囊購物袋的夏冉，跟著一看就是社會精英的別潤生，走進了一傢俬人茶室。
佈置典雅的房間中，青煙嫋嫋，薰香的味道柔和自然，彷彿置身竹葉林中。
屏風上繪製著奇珍異獸，鳥蟲花草。
茶水也是入口生香。
夏冉放下茶杯，看著一臉沉浸式品茶的別潤生，不客氣道：“你還要品多久？”
“好茶總得細細品味，是需要耐心的。”別潤生輕啜一口，抬眼看向她道，
“夏女士，我知道你在十天之前才是第一次撞鬼。你也許會想，既然鬼是真的，那是否存在神明呢？
在這，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這個世界只有鬼，沒有神。
或者說，不存在神話傳說中的神明。
鬼由執念而生，分為怨懟、恨意、紅衣和域主，四個等級。只有鬼能殺死鬼，人類只能對鬼進行收容和馴服。
收容是找到方法令鬼陷入‘宕機’狀態，再用黃金包裹；馴服是指在鬼陷入“宕機”狀態時，人類與鬼建立起精神連結，最終達到操控鬼的目的。
但馴服比收容困難許多，危險程度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稍有不慎，建立連結的人類就會死亡。而成功建立精神連結的人類，被稱為馭鬼者。”
宕機狀態？
夏冉想起了昨晚，女鬼在被折斷脖頸和爪子之後，四肢瘋狂彎曲爬動，但還是被一層無形的邊界控制在一定範圍中。
或許那層邊界是可變的。
可以像橡皮泥一樣揉捏，然後將鬼收容進黃金容器中。
那麼，鬼摺疊的大小是否與鬼的等級有關呢？
夏冉將自已的疑問說了出來。
“夏女士，你比我想得還要聰明。”別潤生稍稍睜大了眼睛，目光中透著一抹讚賞，
“你的推測完全沒錯。能如此敏銳地察覺到那層結界，你想必覺醒了相關的天命。真令人羨慕，天命者萬里挑一，且大多是接受了特殊訓練，或者是血脈傳承……
看來十天前那次病棟探險，對你來說不全是壞事。”
“誰知道剛死裡逃生，又逢大難臨頭。”夏冉呵呵一笑，盯著別潤生，“你為什麼要殺死葉淼淼？”
葉淼淼，別潤生名義上的愛人。
別潤生臉色難看了一瞬，但很快恢復如初：“愛久了也是會厭倦的。只是我殺死她的時候，沒想過她會變成怨懟……活著對我沒什麼用，死了卻發揮了一點價值。”
他頓了頓，似乎在回憶什麼，“她是被掐至暈厥後，數刀分屍而死。那她的收容辦法也應該於此相關。我本想放縱她成長至恨意，再進行收容。這會成為我履歷的一部分。”
“所以我是第一個倒黴鬼？”夏冉瞭然。
別潤生：“夏女士，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已經覺醒天命，之後的路還很長。加入一個靠譜的勢力是很重要的。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如果今後你有任何困難，可以聯絡我。這是我的名片。”
燙金的玄色名片遞過來。
夏冉接過：“太客氣了。要不然來我家做會兒客吧。”
“如果你對房子有任何不滿，我可以立即聯絡人為你搬到一個新住處。又或者……你可以自行嘗試收容”別潤生似乎對處理這些事得心應手，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黑匣子，放在桌上，
“這個黑匣內層鍍金，可以收容大型恨意以下的鬼。”
又是解釋神鬼，又是送裝備，就是不道歉。
看樣子，別潤生根本就沒有一絲歉意，可能在心底也覺得自已倒黴，隨便遇見的下一任租戶居然就覺醒了天命。
夏冉眼底劃過一絲暗色。
她雖非行俠仗義之輩，但也存著一些不足為道的良心。
別潤生沒有天命，看樣子也不是馭鬼者，這個距離她完全能暴起發難，瞬間擰斷他的脖子。
她可以做到。
但她不能做。
夏冉摸到兜裡的玄色名片，尖銳的折角劃過指腹，提醒她別潤生背後的勢力。
能殺人碎屍，再放任怨懟殺人。
背後沒有紅歡喜公司的默許，她才覺得奇怪。
這一切念頭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劃過腦海。
夏冉收好裝備。
再將茶水一飲而盡，告別道：“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
走到門口。
別潤生突然開口問道：“對了，其實根本沒有什麼遺落的物品，是嗎？”
是的。
夏冉腳步一頓。
她只是想把人引過來，讓女鬼殺死。讓她睡個好覺。
最終，夏冉沒有回答這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提著購物袋離開，慢慢融入大廈間隙的陰影之中。
每當她覺得自已不算是好人的時候。
就會有人跳出來，撕開自已的人皮露出野獸般的內裡。
夏冉頗為欣慰。
等她回到幸福小區時，已經是近凌晨2點。
高階小區的一大特徵就是“佔地大，綠化面積多”，所以在她走向一單元的途中，舉目可見樹影環繞。
灌木之間陰影蟄伏，風吹過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人的腳步聲。
但轉頭卻什麼也沒看見。
夏冉想起了那則連環殺人案的新聞，被害者多為獨身獨居的女性；還有她在轎廂中遇見的那個疑似殺人狂的風衣男……
如果那個男人真的是殺人狂。
她多半就是下一個被害者人選。
想到這，她捏著購物袋的手緊了緊。
可一直到走進電梯，也沒有遇見任何異常。
到家後，夏冉百思不得其解，覺得自已一定是漏過了什麼。如果她是連環殺人犯，放獵物回巢，是為了做什麼呢？
當然是為了跟蹤獵物回巢，好好折磨這隻獵物。
可是，她該如何確定獵物的具體巢穴呢？
正思索間，衛生間的燈光開始閃爍，預示著女鬼將要爬出來。
等等…燈光？！！
她明白了！
夏冉眼神一動。
她保留客廳明亮的燈光，鑽進漆黑的臥室拉開窗簾，往下看，果然，簌簌竄動的樹影之間，一個裹著黑衣的男人正仰著頭，舉著食指默數樓層。
男人嘴角勾著一抹變態扭曲的弧度。
殺人狂正在鎖定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