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以她現在的狀態，輸不輸液影響都不大。
夏冉拔下猩紅輸液管，腦子眩暈了一霎，強行將身軀掰正往前走，在看見不斷開合的幽暗電梯門時，腳步一頓。
黑髮披散著抬起臉龐，眼瞼耷拉又強行睜開。
電梯門中似乎站著許多血衣研究員。
一張張面孔扭曲空白，呈現出數個黑白二色的旋渦形狀，配上一襲襲血衣，威懾力拉滿。
夏冉搖了搖頭，這肯定是幻覺，以極限研究所的尿性，就算研究員異化為怪物，也不會對她這位a級研究員無動於衷。
站那像是一幕恐怖片的劣質貼圖。
她三步一晃地走進了電梯間，果然，這些血衣幻象禮貌且友好，其中一個按照她的想法，按下了按鈕。
“嘀嘀-”
電梯門應聲而開。
夏冉靠在轎廂的角落處，抬起眸只看見數股血衣擋在身前，而一個尖銳泛著寒光的巨大針筒穿透層層血衣，直直下扎——
她睜大雙眼，在千鈞一髮之際看清了來者樣貌。
“你是白戈？”
恐怖針管驟地剎住腳。
眼眶邊爬滿細小血管的白戈愣住，看著面前發出熟悉聲音的詭異怪物。
這隻怪物沒有五官，黑髮齊腰，面板慘白，穿著病號服。氣質陰鬱森冷。
聽聲音像是b07？
但萬一是幻覺怎麼辦？
萬一是怪物的陷阱怎麼辦？
那座屍山最會騙人了。
一連幾個疑問砸下來，白戈臉上的表情再度變得猙獰。
“你腦子也不清楚了？你是不是沒吃藥。”夏冉發誓，這句話沒有一點嘲諷的意味。
白戈沒有一點生氣。
甚至猙獰的表情都變得平緩起來。
只有夏冉本人，才能在這麼詭異凝固的氛圍之中，以嘲諷的語氣來關心同伴安危。
白戈點頭：“你可能還不清楚情況，破曉那群神經病將汙染源投入了基地中，本應該只造成輕微的精神影響。但我們幾人……”
夏冉明白她後面要說的話。
先跟著一起同仇敵愾，罵了破曉一通後，才問道：“莫清河和納維呢？他們還好吧。我先把你們帶去未汙染區。”
“莫清河在五個小時之前就下去支援了。至於納維，我沒看見他。”白戈跟著夏冉一起，摸到了最近的一處安保室。
【尊敬a級研究員夏冉，您好。】
冰冷的機械音後。
安保室應聲而開。
夏冉選了幾個趁手且便於行動的武器裝備上，領著有明顯異化傾向的白戈，一點點往b05區域深處摸去。
白戈本來精神很緊張，擔心周圍蹦出來什麼怪物。
突然！
耳邊極近距離爆開三聲槍響：
“砰！砰！砰！”
一扭頭，就看見b07頂著一副陰冷淡定的怪物面孔，單手利落開完三槍後，語氣平靜中透著一股瘋狂：
“怎麼？你沒看見它嗎？”
什麼它？
看見什麼啊？
白戈對外緊張的情緒瞬間內收：“等等b07，你剛才問我吃沒吃藥。其實是你自已沒吃吧？”
“不確定。”夏冉語氣中帶著一抹憂愁。
白戈語氣顫抖：“什麼不確定？”
“什麼都不確定。”
夏冉看著身側逐漸異變為腫臉怪物的白戈，揉了揉太陽穴道：“我不確定吃沒吃藥，也不確定你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白戈臉上的表情像是要哭了，眼眶上的血絲都退去了不少。
比起精神汙染，呆在一個什麼都不確定的人身邊，才更讓她害怕。
白戈本想說些什麼
卻聽見夏冉緊接著說道：“但即使是幻覺，我也會帶著你離開的。”
多麼樸實無華的一句話。
白戈拿提著恐怖針筒的手擦了擦眼眶，感動得不行：“這次的基地應該會死很多的a級，只要活下來，你的許可權一定會往上升高不少。”
“砰！砰！砰！”
又是三聲槍響。
夏冉更換彈夾看著前方多出了四具屍體，三具人形，還有一具形狀怪異像是融合了多種生物……
“這次你弄死了兩隻怪物。”白戈眯著眼道。
光線忽明忽暗的走廊後方，突然響起一道顫顫巍巍的聲音：“其實是三個。”
“砰！”
夏冉禮貌地開了一槍，瞬間又打斷了一根燈帶，走廊中半面牆壁化為濃重的黑暗，蓋住她半張臉。
“尊敬無比的a級大人！！我是c級顧小天，我不是怪物，我也不是破曉間諜，我很清醒，在第一條警告發出來時就帶上了防護面罩！我在基地工作五年了，我負責的專案是……”
顧小天縮在一面防暴盾後，緊閉雙眼倒豆子一般，把自已的底細交代了個乾淨。
夏冉眯起眼睛，看著不遠處瑟瑟發抖的盾牌。
她不留痕跡地轉過頭，自認為小聲地詢問身側白戈：“你看見沒，有個盾牌在說話。”
白戈默默道：“或許真是個人？”
“你站起來！”夏冉大聲道。
顧小天瞬間一個標準的軍姿立正：“大人，別開槍。”
夏冉眨了眨眼，看見倒下的盾牌後面，赫然站起來一個雙眼巨大凸出，渾身呈灰綠色的笨拙魚類實驗品。
最奇葩得是。
一般魚人融合，都是人的上半身和魚的下半身；這個自稱叫顧小天的c級研究員，是上魚下人的模樣，巨大魚頭上還扣著一個玻璃罩。
有些蠢蠢的，一看就不太聰明。
“行了，你躲在我身後，幫我區分一下幻覺和真實。”夏冉轉過身，走到了納維病房之外，伸手想開門卻握不住門把。
顧小天慫慫道：“門在你後面。”
夏冉拿槍柄敲了敲腦殼，越敲越暈，徑直推開了身後的房門。
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單人病房中，花瓶碎裂在房間一角，地上到處是不明蠕動的肉塊，病床上凌亂不堪沾滿鮮血。
帶著納維名片的病號服殘破不堪，碎成幾塊散落在病房中。
ok，
人多半是死了。
夏冉轉頭：“走吧，去a級區域，看一眼莫清河的情況，順便把你們倆留在安全區域。”
白戈為納維默哀三秒，然後飛快跟著夏冉一起離開。
開玩笑。
她再默哀幾秒人就沒影兒了。
顧小天落在最後，下意識看了病房一眼，一股股細密的黑線正盤踞在床底輕輕蠕動著，似乎監視著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