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段時間。
每日黃昏 夏冉都會在新住處天台上見到切斯特。
切斯特依舊一副精力充沛的樣子，雙目銳利堅毅，裹在黑鴉似得風衣中。就是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沒來得及打理。
每次訓練結束，夏冉都累得抬不起一根手指，一覺睡到天亮，睜眼又是滿滿一計劃表的訓練安排。
她這不是來交朋友。
她是來軍訓。
“明日xoa02城市任務，清除c級變異飛蛾。”切斯特垂眸看著大汗淋漓的夏冉，口吻嚴厲，
“表現不好回來加練。”
夏冉擰開保溫瓶喝了一口水：“你最近不累嗎？”
切斯特剛準備點菸的手頓住，眯眼道：“有話直說。”
“別人只關心你飛得高不高，而我關心你到底累不累。”
切斯特嚴肅的臉龐開裂：“你腦子裡缺根筋啊。”
夏冉：“。”
看來過去的零號也不喜歡聽雞湯。
“你最好收起賄賂考官的心思。”切斯特一臉的公事公辦，燃起的菸頭上繚繞白煙，矇住他半張臉頰。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兒。
話題主要圍繞醫院一事。
早在事發後的第一次見面，夏冉便將在醫院遇見富足部的事說了出來。切斯特一臉有所預料的表情。
想起零號被困在極限基地。
她特意提醒切斯特小心極限研究所。
其餘更多的，便不在夏冉的操心範圍內。她只是來成為他並肩作戰的摯友，而不是有求必應的守護神。
而且。
過去的零號榮譽加身，戰無不勝，骨子裡的傲慢讓他輕視敵人。
切斯特會輸。
即使有她的百般提醒。
夏冉心中早有答案。
“你在想什麼？”切斯特雙手插兜，靠在水泥牆壁上，在繚繞的煙霧中顯出了一刻疲倦。
但很快變回神采奕奕的模樣，銳利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掌握著一切。
夏冉眨了眨眼，看著他：“我在想一個人不可能總是勝利。”
切斯特有些愣住。
從沒有人跟他說過這句話，他一直是天賦異稟的那一個，從不知名城邦來到大名鼎鼎的破曉，一切都順理成章地發生。
短暫的思索後，他將此理解為不必要的擔憂。
“放心，一個人只會被自已打敗。”
這句話有點像立flag。
夏冉打斷還想發表感言的切斯特，將人推進樓梯間中。
……
第二天一早。
夏冉準時來到破曉城邦之外，看到了一列車隊整齊排開，為首車輛旁站著一個熟人，青鳥。
“這是你的裝備。”青鳥扔過來一個揹包，上了車。
切斯特坐在副駕駛位上，戴著橙色護目鏡；充作司機的是一個寸頭男人，嘴裡叼著一根棒棒糖。
“希爾。”他從後視鏡裡遞過來一個眼神。
後面兩排位置。
分別坐著青鳥，易飛和夏冉。
夏冉身側堆著等人高的儀器，在車輛啟程時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新人的待遇咯。”易飛扯著嘴笑著。
xoa02城市是一座被人類遺落的城市。
在全球動物大變異之後，人類倖存者聚集在一起，建立城邦。數不清的城市被遺棄，荒廢，xoa02只是其中之一。
廢棄城市被變異動物佔領這種事，其實屢見不鮮。
但xoa02距離破曉城邦不到一百公里，若是聚集起大規模的變異動物，容易對居民安全造成危險。
所以，有了這次行動。
透過車窗，可以看見已經荒廢的加油站、農田和有著巨大煙囪的工廠。天色陰沉，巨大的雲朵積壓而下，讓整個世界顯得更加灰敗。
夏冉興致勃勃地看著。
直到車內聊起了她感興趣的話題。
“極限研究所最近的產品功效越來越強了。”易飛語氣興奮，“我看了他們的推廣影片，一個未經訓練的普通人，在針劑的加持下，眨眼間可以徒手爬上六樓。”
切斯特問道：“那之後呢？”
“首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易飛高漲的情緒冷卻了些許。
青鳥冷哼一聲：“之後這個普通人的情況如何。有沒有出現排異反應。你是不是蠢？”
“誒！死鳥你怎麼說話呢。”易飛不忿道。
希爾眯眼道：“上次那個在黑市被攔下，買了一堆破爛貨的人是誰？”
易飛大聲道：“是我！”
切斯特像早已習慣了這群人的吵鬧，他看向後視鏡，不期然和乖巧坐著的夏冉對視上。
青鳥繼續輸出：“極限研究所背地裡進行人體研究，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他們可不講什麼道義，更不會提供售後服務。等哪天你精神崩潰，發出變異狗叫。
我第一個建議首領把你踢出陌殺隊。”
希爾：“我第二個。”
四股視線默契地看向最後排。
夏冉默默舉手：“我第三個。”
“不！！！！”
易飛發出狂亂嚎叫聲。
切斯特不為所動，在平板上看著最新的監控畫面。
飛行記錄器領先五分鐘抵達xoa02城市邊緣，並不斷朝著目標大廈前進：
一座座殘破的大樓鋼筋裸露，黑洞洞的視窗像是一隻只不懷好意的眼睛，古怪的磷光鋪滿整個世界；零星的灰黑色網狀物粘黏在街道，大樓和公交站牌上。
蠶繭密密麻麻，在網中蠕動。
最先破繭而出的飛蛾揮動觸角，一點點吞噬周圍還在蠕動掙扎的蠶繭。
但一切都散發著瑩瑩亮光。
閃粉危機。
夏冉腦中不合時宜地冒出這個詞。
飛行器還在往深處推進。
被變異飛蛾盤踞的尖峰大廈已經面目全非，最上面幾層被蠕動的黑色蠶絲佔據，像是某種造型特別的棉花糖。
部分破繭而出的低階飛蛾漫無目的飛舞，分泌出腐蝕性粘液，啃食能消化的一切。
“砰砰—砰砰—”
頂端的巨大蠶繭發出沉悶的心臟鼓動聲。
從這個高度往下俯視，破曉城的車隊像是一隻只灰撲撲的小蟲子，一點點進入被灰黑之色腐蝕的世界……
“砰！”
易飛關上車門。
“啪！”
青鳥一掌拍在易飛腦袋上：“說了多少次，關門小聲一點。”
半空中，一隻飛蛾無意識地舞動著，對冒然闖入的車隊視若無睹。
夏冉仰起頭，頂樓巨大的黑色蠶繭宛如活物般一收一縮。
其餘人員快速就位，易飛瞪了青鳥一眼，不敢還嘴。
“我們上去。”
切斯特手指碾了碾，散發微光的粉塵從指尖滑落，星星點點宛如流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