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冉和顧銘飛並排走著。
兩人呼吸放緩，在光線下躲開碎裂的玻璃碎片，一點一點朝走廊外走去。
還有一部分腫脹鬼堵在走廊中，滴答的粘液帶著刺鼻的氣味，開合的嘴洞裡黑漆漆的，不時警惕地轉過頭，死死盯著某一處。
福爾馬林的氣味變得更濃厚。
但夏冉已經完全習慣，顧銘飛將手電筒交給了她，等完全走出長廊之後，出現了一條岔路。
左右兩側都傳來同樣的嘩嘩水聲。
手電筒的射程依舊有限，只能最多照出兩米，無法看到更多的資訊。
“啪嗒啪嗒——”
一道腳步聲突然從左側走廊深處傳來。
夏冉抬起手電筒，光線一閃，如她所想般射程驟然變遠，照亮了一方圓形空間。
那裡，赫然擺放著一個眼熟的神龕。
紅布嚴嚴實實地蓋住內部。
神龕之後，赫然站著兩個手牽手的小女孩，她們有著相似的外表，穿著相同的紅裙子。
左邊那個揚起了笑臉，嘴唇蠕動著：【姐姐……】
一個胸前繡著數字“10”，另一個胸前繡著“11”。
她們是……陳招娣和陳來娣？
手電筒光線一閃，黯淡了一大半，黑暗再度如潮水般湧上來……
“這玩意兒多半是個詛咒物。”走出腫脹鬼長廊後，顧銘飛擦了擦汗，“一有鬼射程就變遠。走吧，我們去右邊。”
“我們走左邊。”夏冉道。
顧銘飛一臉不解：“那兩隻姊妹伴生鬼，論壇上早就有人釋出過相關資訊了。危險程度極高，殺死其中一個，另外一個當場蛻變成大紅衣。”
又是論壇。
“那論壇上有沒有提起過神龕？”夏冉總覺得這個神龕，才是一切問題的關鍵。
這些出沒時帶著神龕的鬼，似乎與護士鬼、腫脹鬼不是一方的。
顧銘飛回憶道：“神龕鬼攻擊性很低，一直神叨叨地遊走在紅荊棘中，時不時會與天命者交流，但都是一些很古怪的話。
紅荊棘之外，也會偶爾見到神龕。
沒人知道神龕裡供奉著什麼，應該是一隻不可言說的鬼吧……”
不可言說，比一域之主還要強的鬼。
如果神龕是不可言說，那那隻詭異的多面魚呢？一座精神病院裡面可以催生出兩隻不可言說嗎？
那得是多深的執念啊？
顧銘飛剛說完，就發現自已的隊友已經走向了左側。
“誒誒……”顧銘飛伸手招呼道。合著他剛剛說了那麼多，都白說了嗎？
夏冉：“我認識剛剛那兩隻鬼。”
認識、
剛剛、
那兩隻鬼？
這些字單個拆開，他還理解是什麼意思，怎麼合在一起反而看不明白了？
在黑淵之中，也講究鬼脈嗎？
顧銘飛一臉恍惚地跟著走了進去。
夏冉撕下衣襬的一角，纏繞在右側手掌上，她在剛剛的打鬥中受了傷，玻璃碎片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鮮血很快浸透了藍白布條。
猩紅指數已然上升至24。
她咬著牙繃緊了布條，也就是這時，耳邊的嘩嘩水聲開始變大，她們已經走到了左側走廊的盡頭。
剛才看見的神龕消失不見。
10、11似乎只是為了給她一些提示。
手中的手電筒發出滋啦一聲，下一秒徹底熄滅了光線。
顧銘飛也剛好走出了走廊，看清了眼前這方古怪的方形空間：
這裡像是一處封閉的碼頭，從走廊出口往外延伸出一塊方形區域，僅供一人站立。
其餘區域都被刺鼻的福爾馬林溶液灌滿。
點點綠光間隔相同，圍繞著方形區域、空間頂端、彎鉤底部、還有水池邊緣……
一條條漆黑的彎鉤垂懸而下，表面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在正對方形站立區域的對面，是一處亮著光的出口。
水中有什麼？
嘩嘩的水聲在兩人耳畔響起。
按照剛剛的情況來看，水中應該是人民的碎片。
“037，你的朋友們有告訴你透過這關的秘籍嗎？”顧銘飛壓低了聲音，始終不忘通關秘籍的事。
夏冉將壞掉的手電筒收好：“沒說，但通關之道就在眼前。”
穿過這些彎鉤，走過那扇門。
顧銘飛默默閉嘴。
夏冉踩在第一根彎鉤上方，漆黑鎖鏈微微晃動，發出清脆的響聲，找好平衡之後，她注視著前面一根彎鉤。
那彎鉤靜止不動。
但一旦有外力施加上去，彎鉤的平衡便會被打破。
而且兩根彎鉤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必須得跳過去，才能踩在第二根彎鉤上方。
嘩嘩的水聲在腳下響起。
幽黑的水面輕輕激起一片漣漪，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靠近，微弱綠光只能驅散很小一片黑暗。
停留的越久，似乎越容易招來水下的東西。
夏冉略一蓄力，超前跳了一格。
留下的彎鉤猛地晃了晃，嘩嘩的水聲緊跟著響起，身後傳來顧銘飛倒吸冷氣的聲音。
巨大的黑影籠罩而下。
夏冉微微轉頭。
一隻由無數人類屍體勾連的細長魚狀怪物，正從水面之下躍出，浮腫破皮的屍體裸露出一截截慘白的骨節，像是魚的刺。
幽綠的光恰好照亮怪物的頭部。
眼眶的位置赫然鑲嵌著一隻巨大無比的人類眼球，與入口處那隻眼球別無二致。
密密麻麻的紅血絲纏繞其上。
光滑如鏡的漆黑眼瞳，正倒映著一道纖細的人影。
夏冉和怪魚對視的瞬間，便扭過頭便開始狂跳，鐵鏈聲嘩啦不斷，怪魚撞開第一道彎鉤後落入水下。
砰地砸起一道水浪。
彎鉤掛在它身上，跟著一起落入水中。
夏冉剛跳到第五個彎鉤，就看見腳下右側水面，有一道快速逼近的黑影，嘩啦一聲，怪魚再度躍出！
它狠狠咬在第五道彎鉤之上。
詭異的大眼一動，發現了不對勁，魚鉤上的“餌料”沒了，脊背上卻傳來一股重量感。
怪魚一轉頭。
夏冉正握住它突出的骨刺，懸掛在魚身邊緣……
“嘩嘩——”
怪物一頭扎進水中。
夏冉借力躍起，跳至第六道魚鉤，怪魚潛入幽暗水底，又開始蓄力衝鋒。
而她距離對岸，還有整整十幾根彎鉤……
水面之下。
嘩嘩聲漸起。
幽閉的黑暗中，除了不時襲擊的怪魚，就是無邊的幽暗和泛起漣漪的水面，刺鼻的消毒水味擠入鼻腔，壓在心頭。
夏冉捏緊了第六根彎鉤，總覺得自已忽略了什麼……
腳下水面，一道幽深暗影極速逼近！
她眼眸一動，突然鬆開捏緊鐵索的手，向後直直倒入冰冷刺骨的福爾馬林溶液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