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鐸的手因為他口中溢位的痛呼聲輕輕顫了顫,末了見他只是眉宇間有痛楚之色,人卻沒醒,便暗自鬆了口氣。

他把手伸進了浴桶裡,將宗越身上的衣裳脫了。

斑駁的咬痕登時映入了眼簾,炎鐸手上的動作一頓,稍稍輕柔了些,傷口因為浸了水,再加上他脫衣裳時動作粗魯,許多地方重又開始滲血,一點一點的鮮紅落於水中,很快消失不見。

炎鐸的目光在他漂亮的脖頸和鎖骨處停留了片刻,眼中便有了灼灼的熱意。

他強壓下心頭異樣的感覺,低聲咒罵了一句,他不喜歡這種輕易被影響的感覺,更不喜歡被這個曾經傷害他至深的人影響。

炎鐸是先帝的幼子,頗得先帝的寵愛,而他的母妃也是先帝生前最愛的貴妃,彼時雖太子早立,可京中人人都知道這其中充滿了變數,未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最終能登上帝位的是何人?

尋常人家若是長輩偏心,尚且能讓家宅不寧,更何況是在皇家呢?

那個時候的炎鐸獨得先帝的偏愛,行事囂張至極,何曾將旁人放在眼裡過?

只後來他遇到了宗越。

當時所有人見了他就跟見了瘟神似的躲著他走,他倒也不在乎這些人的感受,宗越與別人不同,頂瞧不上他的,上來便與他打了一架,那時他初學了幾招花拳繡腿,平日裡宮人侍衛們跟他比劃的時候都讓著他,以至於他覺得自已個天下無敵了。

這一架,炎鐸輸的極慘,極為狼狽,被宗越騎在身下,還被當眾打了屁股。

“以後還敢不敢仗勢欺人了?”

炎鐸從此便記恨上他了。

至於後來兩人關係為什麼會這麼好?

炎鐸有些唏噓。

這是他第一回這麼伺候人,動作格外的笨拙,他按照程守延的吩咐細細的將他的身體清洗乾淨,待洗好之後,又用

巾帕將他身體擦乾,被水泡過的傷口周圍泛起了淡淡的緋色。

那一顆又一顆的傷痕,無一不昭示著那夜兩人是何等的親近。

炎鐸既高興又難過。

高興的是隔了這麼多年他終於完完整整的擁有了宗越,難過的是用了這麼粗暴野蠻的方式,原本他們之間可以如同

正常的夫妻一般,有著最溫柔纏綿的初夜的。

“唉……你若是能乖乖聽話,該有多好啊……”

炎鐸取了膏藥小心的替他塗抹,每一次的塗抹,即使他格外的小心,可還是能感覺到宗越那緊繃起來的身體,以及時不時溢位來的輕呼聲。

“矯情。\"

“你以為你這般裝可憐,朕就能放過你了嗎?”

“宗越,你這輩子都欠我的。”

他將他全身的傷處都塗上了膏藥,只剩下最後一處時,炎鐸有些走神了,兩瓣渾圓上有著鮮紅而雜亂的指印,他的呼吸莫名急促了起來。

用手指沾了些膏藥,然後輕輕的送了進去。

宗越醒來的時候有著一瞬的迷茫,待反應過來後,才發現自已趴在床上,未著寸縷,而身後有些微的異樣,他的身體驟然繃緊。

炎鐸沒想到他會這個時候醒來,四目相對的時候,他甚至有些窘迫和無措,他張口想要解釋什麼,但是還未等他開口,宗越就先笑了。

他笑起來的樣子格外的好看。

“阿鐸,你這是在報當年我當眾打你屁股的仇嗎?”

炎鐸愣了一下,跟著就沉了臉。

他伸手掐住了他的後脖頸,將他的臉按在了軟枕裡,惡狠狠道:“這樣親暱的稱呼豈是你這種忘恩負義之人可以叫的?”

宗越也不掙扎,就在呼吸快盡的時候,大掌忽然收了力。

他猛地抬起頭來,大口的呼吸著。

炎鐸拂袖離開,快走至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道幽幽的聲音。

“陛下息怒,奴才知道錯了,往後再也不敢犯了。”

外頭的樂聲,鞭炮聲,鐘鼓聲響了整整一個白天。

宗越趴在窗下的軟榻上,早春的空氣裡有著微微的涼意,他手撐著軟枕想要換個姿勢,誰知剛一動,全身就痠疼的厲害。

他放緩了動作,慢慢側身躺著。

此時距離宮變那夜已經過去三天,可一想到在血泊和死屍中,炎鐸一次又一次的佔有了他,沒有絲毫的憐惜和愛意,唯有嗜血的恨意。

思及此,身後的某處就傳來了尖銳的刺痛。

他苦笑一下。

當初他當著眾人的面打了他的屁股,所以因果輪迴,他現在回來報仇了。

魏青衍端著藥進來的時候,見他面上有痛楚之色,忙緊走幾步到了榻邊,“主子,您要什麼喊我一聲就行,千萬別亂動,若是牽扯到了傷口可不是鬧著玩的。”

宗越看著滿臉關切的魏青衍,無奈的嘆了口氣。

宮變之初,他便趁著他不注意將他給打暈了,又塞了銀錢給心腹之人,想要趁亂將魏青衍悄悄送出宮去,可沒成想一睜眼,這傻孩子又回來了。

魏青衍將藥放在嘴邊吹涼,再送至宗越的唇邊。

“主子,我知道您的心思,可是這一次是我自已回來的,不是陛下……”

宗越喝了口藥,藥極苦,苦的他精緻的五官都揪在了一起。

“你不必替他解釋,阿鐸.……不對,現在該喊一聲陛下了,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否則也不至於如此死心眼,一直這麼的恨我。”

魏青衍面容冷峻,動作卻格外小心。

“主子,陛下他對你還是有情的,你何不把當年的事情告訴他呢?”

宗越搖了搖頭,透過窗戶瞧著外頭的那一抹新綠。

“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再說起又有何意義,況且陛下的性子執拗,他從來都只信他的所見所聞,就算我說了,他也會認為是我在狡辯。罷了……”

他又長長的嘆了一聲。

四下看了看這雕樑畫棟的宮殿,“左右我這輩子是離不開這座牢籠了。”

魏青衍將藥碗擱在一旁。

“主子,入宮三載,你都可以忍,為何這次卻….….”

宗越看了看他略微有些稚嫩的臉龐,說起來他也不過比他大三歲而已,一開口卻極為老成,像是個歷盡滄桑,行將就木的老者一樣。

“因為這次困著我的是炎鐸啊。”

魏青衍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他滿臉的怒氣的將殿中所有的窗戶都關上,企圖隔絕外頭那喜慶的絲竹之聲。

宗越看著他孩子氣的動作,心情莫名舒暢了些。

\"今兒是他登基的大日子,可知....”

魏青衍打小就跟在宗越身邊,自然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可他氣不過,\"主子,他都那麼欺負你了,你還問他做什麼?”

一想到宗越身上遍佈的傷痕,還有那處的撕裂,他的臉登時就紅了,又羞又臊。

宗越啞然失笑。

魏青衍不情不願道:“衛國公薛家有從龍之功,皇后之位便是薛老國公爺的親孫女,今兒是陛下的登基大典,亦是帝后的成婚大典,另外京中各家也送了不少適齡的女子入宮,陛下也都給了位分。”

“哦!”

宗越垂下了眼眸,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小圈的陰影,讓人一時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

他陷入了長長的回憶裡,年少時有一回他與炎鐸一路賽馬至京郊的蝴蝶谷,兩人並肩躺在綠茵茵的草地上,望著遼闊的藍天白雲。

他說,“願你此生平安順遂,喜樂無憂。等到了年紀便娶一個賢良的妻子,夫妻和睦恩愛,再生幾個孩子…..”

他記得他當時的話還沒說完,炎鐸就氣呼呼的走了。

只丟下一句話。

\"宗越,我真是錯看你了……”

這一覺睡的極為不安穩,宗越是被外頭的吵鬧聲給吵醒的,他睜開眼睛才發現天已經黑了,外頭傳來了炎鐸醉醺醺的聲音。

“整個天下都是朕的,朕想見誰就見誰\"

他的語氣裡帶著怨氣。

“桑洛,把人給朕拉開。”

“青衍!”

平和而寧靜的聲音一響起,魏青衍就放棄了掙扎,與攔著他的桑洛一併抬眼看向了立在門邊的宗越。

月色清冷迷濛,彷彿給他的身上鍍上了一層薄薄的白暈,他穿著白色的中衣,勾出了纖細的身形,微風吹過,吹的略顯寬大的中衣緊貼在身體的一側,愈發顯得他腰細如柳。

炎鐸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大步走了過去,伸手便箍住了宗越那不盈一握的腰,然後狠狠的往自已懷裡一帶。

“砰”的一聲悶響,宗越被撞的七葷八素,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帶著濃濃酒氣的鼻息就撲面而來,跟著唇便被含住

了。

男人的吻極為霸道,唇瓣因為大力的碾磨有著火辣辣的疼,舌更如靈巧的蛇一般在他的嘴巴里翻江倒海,直欲將他口中的最後一點空氣擠壓乾淨。

“啪....”

宗越伸手將人推開,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炎鐸眼神裡的痴迷瞬間斂去,驀的化作了滔天的憤怒,他伸出指節分明的手指摸了摸剛才被打的臉,扯嘴笑了笑。

宗越被他這個陰冷的笑給嚇到了,只垂眸勸道。

\"今兒是陛下大喜的日子,陛下不該來這裡的。”

炎鐸怒極反笑,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宗越不受力的往後退去,直至撞到了牆上,後背被磕的生疼,他咳了兩聲,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那張扭曲的俊臉。

“整個天下都是朕的,朕想去哪兒,便去哪兒,用不著你多嘴。”,

他的臉色漲紅,每一個字都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臉,“你算個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打朕的耳光?你知不知道單憑這個耳光,朕就可以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他的眼神陰鷙的可怕,撥出的氣息灼熱的幾乎要將宗越脖頸間的肌膚給點燃。

宗越低著頭,半晌才道:“皇后娘娘正在景仁宮裡等著陛下呢,薛家姑娘毓質名門,德容兼備,與陛下乃是天賜良配,陛下....”

他的話還沒說完,長髮便被炎鐸狠狠的揪住,他疼的極力往後仰著。

炎鐸的眼睛裡盛滿了怒火。

“宗..越……”

宗越有一瞬間的恍然,少時的炎鐸鮮少會喊他的全名,多數會喊他阿越,宗小越,小宗等等各式各樣的暱稱,每每連名帶姓的喊他時,必是氣急了。

炎鐸見他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甚至嘴角還掛著一抹淡淡的笑,他胸中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他揪著他的頭髮將人給扔了出去,巨大的力道之下,竟然生生的扯下了一大把的頭髮。

宗越身子原本就未痊癒,這一摔,只覺眼前直冒金光,趴在地上半晌也動彈不了。

炎鐸睚眥欲裂,緩步走到他的跟前。

\"你放心,玲瓏大度,定會與朕舉案齊眉,白頭到老的。不過在這之前,朕要為剛才那一巴掌收回點利息。\"

宗越的身體本能的緊繃了起來,身後的某處隱隱泛起了痛。

炎鐸解下腰間的玉帶,將他雙手綁在身後。

宗越半跪在地上,任由炎鐸捏著他的下巴,炎鐸的手指輕輕的劃過他粉嫩的唇瓣。

他機靈靈的打了個冷顫。

\"你,你想幹什麼?\"

炎鐸冷笑,\"現在知道怕了?\"

話音剛落,就有巨大的溫熱襲來。

“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