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繁華。

哪怕是夜晚大街上也有不少行人。

謝千澤拉著宋時薇快速走到人多處,“快看,有裸奔的小館兒。”

沈澤雲和水琳琅剛鬆了口氣,還沒來得及穿衣服,就有一群人好奇地圍過來了。

二人用衣物遮擋著重要部位趕緊飛奔,狼狽不堪。

只是,遮住了下面卻露出了臉。

這副形象太過引人注目,路人紛紛側目投來怪異的目光。

“長得倒是人模狗樣,怎麼還是一對瘋子?”

有人嘖嘖惋惜,給予中肯的評價。

沈澤雲拉著水琳琅飛快地奔向陰影處,隱入夜色中。

奈何這樣的舉動太過招搖,也太過吸引人的注意力,竟然有喜歡熱鬧的人追著去看。

謝千澤一時興起,竟然拉著宋時薇運起輕功追了過去。

畢竟是晚上,便於隱身,沈澤雲又是身負功夫之人。

他拉著水琳琅嗖嗖嗖地奔跑,很快甩開了那些好奇的閒人。

兩人跑到陰影處快速穿上衣服,手裡提著包袱又重新出現在大街上。

沈澤雲覺察到有兩道怪異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已,陡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猛然回頭,看到兩個黑衣人正好整以暇地看好戲,其中一人長得特別像宋時薇。

他腦子裡嗡的一下一片混亂。

可真是丟死人了!

他在宋時薇面前是高高在上的將軍形象,是她愛而不得為之瘋狂吃醋的天之驕子,這種丟人的事怎麼能讓她看見?

以後在她面前還如何能支稜起來重振夫綱?

不可能,這麼晚了宋時薇怎麼會出現在街上?

再說她一個普通後宅婦人又怎麼會穿夜行衣?還能追得上武功不弱的自已。

他自我心理建設一番,扭頭再看,那兩個人已經不見了。

沈澤雲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覺得自已剛才一定是眼花了,拉起水琳琅去找下一家客棧。

謝千澤瞥了眼宋時薇,見她面色正常,無悲無喜。

他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他剛才跟著人群去追出去的時候就後悔了。

這世上哪個女人能受得了自已的相公和別的女人手拉手裸奔?他擔心宋時薇衝過去當街撕了二人,會破壞了今晚的查案計劃。

可人都跑出去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一邊跑著看熱鬧一邊提防著宋時薇。

嘿!這該死的八卦心!

對,她只是喜歡小時候的阿澤。

現在的沈澤雲,於她而言只是個陌生人。

他忽然就變得豁然開朗了起來,心情莫名有些小雀躍,拉了宋時薇一把。

“走,我們去兵部。”

二人很快到了兵部,謝千澤拉著宋時薇一躍而起,從二樓窗戶進去,直奔滿檔房。

他從衣袖裡摸出一支小巧的火摺子點燃,然後從檔案格里拿出了兩卷檔案遞給宋時薇。

“薇薇,你看,就是這些檔案前後不一樣。有人調換了東部戰區送回來的原始戰報,為沈澤雲私自記了大功。

而這些功勞,沈澤雲說是薔薇郡主看在水琳琅面子上幫助他的,你看看他們背後的操作。”

宋時薇神色黯然,開始分析案情。

一般戰場上的捷報送回來,先到兵部,由兵部過目後整理成奏章上報朝廷。然後再根據皇帝的指示擬定功勞簿進行封賞。

既然封賞的功勞簿上和原始的戰報有出入,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就是在給皇帝擬定奏章前戰報就被替換了,兵部上報朝廷的就是錯誤的戰報。

宋時薇馬上開啟檔案翻看,最初戰報上寫著:鄆城大捷斬殺了敵軍主將,把大周旗幟插到敵軍城樓上的少年將軍名叫肖磊。是安遠侯府的公子,他為了守住那面旗幟持續戰鬥了一天一夜,身負重傷。

沈澤雲是和肖磊一個戰隊的,肖磊被抬回去養傷時照顧了肖磊幾天。

肖磊傷勢未愈,還留在琿城養傷,沒有和沈澤雲一起回來。

謝千澤幽幽嘆道:“沈澤雲最大的功勞是拿到了櫻花國的佈防圖,我猜想那份佈防圖是郡主的手筆吧?”

宋時薇點點頭。

沈澤雲出征兩年後她帶商隊去為東部戰區捐了一批物資。然後帶了幾個隨從潛入櫻花國勘察了一個月,親手繪製了櫻花國佈防圖,上面還寫上了戰略方案。

然後,讓墨軒故意丟在路邊讓沈澤雲撿走。

沈澤雲上交給元帥王輝,說是自已繪製的,王輝立馬把他升為副將。王輝根據那份佈防圖指揮作戰,才有了琿城大捷的戰役,一舉擊敗了櫻花國。

加上宋時薇也的確為皇帝上過一個摺子,自告奮勇做這次慶功宴的主辦人,為沈澤雲封賞將軍的職位,並且要借封賞的機會把自已的龍吟劍贈送與沈澤雲。

天策將軍的封賞就輕而易舉落到了沈澤雲頭上。

宋時薇苦澀一笑,“你這份原始戰報是如何拿到的?”

謝千澤笑道:“我是兵部員外郎,從五品小官。那天手頭的事有些多,下值的時候已經晚上亥時了。從書房出來就聽到滿檔房落鎖的聲音,趕緊過來還是晚了一步,看到一個人影急速離開。

我追出去打鬥起來,天太黑沒看清那人的臉,打鬥間那人衣袖裡掉落了東西。我彎腰撿起時卻被那人趁機逃了,回家後開啟看才發現是戰報。

第二天來上值,我開啟卷宗對照,裡面的內容和我手裡的完全不一樣。一問,才知那天下午已經擬好奏章送去陛下那裡批閱了。”

宋時薇聽得不禁攥緊了拳頭,她見慣了戰場上的血雨腥風,卻不知道將士們拼命立的功勞到了這裡還能被替換。

雖然她也曾經為沈澤雲打造前程,鋪就錦繡未來,但她都是努力去幫助他。可從來沒有搞假記功勞,或者偷換別人的功勞的事。

很明顯,是有人把肖磊的功勞記到沈澤雲頭上。

將來肖磊回來,安遠侯府不會悄悄認栽息事寧人,這事就穿幫了。

到時獲罪的就是她宋時薇。

真是用心歹毒,其心可誅。

要不是謝千澤截住了這份原始戰報,發現了其中貓膩,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細思極恐,宋時薇倒吸了一口涼氣。

忽然,門外傳來開鎖的聲音。

謝千澤低聲道:“有人來了。”

他迅速熄滅了火摺子,一把拉過宋時薇,閃身躲到一個大庫架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