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沈澤雲就來了。

他身著一件錦緞月白長衫,少了些武將的精悍,多了幾分清雋儒雅,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好像昨晚他們之間沒有發生那場尷尬的爭執。

“本將軍昨晚和琳琅說過,她願意見你。本將軍現在帶你過去,要注意得體大方,有分寸,別丟了將軍府的臉……”

後面的話宋時薇一句都沒聽清,只抓了個重點:他昨晚和水琳琅說過了。

他們昨晚在一起睡的?

他們早就圓房了?

儘管她已經想好了,不再為過去糾結,想和他做一個了斷。

但畢竟是朝思暮想這麼多年的男人,聽到他和水琳琅一起過夜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好,我跟你去見見你的新婦。但結果可能不會如你們的意,你要有心理準備。”

沈澤雲臉色僵了僵,一甩衣袖沒好氣地回懟。

“走吧!得罪了琳琅,後果自負。”

二人相跟著出來,院子裡,車伕已經備好了馬車。

沈澤雲卻說:“本將軍騎馬。”

宋時薇蹙眉,他竟然不和她同乘一輛馬車,是要做給水琳琅看得嗎?

從昨晚他的行事作風看是葷素不忌,在女人面前又要承諾人家此生只愛你一人。

切!渣男。

小廝早已牽出一匹馬在院中等候,沈澤雲翻身上馬,噠噠噠跑在前面帶路。

宋時薇帶著小輕舞上了馬車,直接在馬車上打起了瞌睡。

自從東部戰區打了勝仗,宋時薇一直忙著為沈澤雲籌備慶功宴和將軍府的迴歸宴,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現在終於塵埃落定,她也從幸福的雲端跌落了萬丈深淵,被沈澤雲踩在了塵埃裡。

現在不用為他操勞了,她也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

大約走了半個多時辰,沈澤雲勒住了馬。

“到了。”

“馭……”

馬車停下,宋時薇睜開眼撩起車窗上的簾子。

“咦!這不是蘭亭巷嗎?”

從蘭亭巷進去就是她的薔薇閣。

她從漠北軍營回來就一直住在這裡,找到沈澤雲後住進了將軍府,好久沒回薔薇閣了。

不會吧?難道水琳琅住她的宅院裡?

“來都來了猶豫什麼?下車走進去。”

沈澤雲不耐煩地呵斥,像是責備她沒眼力見兒。

“你確定水琳琅是住在薔薇閣嗎?”宋時薇疑惑地問。

“薔薇閣是薔薇郡主的宅院,琳琅是郡主最好的朋友,住在郡主的宅院很奇怪嗎?”

宋時薇心底猛沉。

水琳琅是她的好朋友?

她什麼時候交了這麼一個恬不知恥的朋友,還讓她住進自已的宅院裡了?

不得不說,這個水琳琅還真會裝!

“這裡不許停馬車,快點讓下人把車趕走。”

沈澤雲趾高氣揚,語氣裡透著不耐煩。

小輕舞眼圈泛紅,“小姐,沈澤雲算什麼東西敢這樣對您?奴婢現在就去廢了他。”

宋時薇抬手製止,“薔薇閣的地契在宋管家手裡,去把他叫來,然後把這些礙眼的東西全部給我轟出去。”

一聽郡主讓她轟人,小輕舞一下子眉開眼笑。

宋時薇下了馬車,墨軒調轉馬車,載著輕舞離去。

沈澤雲滿意打馬前行,宋時薇步行跟上。

很快到了大門口,沈澤雲下馬上前遞過韁繩。

沈澤雲下馬,隨手把馬韁繩遞給小廝,“把馬拴進馬廄去,順便加點草料。”

小廝不耐煩地擺擺手。

“不好意思,我們薔薇閣不許外來馬匹進去,麻煩你把馬拴到巷子外面去。”

沈澤雲連連點頭,然後把宋時薇叫到一邊低聲囑咐。

“看到了吧?首富家的僕人就是有高傲的資本。你在這裡等著,本將軍去外面拴馬。切莫亂說話得罪人,要是惹琳琅不高興了,本將軍不會饒了你。”

他對水琳琅家的小廝都如此畏懼,卻對她這個郡主本尊吆來喝去。

他是真的忘了她的身份了?還是為了太高新歡故意這樣的?

宋時薇抬眸對上沈澤雲,“之前你們說我是小孤女,我不介意,因為我就是沒孃的孩子。可你們老是把水琳琅捧得那麼高,她到底哪裡比我高貴了?”

沈澤雲不耐煩地回懟,“別以為自已有三個小商鋪就覺得小不起,敢和首富千金比身份了。江南水家富甲一方,水家的財富甩你那三個商鋪十萬八千里。”

宋時薇輕蔑一笑,水家的財富能甩她十萬八千里?

水家主可是一直求著她照顧生意呢!最近又纏著她想合作京城的糧油通道,想要把江南水鄉的稻米推廣的京城來銷售,佔據京城的銷售市場。

她把沈家當親人,掏心掏肺對他們好,而他們卻以為傍上首富千金了不起了,個個都要在她頭上作威作福貶低她。

要是有一天他們知道水琳琅不如她宋時薇的一根腳趾頭時,那一副副拜高踩低的面孔又會是怎樣的精彩?

宋時薇眼眸暗了暗,“好,我知道了。”

沈澤雲出去找地方拴馬,宋時薇抬腳跨進了薔薇閣。

她在院子裡來回審視,花園裡那些名貴花卉被拔除了,種植了一大片她不認識的植物,花兒五顏六色隨風搖曳。

花園旁邊的涼亭裡,琴桌上的落霞古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凌亂的葉子牌。

還有很多擺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整改,看起來怪怪的。

宋時薇腦門充血,水琳琅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居然敢亂動她的東西?

不整死她都對不起這個院子。

不,直接整死都太便宜她了。

宋時薇活這麼大,還沒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宋時薇,你在幹什麼?”

沈澤雲快步進來,臉色慍怒,大聲責備。“不是說了讓你在門口等,不要亂跑的嗎?萬一惹琳琅生氣了,你不是沒事找事嗎?”

宋時薇,“這首富小姐是屬河馬的嗎?那麼容易生氣?”

沈澤雲臉色劇變,低聲訓斥。

“閉嘴,琳琅是首富千金,又是郡主的朋友,有點脾氣不是很正常的嗎?”

宋時薇冷笑,以前怎麼沒發現沈澤雲是這種拜高踩低的人呢?

“郡主的朋友有點脾氣就是正常,那郡主本尊動手打殺個什麼人是不是也很正常呢?”

沈澤雲高傲地揚起下巴。

“瞎說什麼大實話呢?只可惜你身份太低了,不配有脾氣。”

“喲,妹妹來了?”

一聲嬌滴滴的聲音響起,一位身穿大紅煙蘿裙裳的姑娘走了出來,衣裙上繡著同色系薔薇花。頭上佩戴一套紅寶石頭面,流蘇步搖閃耀,襯得她雍容華貴,嬌豔動人。

她走的一搖三擺,風情萬種。

宋時薇瞳孔猛縮,一股怒火直衝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