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李星雲的腦海中如走馬燈般閃過無數畫面。他看到了身旁滿臉焦急與擔憂的姬如雪,想起了那些平日裡一起嬉笑打鬧、患難與共的朋友們,他們的笑容、他們的鼓勵彷彿還近在眼前。接著,又浮現出瞭如師如父的師父陽叔子,那悉心教導自已的模樣,還有總是跟在自已身後喊著 “師哥” 的小師妹陸林軒,往昔的點點滴滴,那些溫暖的、美好的回憶一股腦兒地湧上心頭。李星雲心中滿是絕望,他閉上了眼睛,心想這次恐怕真的是在劫難逃了。
可就在泣血錄距離李星雲的頸部只差微毫之時,袁天罡的動作卻戛然而止。那尖銳的泣血錄就停在離李星雲脖頸肌膚近在咫尺的地方,彷彿時間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袁天罡看著閉眼等死的李星雲,忽然笑了起來,那笑容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暖意,反而透著一股讓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袁天罡緩緩開口說道:“看來殿下怕了呀,若是殿下不想死,本帥願意再給你個機會,給你兩個時辰的時間考慮清楚。如今這天下大亂,百姓流離失所,正需要大唐正統血脈來重振山河,稱帝還是死在這孤島上,殿下,你可要想清楚了。”
說完,袁天罡的身影再次如鬼魅般一閃,瞬間便回到了那艘巨大的船上。那艘船靜靜地停靠在岸邊,隨著海浪輕輕搖晃,彷彿剛剛發生的一切激烈衝突都與它毫無關聯,可那緊張到極致的氣氛,卻依舊縈繞在孤島上空,久久未能散去。李星雲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劫後餘生的他,眼神中滿是複雜的神色,而姬如雪趕忙奔到他身邊,扶著他,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憂慮。
“星雲,你沒事吧?” 姬如雪趕忙扶起李星雲,眼中滿是擔憂,那關切的目光在李星雲身上來回打量著,聲音裡都帶著一絲微微的顫抖,彷彿剛剛那驚險的一幕仍舊讓她心有餘悸。
“無礙!” 李星雲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緩緩站起身來,強裝出一副鎮定的模樣,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卻還是出賣了他此刻並不平靜的內心。剛剛與死神擦肩而過的經歷,任誰都不可能輕易釋懷,只是他不想讓姬如雪太過擔心罷了。
一旁的李塵,眼見著袁天罡離去後,便收了架勢,站在原地,也沒有再出手的意思,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劫後餘生的李星雲和姬如雪。正當李星雲打算先回孤島上的那處山洞,暫作休整,再好好思量接下來該如何應對這棘手局面之時,李塵卻突然開口,那聲音不大,卻猶如平地一聲驚雷,讓兩人的腳步瞬間停住。
“你們就不想離開這孤島嗎?” 李塵不緊不慢地說道,目光在兩人臉上一一掃過,似是在觀察著他們的反應。
李星雲和姬如雪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後不由自主地回頭看向面前這個和李星雲長得一模一樣的 “假李星雲”,眼中滿是驚訝之色。他們實在是摸不透眼前這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剛剛還與他們打得不可開交,這會兒卻說出這般讓人意想不到的話來。
李塵看到他們兩人那驚訝的目光後,輕輕嘆了口氣,開口解釋道:“別誤會,我不是在幫你,而是在幫我自已。李星雲,你是個聰明人,你我心裡都很清楚,袁天罡那是霸道無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子。若你不答應稱帝,以他的手段,恐怕你和她都會死在這裡,到那時,就徹底成全了我,而若你答應稱帝,那我對於袁天罡來說,也就沒有了任何價值,等待我的同樣也只有死路一條。所以啊,幫你離開這孤島,對我而言,才是最好的選擇,幫你,實則就是在幫我自已。”
李星雲聽了這話,眉頭微微一皺,眼中閃過一絲思索的神色,旋即冷哼一聲反問道:“若我直接答應稱帝,豈不是省了很多事,而且,還可以把你這冒牌貨直接除掉!” 說完,李星雲的目光緊緊盯著李塵,眼神中透著幾分審視與警惕。
李塵和李星雲皆是微微眯起雙眼,彷彿都想從對方的眼神中看穿些什麼,場面一時間陷入了尷尬的僵局,空氣彷彿都變得凝重起來,只有那海浪拍打著岸邊礁石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孤島上不斷迴響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彷彿每一秒都變得無比漫長,李塵率先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冷笑一聲,開口道:“好啊,那你現在就去跟袁天罡說稱帝,稱帝后,我大不了就是一死,可你呢?你以為就能高枕無憂了嗎?你這一輩子都得活在袁天罡的操控之下,成為他手中徹徹底底的傀儡娃娃。就算他袁天罡真的是一心為大唐鞠躬盡瘁,沒有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想法,可這天下大事,錯綜複雜,稍有差池,做不的好,遺臭萬年的是你李星雲,被後人唾罵的也是你李星雲,而不是他袁天罡!”
此話一出,李星雲的臉色變得愈發凝重,他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腦海中不斷思索著李塵的話,權衡著其中的利弊,稱帝,意味著要肩負起整個天下的重擔,要面對那無盡的權謀爭鬥,可若不稱帝,又該如何擺脫眼前這絕境呢?一時之間,他只覺得心頭彷彿壓了一塊巨石,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片刻過後,李星雲深吸一口氣,抬眼看著李塵,緩緩開口道:“你要如何幫我們離開?”
李塵聽到李星雲鬆口了,隨後神秘一笑道:“金蟬脫殼!若我所猜不錯,你已經發現這孤島上李淳風派死士留下得到《乙巳佔》了吧!”
......
半個時辰後,那艘巨船的甲板上 “咚” 的一聲,彷彿有什麼重物落下,打破了原本海面之上的平靜。
在巨船雅間裡正靜坐沉思的袁天罡,自然是聽到了這輕微的動靜,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而後只是輕輕的哼了一聲,似乎並未太過放在心上。片刻後,李塵整理了一下神色,故作匆忙地推門進來,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急切,說道:“大帥,我在島上發現了李淳風留下的《乙巳佔》,書上說李星雲可能會透過這本書逃出這孤島,此書看起來頗為蹊蹺,特來向大帥您稟報。”
袁天罡坐在椅子上,連頭都沒抬一下,聲音冷淡得如同這冰冷的海面,只是隨口說道:“燒了它。” 李塵趕忙應了一聲:“是。” 然後便作勢要去燒掉那本《乙巳佔》,然而還不等李塵有所動作,就見外面開始瀰漫起了濃煙。那濃煙來勢洶洶,眨眼間便將周圍的一切都籠罩其中,刺鼻的氣味也隨之在空氣中迅速蔓延開來。
見此情形,袁天罡眉頭微微一皺,拿起那把懷揣著泣血錄的紅傘,身形一動,便起身快步出去檢視。他伸手推開房門,一股熱浪夾雜著濃煙撲面而來,只見整個船身早已著起了大火,那熊熊烈焰正沿著船板、桅杆肆虐蔓延著,“噼裡啪啦” 的燃燒聲不絕於耳,彷彿要將這巨船徹底吞噬一般。
袁天罡目光一凜,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李星雲,沉聲問道:“殿下這是做什麼?” 李星雲面無懼色,目光堅定地直視著袁天罡,大聲說道:“這就是我的答覆,我不打算稱帝,也不打算讓你得逞,讓別人藉著我的名頭稱帝,所以,咱們誰都別想離開這孤島,大不了魚死網破!”
袁天罡聽到這話,冷哼一聲,旋即扭頭看向身後的李塵,吩咐道:“去,解決掉他們。” 李塵站在袁天罡的身後,應了一聲 “是”,而後作勢就要衝向李星雲,只見他腳下步伐加快,帶起一陣風,那氣勢看上去彷彿真的要與李星雲拼個你死我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