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庭生再次從昏迷中醒來,他費力地想抬起手腕擦擦眼前的汙漬,手臂剛抬到胸口就被什麼東西拽住一般,蘭庭生又反覆晃動手臂,隨著手上傳來鐵鏈嘩嘩的響動,蘭庭生心中有種不妙的預感。他費勁力氣,把頭往胸口位置一埋,藉著身上粗糙的布料擦乾淨眼睛。
蘭庭生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昏暗的牢房和木製牢門,再定睛一看,自已的手腕腳踝上拴著粗大的鐵鏈,鐵鏈的另一端固定在牆壁上,身上的破爛赭色囚服有些地方看起來顏色更深,也不知是因為髒汙,還是浸透了血漬。
蘭庭生嘆口氣。該說是毫不意外呢,還是早有所料,當他聽到手腕上的金屬響動時,他就大概有所猜測。但是真看到自已又變成這副模樣,蘭庭生還是有些無語凝噎。再這麼下去,自已真的要成為牢字輩的一員大將了。
在蘭庭生考慮自已的稱號到底叫牢蘭還是牢生的時候,一隊著甲兵士快步走到牢門前,為首的那個模樣像小隊長的,一邊解開牢門,一邊衝著蘭庭生喊道:“蘭大俠,今個是您大喜的日子,您的官司算是完了!”
蘭庭生眼睛微動:“你在說什麼?”
這小隊長般的人物卻像是沒聽見一樣,只是自顧自的說道:“蘭大俠,哥幾個也只是奉命行事,還望您下去以後別怪罪咱們。”
下去?蘭庭生有個猜想,但還是不動聲色地問道:“什麼官司,我真沒印象。”
或許是想著蘭庭生也沒幾個時辰的活頭了,小隊長也放鬆下來,隨口說道:“我們都知道您是冤枉的,可縣老爺他不這麼想啊,衙內被您打一頓後不久,就莫名其妙死了,老爺氣急攻心要您抵命,不然就宰了那遭了玷汙的姑娘一家,您就是看在人家份上才答應的,莫非您改主意了?”
好好好,原來是這麼回事,原本的身體居然是這麼個絕世大XX,竟然能相信那狗官的鬼話,愣是連帶著自已也坑進去了。
雖然心裡翻江倒海,蘭庭生面上還是如常,他又問道:“那狗,嗯,你們老爺會來看看我這大好頭顱被斬下麼?”
小隊長連忙說道:“會的會的,大俠您可千萬別把氣撒我身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冤有頭債有主,您可千萬別來找我啊。”
蘭庭生笑道:“放心,蘭某既為大俠,自然有所為有所不為,你就正常把我押送去,我自然不會為難你。”
小隊長長舒一口氣,他麻利地為蘭庭生解開鐵鏈的束縛,隨後又有些猶豫地問道:“蘭大俠,還得委屈您戴上鐵鐐,不然小的也不好和老爺解釋。”
不料蘭庭生卻有些激動地說道:“不礙事不礙事,鐵鐐可以戴,你們這最重的鐵枷也給我戴上。”開玩笑,之前蘭庭生還發愁怎麼搞到武器,這下是瞌睡碰到枕頭了。
有些驚奇地為蘭庭生戴好鐵枷和鐐銬,小隊長小心地押送這位武者大爺慢慢走出牢房,說是押送反倒更像是伺候,小隊長也害怕這位武者大爺萬一反悔了,先把他的頭給捏碎。
被簇擁著坐上囚車,蘭庭生的心思空前平靜,圓覺大師的話本中提到,往往是直面死亡才能帶來最深的哲思。所以即使是常人難以忍受的遊街之恥,蘭庭生也依然安之若素。
就是為什麼砸過來的東西是石子而不是話本中的臭雞蛋和菜葉,不過想想也正常,以凡人的生活水準,哪有放臭的雞蛋和不要的菜葉啊。想到這,蘭庭生竟是可憐起這些人了。
囚車終於行駛到刑場,蘭庭生優雅地走下囚車,此時的他如同此方的主角,天地的寵兒般,散發著奇異的光輝。那頭高坐檯上的肥豬的哼唧聲,喋喋不休什麼將這妖人拿下的話,但是比起那頭身份是縣太爺的肥豬,兵士和百姓們似乎更害怕這個囚徒。
蘭庭生還是動了,百斤鐵枷如同草紙般被蘭庭生撕裂成兩半,連帶著手上的鐵鐐也崩斷,他左手抓住鐵枷的一半,向縣太爺的方向瞄準後,半片鐵枷帶著凌厲的風,竟是砸爆了縣太爺的腦袋,登時紅的白的爆散一地。
圍觀的人群嚇得四散逃命,他們或許見過砍頭,但是像這般血腥的場面還從未見過,更何況被殺的還不是囚徒,而是高高在上的縣太爺。也只有那些縣太爺忠實的狗腿子還不自量力地想上前,看看能不能殺掉或者活捉這個殺神。
“人渡法,血海翻波。”
隨著猩紅的殺意從蘭庭生身上釋放,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面對他的狗腿子們,頓時嚇得屁滾尿流,慌不擇路地逃命去了。原本熱鬧的路口,瞬間便空無一人。蘭庭生越來越喜歡這個招式了,既可以提升自身氣勢還可以用來虐菜,不想殺人的時候只需要釋放氣勢就夠了。
突然,蘭庭生意識到,這好像是他第一次殺人,呆滯片刻後,蘭庭生看著流了一地的紅糖豆腐腦,竟俯下身子哇哇吐起來。
“你特麼在幹啥?”一記掌擊重重地打在蘭庭生的後腦。
蘭庭生猛然驚醒,發現自已全身赤裸,正泡在一鍋深綠色的藥湯裡,那個俊美的對手正沒好氣地看著他。
“這些藥很貴的,要不是莫問天那傢伙,我才不給你用呢。”男人的語氣中都有幾分心疼。
“魔教教主,許天負?”蘭庭生直接喊出“許秀”的真名,此前的戰鬥,他已經大概猜中對手的身份。
“咋了,你要除魔衛道?”許天負的語氣帶著一股玩味。
“不敢不敢,我多少有些自知之明,不像有的人,一把年紀還裝嫩。”蘭庭生陰陽怪氣道,當然他也不是毫無畏懼地作死,外放內力已經感知到莫問天正在附近。
“你小子,要不是我最後收力了,你現在早就涼了,知道嗎?”提到這個,許天負就氣不打一處來,就因為最後那一拳,莫問天這狗東西非要他拿出一堆珍奇藥材給蘭庭生修復身體。
不過,這臭小子倒是奇人,在沒有護體罡氣的情況下,捱了自已一拳居然還能醒過來,自已原本都做好了這小子一輩子都醒不過來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