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剛才沈洵之的出現,醫院外的記者不減反增,兩人從樓上下來,攝像頭瞬間對準他們。
習柏棠對上一隻眼睛,突然捂住心口,目光迅速在人群中閃過,那道被人盯住的窒息感越來越明顯,身後的大樓傳來一陣陣鈴鐺震動的聲音。
叮鈴鈴——
叮鈴鈴——
震的人頭皮發麻。
“先生!先生!”沈洵之回過神來,連忙拽住他的手腕,“先生你怎麼了!”
伴隨著鈴鐺聲,醫院裡敲木魚的聲音也籠罩在他耳邊,習柏棠幾乎頭痛欲裂,拽住沈洵之的小臂,指甲瘋長。
記者瞬間將他們圍在中間,攝像頭瘋狂對準他和習柏棠。
習柏棠眼前的眩暈感越來越重,喘著粗氣,“走,帶我離開。”
“先生,包裡是骨灰嗎?”
“是。”
沈洵之被擠的青筋暴起,怒吼,“滾開!”
一群離了八卦吃不下飯的傢伙!
左二站在側方,誰靠上來,槍口就對準誰的腰間,沈洵之俯身將人抱起來往停車場跑。
習柏棠疼的嘴唇發白,指甲將沈洵之的手腕劃傷,傷口清晰見骨,剛才喊臉疼的人沒有皺半分眉頭,俯身將人放進車裡,急促吩咐左二,“馬上去請白展,越快越好。”
“是!”
沈洵之一腳油門下去,車橫衝直撞地離開停車場,剛開出一段路,三四輛越野車迅速逼近,一輛跟在後面,兩輛將他夾在中間。
“有備而來。”
沈洵之踩緊油門,如同脫韁的野馬,身後的車迅速跟上,甚至提速想將他撞開!
三輛車別在一起瞬間擦起火花,接連幾次沒能甩開沈洵之臉色徹底黑了,後面的車全部避開,輪胎髮出一陣刺耳的聲音,高橋之下江水滾滾。
旁邊的護欄兩年前修過一次,就是習柏棠離世那天。
習柏棠蜷縮在後座,臉色很白,甚至有些透明,沈洵之眼神立刻兇狠起來,握緊方向盤的指尖泛白,冷笑,“想撞我,也不看看你媽生你的時候有沒有多生個腦子。”
他立刻打方向盤,踩下油門,旁邊的車見狀,立刻隨他改變方向,速度比沈洵之還快兩倍不止。
見狀,沈洵之嘴角微微上揚,在車將要衝出去的時候極速剎車,輪胎立刻發出“滋啦”聲響,電火石光之間,兩輛越野“砰——”的衝破護欄徑直砸進水裡!
沈洵之冷聲:去死吧,不要命的東西。
高中墜物的聲音並不好聽,讓人起雞皮疙瘩,他幾乎沒有停留,立刻驅車離開。
身後的越野緊追不捨,讓他有些煩躁,直接將車開進街道小巷,在一條空巷前停下。
沈洵之抓出盒子裡放的白色繃帶,俯身在習柏棠額頭上親吻,“再忍忍,等我回來。”
下午四點多,街上沒什麼人,太陽的位置稍微偏移些,光影透過樹葉斑駁地落在沈洵之身上,他坐在引擎蓋上慢悠悠地纏著繃帶,眼神淡然,越野在他面前停下。
車上下來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穿著背心,五大三粗的,見沈洵之坐在那也不客氣,徑直走到他面前,“交出習柏棠的骨灰,你就可以毫髮無損的離開。”
“你是他包養的某個十八線小明星麼,死了還要他的骨灰,”沈洵之嗤笑,“忘了,習柏棠不喜歡長相醜陋的人,你長的有點抱歉,像是連家裡那個點香的都不如。”
“找死。”
“你試試。”
沈洵之顧念車裡的人,打的又快又狠,手肘重重砸在人後背上,遏制住他的後腦袋狠狠砸在牆上,一隻手扯起對方的頭髮,力道重的幾乎要將人頭皮扯下來。
“你應該記住今天,”他強迫對方抬頭,“否則我一定將你帶回去生生剜了眼睛和舌頭。”
車內發出一聲響,沈洵之一記手刀劈在男人後腦勺上,人頓時暈了過去。
他連忙鑽進車裡,習柏棠雙目赤紅,頭髮越發的長了,一截牙齒露在外面,在車裡尋找著什麼,看上去很沒有安全感。
沈洵之被嚇了一跳,在習柏棠的發狂中抱上前,尖銳的牙齒咬破面板,他輕撫著他習柏棠的後背,感受肩上逐漸被血染溼,心疼地抱進懷裡的人,“先生,慢慢喝,不著急。”
車裡響起吞嚥的咕嚕聲,習柏棠倒在他懷裡,拽著他的袖子,“回家。”
“先生,好點了嗎?”
習柏棠像是沒有意識,呢喃著重複“回家”兩字,握著他的手喊,“沈郎。”
不像平時調戲他那樣綿長,氣聲有些長,像是喊的很痛苦。
“先生,我帶你走。”
習家莊園裡,白展已經等候他們多時,坐在客廳裡卜卦,眉頭緊皺。
“回來了。”
左二和阿軒同時看向大門,一輛被刮蹭的不成樣子的車開進大院,沈洵之甚至沒有將車開進車庫,慌忙從車上將習柏棠抱出來,急匆匆地衝進去,“白展!”
白展鼻子動了動,神色凝重,“將小棠抱過來。”
習柏棠臉色很蒼白,嘴唇上沾著血跡,放下人,沈洵之冷聲吩咐,“調查平江大道上追過來的是誰的人,我要知道幕後是誰。”
“是,夫人!”
回過神他看向白展,“怎麼樣,先生怎麼會突然這個樣子?”
“他今天接觸過什麼人。”
“先生今天就碰過沈知山,”沈洵之擰眉,腦海裡閃過今天劍拔弩張的場面,“是沈知山的原因?”
“不是,”白展搖搖頭,“我問你,世上有鬼,還有什麼?”
“捉鬼的道士。”
“沒錯,”白展道,“小棠不僅碰到了道士,他還傷害人了是不是?”
沈洵之喉嚨滾動,“是。”
“他剛剛喝了你的血,再給他點陽氣沒有什麼問題,”
白展摩挲著銀杖,“這幾天別讓他出門,我懷疑,習柏棠魂魄留世的事已經暗中傳出去了,現在盯著你們的恐怕不止沔城這些蝦子。”
沈洵之眼神深了幾分,“石窟有沒有進展,再慢下去,先生恐怕撐不到你查出來的那天。”
“沒有,”
白展從善如流,“幾年前石窟有一次大遷移,主族幾乎四分五裂,確定拘魂幡的位置我第一個通知你。”
“嗯,此番多謝。”
“客氣。”
夜裡,露水很重。
十一月份的天有些涼,夜裡颳著冷風,沈洵之兩指夾著煙靠在陽臺上,還沒息屏的手機上發著微弱的光:白展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