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高雲淡,惠風和暢,是個不錯的日子。

何景簫拉開揹包,將裝備再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後將一把M9式軍刀別在腰側,用上衣遮住。

臨行前,他給顏紹安留了張字條,告知對方自已的去向,並表示自已準備得很充分讓他不用擔心。

出門後,何景簫打了輛計程車,前往目的地。

通往深山的路總是崎嶇,蜿蜒輾轉地在深山峽谷中爬行。沿著這條小路前行,抬眼看不到盡頭,大山深處那些未知的領域,總是令人充滿敬畏與期待。

車行駛到山腳下便再也進不去了,何景簫背好揹包,站在山腳下環顧了下四周。

這座山位於福利院的東南方位,人跡罕至,周邊沒有攝像頭,隱蔽性極高,從地理位置的角度來看,確實是很好的隱匿地點。

何景簫拉開揹包,從裡邊掏出一張八卦圖,這張八卦圖與之前的又不一樣了。

這張八卦圖實際上是九宮八卦陣,相傳為是戰國時期的大軍事家孫臏發明的。

八卦陣一共分為八門,分別是“休、生、傷、杜、景、死、驚、開”,是按照九宮八卦方位和五行相生相剋原理佈置的。

據傳,孫臏創造八卦陣時受到了易經八卦圖的啟發,所以,這二者雖然不完全相同卻具有很強的對應關係。

就拿八門中的“杜門”來說吧,“杜門”對應的是“巽卦”,位於東南五行屬木。

八門具有一定的特徵和屬性,為了識記,古人總結了歌訣,其中一句是“杜門無事好逃藏”。

翻譯過來就是,當面臨危機或需要避難時,可以選擇杜門方向作為最佳的躲藏地點。因此,杜門具有“藏匿”的特性。

而這座山正好位於“杜門”的方位,何景簫據這八卦陣推斷,那些被藏匿起來的現金應該就在山上的某個角落。

他將畫有八卦陣的圖紙收起來,從包裡拿出伸縮登山杖,調整了長度後套好腕帶,鑽入密林之中。

腳下稜角分明的山石,帶著尖銳的鈍感,透過鞋底直達腳心。這條山路狹窄曲折,濃密的枝葉遮蔽了天空,偶爾垂落幾根藤蔓。

陡峭處,何景簫不得不收起登山杖,緊抓著四周的巖壁,用手臂的力量支撐著身體,一步一步向上挪動著。

不知為何,空氣逐漸稀薄,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沉重。汗水早已浸透髮絲,順著緊緻流暢的面部輪廓滑落,滴入脖頸時,還是溫熱的。

日上三竿,何景簫總算站在了山頂上,他低頭瞥了眼表,來不及休息便繼續往前走。

山頂上有幾間荒廢了的鐵皮屋,屋外圍著紅色的磚牆。一靠近,便能聞到一股來自養殖場的燻臭味。

何景簫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微微蹙起眉,悄聲走進鐵皮屋,裡邊除了遺留的汙漬,竟有許多玻璃器皿和各種特殊儀器。

這根本不是什麼養殖場,分明是製毒工廠!

毒販之所以將製毒工廠安插在養殖場內,是因為製毒過程中會產生大量刺激性氣味,而養殖內濃厚的燻臭味可以掩蓋這些氣味,達到一個隱蔽的效果。

何景簫帶好膠皮手套,掏出針孔攝像頭,先對現場進行了拍照。然後撥通了定海分局禁毒大隊的電話,在詳細地報告完情況後,他退了出去,繼續尋找著那些現金。

他繞著鐵皮屋轉了幾圈,手指觸在粗糙的磚牆上輕輕摁壓,這磚塊摸上去不夠厚實,甚至有點脆。

手感不對!何景簫微微蹙眉,很快就發現了端倪。他抽出M9軍刀,收著力往磚塊表面一擊。磚塊頓時粉碎了開來,露出淡紅色的鈔票。

竟然把現金藏在了這裡……何景簫思索著拿出物證袋,將磚土連同鈔票一起封了起來塞進包裡。

突然,身後傳來窸窣的腳步聲,何景簫迅速抱緊揹包,貼地一個空翻躲進了旁邊的灌木林。

“大哥,老闆讓我們來清理現場,是直接燒掉還是怎麼著?”

交談聲越來越近,何景簫壓低了身姿,透過枝葉的縫隙,不動聲色地觀察著。

來者一共五人,統一用深布遮著下半張臉,看不清面容。不過這裝扮倒是眼熟,和回來路上遇到的那個暴徒一樣,看來是同一撥人。

“都燒了,”為首的蒙面漢十分警惕地環顧著周圍,“不能讓條子發現這裡。”

何景簫緊鎖眉頭,目光犀利地盯著那些人,宛如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

“大哥!”其中一個蒙面漢忽然叫了起來,“磚頭少了一塊兒。”

“什麼?”為首的蒙面漢瞬間緊張了起來,面露兇色地抽出綠色軍刀,警惕地搜查著,“看來……已經有人來過了。”他的嗓音帶著滲人的涼意。

眼見對方逐步靠近,何景簫不動聲色地放下揹包,貼著地往灌木林深處輕輕一推,揹包便順著斜坡滾落沒了蹤影。

“什麼聲音?”蒙面漢迅速扭頭,緊握著軍刀朝這邊逼近。

灌木林中靜極了,連風也變得悄無聲息。濃密的植被遮住了黃土,一眼望不見深處,散發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神秘感。

蒙面漢貓下腰屏著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鞋底與地面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響。

“嘩啦——”蒙面漢一手舉起軍刀,一手撥開了蘆葦和枝蔓。

什麼都沒有?正猶疑著,身後突然傳來“悉索”的聲響,蒙面漢猝不及防地轉身,卻被人一空手斬擊中後頸,渾身麻木地癱倒在了地上。

“誰!”其餘四人抽出匕首,一齊朝這邊逼近,在看見倒在地上的人後,詫異地面面相覷。

何景簫趁敵方發愣的空隙,一個閃身,擒住兇徒的手臂,繞到身後反手一擰。“咔嚓”一聲,筋骨分離,匕首伴隨著慘叫聲落地。

另一名兇徒找準機會舉刀襲擊,何景簫微微側身躲開刀尖,右腳起腿低位踢擊膝蓋,不等對方喘息,迅速轉化高位鞭腿橫掃頭部。

不到一分鐘,兩人相繼撲倒,其餘兩人對視了一眼,躊躇著不敢上前。

突然,“砰”的一聲槍聲響起 ,何景簫一個踉蹌下意識地捂住左肩,指縫中不斷溢位鮮血。

中槍了!他低頭看了眼被血水浸透的肩膀,心下一緊。嘗試著動了動後,鬆了口氣,應該沒有傷到要害。

兩名兇徒看著受傷的何景簫,臉上寫滿了詫異,他們一齊回過頭,在看清來人後面露喜色。

“是老闆他們!”

他們口中的老闆不是別人,正是季重煬的心腹“五步蛇”,“五步蛇”不僅是“哈姆薩”組織一手培養的殺手,還是毒圈有頭有臉的人物。

何景簫冷汗直冒,火辣辣的劇痛刺激著每一個神經,他咬著牙勉強站穩,毫不畏懼地抽出了別在腰側的M9軍刀,蓄勢待發。

“喲,”兇徒彎了彎眼尾,環抱雙手譏笑起來,“傷成這樣了,還能打呢。”

另一名兇徒也跟著獰笑了起來,挑釁地朝他勾了勾手指,“別一臉不服氣了,小心老子弄死你。”

何景簫沒有理會兩個小嘍囉,只是死死盯著緩緩走來的“五步蛇”。

“季公子,好久不見,”五步蛇走到何景簫跟前,吹了吹槍口冒著的白煙,指著他的腦袋歪嘴一笑,“真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熟人。”

何景簫攥緊了手中的軍刀,目光凜冽,彷彿下一秒就要劃破對方的喉嚨。

“不過,我這次的任務不是殺你,”五步蛇收回槍支,從口袋中掏出擦槍布,愛撫地擦拭了起來,有些漫不經心地吩咐道:“放他走。”

“什麼?”眾人很是震驚,站在原地不敢動。

“五步蛇”回過身,手裡把玩著槍支,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唇角,“有異議?”

“不敢,”眾人心裡一陣發毛,全都低下了頭。

何景簫趁著對方出神的空隙,忍住疼痛快準狠地扼住了“五步蛇”的脖頸,刀刃精準地橫在他跳動的脈搏上。

“老闆!”兇徒們心下一驚,迅速舉起傢伙卻保持著距離不敢輕舉妄動。

“季公子,”五步蛇索然無味地嘆了口氣,臉色微變,眼神中忽然帶著一股殺氣,“就這麼想要死麼?”

說著,他猛地抓住何景簫的手腕,抬肘狠擊他的腹部,趁對方收力的同時逃脫了掣肘。

何景簫捂著腹部踉蹌地後退了幾步,腳下不穩,單膝跪在了地上。

他單手撐在地上,倔強地想要站起,卻被“五步蛇”踩著肩膀一腳踹倒。

五步蛇撿起他的軍刀,蹲了下來。一手掐住了何景簫的下巴強迫他抬頭,一手捏著刀刃在他白皙的臉上游走。

“‘哈姆薩’組織培養你,你卻替條子做事,叛徒。”說著,他的目光愈加冰冷起來。

何景簫仰著頭,毫不畏懼地盯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戾氣。

他忍著撕裂般的疼痛,左腕一翻,蝴蝶刀迅速出袖,狠狠地扎進了對方的手背。

“噗呲——”鮮血濺到了何景簫蒼白的臉上,將他充滿戾氣的黑眸一同染紅了。

“五步蛇”吃痛地皺了皺眉,卻沒出聲,粗糙的大手收了力,微微顫抖起來。

“哼,”五步蛇冷哼一聲,歪著頭看了眼手背上的蝴蝶刀,面無表情地握住,緩緩抽了出來丟在地上。

“你還真會給我驚喜呢。”說著,他站起身,接過手下遞來的紗布,隨意纏了幾圈。

“既然那麼想死,我成全你。”五步蛇面色陰沉地朝手下揮了揮手,吩咐道:“把他丟進水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