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整個廳內,只有梅松嵐一人受傷的世界達成。
等夏櫻聽到此事始末時,王雙雙已經被被遣送回了梅家老宅。
這次回去,她再也沒出什麼么蛾子,畢竟此次是打著待嫁的名頭給送回去的。
姑娘麼,即使是做妾,回到家也要親手繡兩幅鴛鴦戲水,百年好合的枕巾不是!
夏櫻從謝雪房中走出來,腿都軟了。
這王雙雙也絕,舍了女兒家的名節,一心只為攀附梅家的富貴。
這招雖險,但好在勝算極大。
因為她算準了梅家溫厚,此時又處在梅松嵐即將高中的關頭。
梅家不忍毀了梅松嵐,定然會捏著鼻子納了她。
可她有沒有想過,兩人之間若是毫無情意,又如何廝守一生呢!
但夏櫻又忍不住慶幸,幸虧這次王雙雙守株待兔,守到的是梅松嵐。
夏櫻捉著裙,穿過月洞門,一人也正迎面走了進來。
”二爺!“
夏櫻歡快地叫道。
”你怎麼來了?“梅守正蹙眉道,”這段時間府中事多,你就不要來裹亂了。“
”我來看看老太太。既然二爺不歡迎,我不來了就是。“
夏櫻嘟著嘴道。
”你若是有事,可直接去衙門尋我。“
梅守正也知曉自已剛才的話有些衝,急忙找補道。
”二爺你貴人事多,我哪敢有事去麻煩你。“
夏櫻說完這話,立馬警覺打嘴,她麻煩他的事情還少嗎?
到如今,現在借他的錢,借他的房都還沒還呢!
她斜靠在月洞門上,一腳立著,一腳無意識地勾著地面。
斜挎在手臂上的竹籃”譁“的一聲,滑了下來。
”哦,我想起來了。“
夏櫻蹲下身,拉開蓋在竹籃上的白布,從裡面掏出個用藍布裹著的物什。
”喏,給你。“
”什麼?“
”你自已開啟看看,不就知道了。“
夏櫻有些臉紅,第一次給一個男人做自已做的手工品。
雖然她只是打個下手,可材料,式樣都是自已配的,想的。
梅守正伸手接過這藍布,開啟一看,原來是一雙靴子。
”嗯?你做的?”
“也算是吧!做鞋我不太會,沈媽做的大部分,你瞧,你瞧,這個包邊是我自已縫上去的。”
夏櫻殷勤地指著鞋面上滾得那一圈黑布條。
“怪不得針腳比別的地方要大些。”梅守正中肯得評價道。
“二爺,若不喜歡,我拿回去給吳叔穿吧!”
夏櫻腹誹,直男什麼的最是討厭了。
願天下直男永遠單身!
梅守正將靴子收了回去,嘴角掛著一抹笑意,”這是官靴式樣,吳扁舟穿了,你想讓他違制坐牢嗎?“
”嗯。“夏櫻按了按鞋底,道,”你成日在外東走西逛,鞋底子薄了腳就受不住。你看這鞋底子,我讓沈媽給厚厚納了一層,你穿上定然舒服。“
”你有心了。“
”中秋那晚,我原本就想送給你。可惜我喝多了,出盡了洋相,這事也就沒顧上。“
梅守正聽她提起中秋那晚,他又想起了那個輕柔的吻,心下又羞又慚。
他看著眼前姑娘這雙澄靜的眼睛,又想起自家侄子被迫接受的那個妾,於是小心翼翼試探道:
“你知道松嵐要納王雙雙的事情了嗎?”
“剛聽老太太提了。“夏櫻思忖片刻,又加了句,”幸好她沒陷害到你。“
梅守正嗤笑一聲,“想陷害我,可沒那麼容易。”
對了,他是武人,警覺性必然要高於常人,只怕那王雙雙還沒近他的身,就被他一腳踢飛在地了。
梅守正覺察出她話中的異常,他想抓住些什麼,可又什麼都沒抓住。
於是,他追問道,”什麼叫做幸好不是我?\"
他頓了頓,又輕聲道:“你不願我娶她?“
”當然不願。她心計那麼多,手段那麼強,若是娶了她,她以後定然不會讓你再管我跟小聰了。“
夏櫻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她明明不是這麼想的,什麼原因,當然只能是因為我心悅你,我想嫁你,所以不願你娶她。
幹什麼要說管我和小聰的渾話啊!
這一刻,夏櫻簡直想咬掉自已的舌頭。
”二爺……我錯了……“夏櫻低下頭,她結結巴巴道:“不是,這不是我真正的想法,其實……是我心……”
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人衝過來,一把扯住她直往花園中去。
”哎呦,我的鞋……鞋掉了……“
夏櫻邊趿拉著鞋子,邊哎哎叫喚著。
梅守正眼看著梅松嵐拉著夏櫻遠去了。
這段時間,梅松嵐在家中也是憋壞了。
或許跟夏櫻聊一聊,他的心中也能鬆快些。
那日過後,梅青木將他帶回了房間,將他們三人商議的過程原原本本地說與了梅松嵐。
最後,梅青木低聲道,“松嵐,若是你堅持不肯,爹去跟你奶奶說,你現在大了,應該有自已的判斷。”
梅松嵐到底屈服了。
“孩子,你原本想納的是夏家姑娘!”
“爹……”
“知子莫若父。爹也是過來人,你看她的眼光與別的不同。”
“可現在……”
“一切都不算晚。王家的既然想方設法進了我家的門,日後你養著她就是,何苦要為了她壞了自已的官聲。
等你進入仕途,做得好了,到時想納夏家的,郭家又敢說些什麼。”
梅松嵐自從長這麼大,都沒聽過他爹跟他說了這許多的話。
對,他爹說的對,若是他站得夠高,那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還是那日中秋夜宴的水榭。
這時,桌子,條案都已撤下。
只餘下白色的紗簾在空中飄蕩。
“你拽我來這做什麼?”
好不容易,夏櫻的胳膊被梅松嵐鬆開,她趕忙喘勻氣,邊揉著胳膊邊道。
“夏櫻……”梅松嵐望著眼前這個穿著茜紅衣裙的姑娘,他的目光流連在她的粉頰上。
“嗯?”
“夏櫻,”梅松嵐咬碎一口銀牙,狠聲道,“你一定要等我!”
“等你作甚?”
“你還記得,在中秋夜宴上,我跟我奶奶,爹孃求得的那個准許嗎?”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就是為你而求。櫻妹妹,我不喜歡王雙雙,可礙於情勢,我不得不納了她……”
梅松嵐抱著頭,痛苦地癱倒在美人靠上。
“這事我知曉了。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