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未來選擇
乾隆盛世,再難也要反! 吳老狼 加書籤 章節報錯
第137章 未來選擇
憋了許久的壞,劉安雲終於如願以償的提前給鴉片戰爭報了一箭之仇,讓未來的世界首富伍國瑩一家承擔了淡水水師的鉅額軍費後,淡水海關與廣州海關之間的恩怨糾葛終於宣佈告了一段落,與淡水海關榮辱與共的淡水口岸也終於贏來了一段令人側目的高速發展期。
這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受夠了廣州十三行壟斷海外貿易的鳥氣,內陸的商人當然都願意把貨物賣到利潤更高和服務更好的淡水轉口外銷,順便在淡水採購海外商品運回內地銷售繼續賺取利潤,來回都不耽誤功夫,商人們當然是趨之若鶩。
與此同時,劉安雲推出的煤油和蠟燭抽獎銷售政策,更是給淡水口岸吸引來了無數的商業投資,為了有機會買到可以賺取暴利的蠟燭和煤油,內陸的商人幾乎是爭著搶著來淡水投資建立商號,在有選擇的情況下,能在淡水轉口的貨物就絕不到外地多那個事,為的就是增加進出港的貿易額,多獲得一些抽獎購買蠟燭和煤油的機會。
這還不算,垂涎開採石油的豐厚利潤,一些有實力的商人商號還紛紛跑到同為淡水廳境內的後龍到處鑽山打洞,尋找可以開採的油田,而他們這麼做能不能找到石油姑且不談,給位置偏僻的後龍帶來的巨大經濟利益卻是實打實的。
以至於在一時之間,後龍的土地價格翻了一倍不止不說,閒散勞動力也被試圖開採石油的大小商人僱傭一空,甚至還得跑到淡水才能找到可以僱傭的工人,無形間為後龍增加了無數的工作崗位,讓不知多少無家可歸的羅漢腳有了一口飯吃。
不止是鑿井尋油需要大量的勞動力,日益繁華的商業也需要無數的勞動力,儘管淡水開海之後,已經有無數的羅漢腳從臺南北上求生,內陸沿海的窮苦百姓也紛紛渡海來到臺灣尋找生計,可這點卻依然還是沒有太過影響淡水勞動力市場的供求關係,基本上可以說是隻要是有手有腳不太懶的,在淡水就肯定不難找到一份活幹。
看到這裡,有人肯定要擔心了,說是淡水口岸的進出口貿易額不是受到了嚴格的限制嗎?就這麼一點可憐的貿易規模,怎麼可能養活得了這麼多商人和僱工?
有這個擔心的朋友,在這一點上就太過小看勞動人民的聰明智慧了,淡水口岸在外洋貿易方面是受到了嚴格限制不假,可是與內陸的貿易往來卻沒有任何限制啊?
有了這個空子可鑽,想把貨物買到外洋卻沒有出口配額的商人,完全可以僱傭普通船隻運貨出港,在海面上把貨物轉賣給外洋貨船,如此既避開了蟎清朝廷對淡水口岸貿易規模的限制,有時候還能偷逃不少關稅,唯利是圖的商人們何樂而不為之?
至於劉安雲在這方面的態度立場……
先不說劉安雲絕對不是什麼大清忠良,就算劉安雲真是什麼數典忘祖的鐵桿漢奸蟎清忠臣,對這樣的情況也肯定是有心而無力,偶爾出重拳打壓一下給蟎清朝廷一個交代可以,真想徹底杜絕那是白日做夢!
所以,劉安雲便果斷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淡水碼頭上選擇雷厲風行鐵面無私,對試圖直接靠岸交易的走私海船也是堅決打擊,然而對於商人們把貨物運出港口到海上轉賣的行為,劉安雲就來了一個裝聾作啞,不理不問——反正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內部走入了良性迴圈,外部環境也迅速轉好,隨著事前不被看好的富勒渾到廣州走馬上任,封疆兩廣的同時還兼起了海關總督的重任,打聽到內幕訊息的廣州十三行商人便紛紛選擇了夾起尾巴做人,不敢再耍什麼花樣,以免被奉旨來到廣州海關打擊貪腐的富勒渾抓了典型,成為殺雞儆猴中那隻倒黴的老母雞,所謂的打壓淡水海關計劃,更是被戰戰兢兢的廣州十三行商人拋到了九霄雲外。
如此一來,淡水口岸的熱鬧繁華程度自然是一天一個臺階,開海後才七八個月時間,淡水碼頭附近的建築群規模就擴大了十倍以上,新建了無數的住房、客棧、商號和倉庫,一些有遠見的商人還已經開始籌劃在淡水建立造船廠、熬糖工坊和茶葉加工作坊,深度開發臺灣盛產的茶葉和蔗糖等土特產。
很可惜,對劉安雲來說這段時間也並不是一切都順風順水,至少在練兵問題上就讓劉安雲頭疼了好幾次。
前文說過,為了幫助臺灣天地會建立武裝力量,劉安雲不僅幫著王作和林小文等臺灣天地會的首領建立起了一支鄉勇隊伍,讓他們掛羊頭賣狗肉,打著防範海盜和土著生番的旗號,光明正大的武裝和訓練軍隊,還費了不少力氣,從英國的東印度公司請來了兩個殖民地軍官,讓他們訓練和傳授淡水鄉兵使用線性戰術作戰。
然而劉安雲卻低估了這個時代華夏人民的保守程度和排他性,儘管劉安雲一再不厭其煩的耐心解釋線性戰術的各種精髓,也說服了王作和林小文等鄉兵首領接受這個戰術,無奈淡水鄉兵的中下層軍官和普通士兵都對這個戰術極不感冒,甚至還覺得搞什麼排隊槍斃是在犯傻,所以絕大部分的淡水鄉兵非但不肯用心練習線性戰術,還經常故意搞些破壞與英國教官對抗,訓練的進展極其緩慢。
這點也毫不奇怪,不要說就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的淡水鄉兵了,在沒有被西方列強吊打之前,就是林則徐和關天培這些民族英雄,也不明白在這個時間段裡,東西方軍隊之間有著多麼巨大的差距。
更糟糕的還在後面,這一天正午,劉安雲與張步高約好了一起在海關衙門吃午飯,順便如何商量擴建碼頭,結果接受了邀請的張步高還沒有到來,這段時間主要是住在鄉兵軍營裡的劉全,就慌慌張張的回到了劉安雲面前,還一見面就哭喪著臉說道:
“少爺,出事了,淡水的鄉兵把兩個英國教官給打傷了,一個叫勞倫斯的教官還傷得特別重,腦袋被打破直接昏了過去。”
事發突然,劉安雲聽了先是一楞,然後忙問道:“王作和林小文呢?他們是怎麼處理的?”
“他們都不在,只有王睿在,王睿雖然把打傷教官的鄉兵拿下了,但兩個英國教官都不幹了,都要辭職走人,還要馬上見你。”劉全表情更加哭喪的回答。
劉安雲一聽無招,為了留住這兩個好不容易僱來的英國軍官,劉安雲只能是把商量擴建碼頭的事交給王立人,讓他代表自己在海關衙門等張步高一起商量擴建碼頭的事,自己則領了劉全和張德茂等人匆匆出門,乘車趕來淡水鄉兵的營地瞭解情況。
略略有些讓劉安雲意外,到得現場時,不僅王作和林小文已經回到了軍營,一段時間沒見的林爽文竟然也出現在了淡水鄉兵的營地裡,不過劉安雲也沒時間和他過多客套,隨便打了一個招呼,就趕緊寬慰起了兩名被淡水鄉兵打傷的英國教官。
寬慰無用,本來就對不聽話的淡水鄉兵滿肚子怨氣,又受到了如此巨大的侮辱,所以就算王作和林小文親自把那些帶頭鬧事計程車兵吊起來用鞭子抽,也依然還是無法平息兩個英國教官的怒火,他們仍然還是堅決要求辭職走人,不肯再留下來教導朽木不可雕也的淡水鄉兵。
這還不算,看到兩個英國教官一再搖頭拒絕劉安雲的挽留,王作還悄悄拉了拉劉安雲的衣服,示意劉安雲到一旁說話,接著把劉安雲請到了一旁後,王作還神情有些遲疑的說道:“劉大人,如果那兩個洋人一定要走,那就讓他們走吧,用不著一定要把他們留下了。”
劉安雲楞了一下,然後看看錶情有些尷尬的王作,再看看旁邊不吭聲的林小文和林爽文,劉安雲便試探著問道:“怎麼,你們也覺得這兩個洋人教得不好?”
“不是教得不好,是他們教的,我們實在學不了。”
素來豪爽的王作難得表情哭喪,說道:“劉大人,我們也知道你說的什麼線性戰術肯定非常厲害,也盡了全力逼著手下的弟兄學這套戰術,可是弟兄們都不想學,也都覺得這個戰術根本就沒有什麼用,太傻太笨,所以我們也沒有什麼辦法。”
林小文也十分尷尬的開口附和,說道:“是啊,劉大人,我們的弟兄們都想學如何在戰場上百步穿揚,一槍打死一個敵人,還有如何在戰場上排兵佈陣,衝鋒陷陣,都不想學這種傻乎乎的排著隊上前一起開槍,所以我們雖然盡了全力管教鄉兵弟兄,他們就是不想聽這些洋人教官的話,所以我們也毫無辦法。”
見王作和林小文也表了態,林爽文便也開口說道:“劉大人,容我插一句話,其實我這一次來淡水,是想找幾個已經練好了的天地會兄弟去彰化幫我練兵,可是看到淡水的鄉兵練成了這樣,我真是心都涼了半截,也一點都不明白打仗為什麼要這麼傻,排著隊過去吃槍子?象這麼打仗,怎麼可能打得贏蟎清蠻夷?”
聽到這樣的話,劉安雲的心當然都涼了半截,臉色也頓時變得有些難看,王作等人也很理解劉安雲的心情,便又說道:“劉大人,我們知道這麼做很對不住伱,可是沒辦法,我們的弟兄不願意學這樣的打仗法子,我們也毫無辦法,所以沒辦法,只能是對你說抱歉了。”
“劉大人放心,你對我們的大恩大德,我們一定銘記在心,今後你如果有什麼吩咐,我們照樣赴湯蹈火,絕不皺一下眉頭。”林小文也趕緊拍著胸口保證道。
強扭的瓜不甜,見王作和林小文等人把話說到這一步,劉安雲當然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是強笑道:“沒事,不勉強你們,人各有志,既然你們接受不了洋人的戰法戰術,那我也沒辦法逼著你們學,你們自己去選你們自己喜歡的吧,我們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和兄弟。”
早就不想學線性戰術的王作和林小文鬆了口氣,為了表示歉意,還主動擁抱了劉安雲表示歉意和親密。另一邊林爽文也主動擁抱了劉安雲,又說道:“劉兄弟,我也一直把你當好朋友,今後有用得著我的,儘管開口,上刀山下火海,絕不皺一下眉頭。”
最後,鑑於雙方都已經徹底無法互相容忍,劉安雲只能是讓劉全和水根等人把兩個英國教官帶回碼頭治傷,準備等他們傷好以後再送他們返回印度。王作和林小文等人則是迫不及待,趕緊找來了幾個早就準備好的漳州籍清軍老兵,讓他們負責起了淡水鄉兵的軍事訓練不提。
處理完了這些事情,悶悶不樂的回到海關衙門時,中午時受邀來與劉安雲一起吃飯的張步高,已經因為有公事要辦提前一步離開,劉安雲也只能是向王立人問起了商量擴建碼頭的具體情況。王立人則立即回答道:“東翁放心,張大人已經同意了我們的計劃,答應全力配合我們行事。”
劉安雲點點頭,又隨口問道:“那張大人還說了什麼沒有?”
王立人難得遲疑了一下,然後才答道:“張大人沒有明說,不過我聽得出來,他話裡話外都在暗示,想和你仔細商量一下今年上半年的賦稅上繳問題。我也告訴了他,說等你回來會和你仔細商量。”
“賦稅上繳問題?這有什麼可商量的?收到多少繳多少不就行了?”劉安雲非常奇怪的反問道。
王立人笑出聲音,說道:“東家,這事情張大人還真的和你仔細商量,不然的話,他和你不但有可能會互相誤傷,還有可能會招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已經在官場上廝混了一段時間,劉安雲馬上聽出王立人的弦外之音,便問道:“王先生,你難道是在說,淡水的關稅和商稅都已經收得太多了,把同級別的衙門徹底比了下去,我和張大人如果不協商著交稅,不但容易被人發現問題,還可能招來同僚的嫉恨?”
“東翁高明,正是如此。”
王立人笑著點頭,說道:“託東翁經營有方的福,淡水商賈雲集,百業興旺,今年的賦稅大增已成定局,這一點雖然利國利民,但是對於東翁你這個淡水海關監督和張大人這個淡水廳主官來說,卻未必是什麼好事。至於原因也很簡單,賦稅上繳少了,朝廷不高興,賦稅上繳多了,東翁你的同僚們肯定更不高興。”
明白這才是事實,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劉安雲吩咐道:“這事就拜託王先生了,你和張大人商量著辦吧。”
“這是學生的份內之事,不過學生必須得先請問東翁一句,不知東翁是想要官?還是想要銀子?”王立人繼續問道。
“王先生,你這話什麼意思?請仔細說一下。”
劉安雲這一次是真的徹底糊塗了,王立人輕嘆了一聲,說道:“學生的意思是,東翁你在這個海關監督任上,是想撈銀子?只要能拿到銀子就不用考慮前程?還是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謀一個加官進爵?”
劉安雲猶豫了一下,然後才答道:“我不貪圖什麼加官進爵,我只想在淡水海關當這個監督。”
王立人一聽再次嘆氣,說道:“東翁,其他的事都好辦,惟獨長時間擔任淡水海關監督這個官職,東翁你想都不要想,學生甚至還敢斷言,東翁你絕無可能在淡水海關監督這個職位上幹滿三年!最好的結局,也是因為考核優異,被朝廷強逼著升官,調派到其他地方任職。”
劉安雲瞪大了眼睛,王立人明白劉安雲想說什麼,便又笑道:“東翁,難道你忘了,這幾十年來,廣州海關的監督中,有那一個是幹滿了三年任期的?廣州海關不可能容忍一個監督幹滿三年,淡水海關怎麼可能例外?”
又笑了笑後,王立人繼續說道:“東家,我知道你背後有和中堂和阿老中堂,但他們也不是絕對的一手遮天,即便能保得了你的周全,卻未必能保得住你的職位。”
“海關這樣的肥差本來就招人嫉妒,那一天如果有那一個直屬上司看你不順眼,或者是有什麼皇親國戚或者高官子弟想把你取而代之,亦或者皇上心血來潮,想拿淡水海關這個監督獎勵一下得力奴才,那你還想留在這位置上,那就難如登天了。”
劉安雲的眼神光芒逐漸暗淡,王立人察言觀色,便又說道:“東家,早做打算吧,不管是想多撈銀子,還是想在仕途上更上一層樓,你都得儘快準備了,因為留給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王立人的這些話徹底觸動了劉安雲的心絃,讓劉安雲突然想到了一個重要問題,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是繼續在官場上廝混,還是早早就做好功成身退的準備,只等著將來做一個陶朱公?
不想給蟎清當奴才,劉安雲當然更願意做一個陶朱公,可是劉安雲不用細想就已經明白,自己已經很難置身事外在臺灣當一個逍遙自在的富家翁了,首先是自己在官場上已經得罪了不少的人,一旦沒有了權力地位極有可能被人打擊報復——臺灣兵備道柴大紀絕對是頭一個。
其次就是自己與臺灣天地會走得實在太近了,歷史上的林爽文起義又已經迫在眉睫,到時候自己該如何選擇?給蟎清助紂為虐?給註定要失敗林爽文打下手當小弟?還是置身事外,等蟎清鎮壓了林爽文起義,再來找曾經大力幫助過臺灣天地會的自己秋後算賬?
“這些要命問題,是得及早考慮了。”
劉安雲發現自己必須儘快的未雨綢繆時,門外忽然進來了一個海關差役,向劉安雲點頭哈腰的說道:“大人,碼頭上新來了一條洋船,那條洋船的船長還讓小的帶話給你,說你請他辦的事情,他已經替你辦妥了,希望你能夠儘快與他見面。”
“我請他辦的事?什麼事?”
劉安雲有些糊塗,海關差役忙提醒道:“大人,就是你聘請洋人教官的事啊。大人你還記不記了?我們淡水海關開海的頭一天,來了一條法蘭西商船,你請那條船的船長幫忙,替你在他的國家僱傭一個會使洋槍洋炮的洋教官,他已經替你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