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低調的馬車正不緊不慢地沿著道路徐徐前行。車廂內,魚灼音面沉似水,右手緊緊捏住腰間那塊溫潤的玉佩,心中暗自思忖著下一步的計劃:爹明令禁止我前往天齊,這其中必定有隱情。
魚灼音目光閃爍:既然如此,那滅門仇人十有八九就在天齊。那個神秘的黑衣人曾提及過‘王爺’,然而當今天齊皇帝並無親兄弟。先皇倒是有兩個兄弟,一個位高權重、攝政朝堂;另一個則沉醉於丹青筆墨之間,不問世事。誰是兇手,我心知肚明。”
想到此處,魚灼音心頭湧起一股滔天恨意:此血海深仇若是不報,我還有何顏面活在世上,又怎能對得起九泉之下的親人們!
與此同時,黎明的曙光悄然劃破天際,照亮了一片狼藉不堪的景象——魚府已然化作一片廢墟焦土。昔日雕樑畫棟的宅邸如今只剩下殘垣斷壁和嫋嫋黑煙。官府得到訊息後迅速派遣人員前來處理後事,並負責收殮屍首。而平日裡受魚家恩惠頗多的老百姓們聽聞噩耗,也都自發趕來幫忙。
魚家一直以來都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家,樂善好施,扶危濟困,深受當地民眾愛戴。如今看到這樣一個積善之家竟遭逢如此慘禍,眾人無不痛心疾首,唏噓不已。
人群中的許樂顏默默地忙碌著,協助官差整理現場。忽然間,她驚愕地發現本該齊全的屍首數量竟然對不上,整整少了一具!究竟少了誰?這個驚人的發現讓她心跳陡然加快,但她深知此事非同小可,絕不能輕易聲張。於是,等到夜幕降臨,萬籟俱寂之時,許樂顏懷揣滿心恐懼與疑惑,獨自一人悄悄來到了魚家祖墳所在之處……
許顏樂將土掩埋好,心中有些驚喜:這裡面沒有舅母的屍體,說不定有人將舅母救走了,此事還是先別告知灼音吧,免得空歡喜一場。
“小姐,等到了北厲咱們可就徹底安全啦......”臨秋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撩開馬車上那略顯陳舊的車簾,朝著外面張望著。
坐在一旁的魚灼音面色蒼白如紙,眼神之中透露出無盡的疲憊與哀傷。她微微搖了搖頭,輕聲說道:“臨秋、穀雨,待到了北厲之後,你們便離開我吧。如今魚家遭此大難,若是讓那幕後真兇知曉咱家尚有活口存留於世,定然會派遣殺手前來追殺。你們跟隨在我的身邊實在太過危險。”
聽聞此言,臨秋和穀雨兩人皆是一驚。若不是這狹窄的馬車空間所限,恐怕她們二人此刻早已雙雙跪地哀求起來。
只見臨秋眼眶泛紅,淚水在其中打轉,聲音略帶哽咽地說道:“小姐啊,老爺和夫人臨終之前曾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讓奴婢好生照料您吶!我和穀雨又怎能棄您而去呢?”說罷,她轉過頭望向身旁的穀雨,而穀雨也趕忙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之意。
然而,魚灼音卻是心意已決,她咬著嘴唇,堅定地回應道:“不行!不能再死人了!咱們三人自幼一同長大,雖說名分上有主僕之別,但實際上卻情同親姐妹一般。我又如何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陪我踏上這條不歸路呢?這件事情無需再多言,等抵達北厲之後,除了天齊和雲楚那裡,你們想去何處都行......”
經過漫長而艱辛的一天一夜,眾人終於風塵僕僕地抵達了北厲。當他們踏入這片陌生的土地時,疲憊和憂慮籠罩著每個人的心。魚灼音的姑姑魚莞爾得知她哥哥嫂嫂被害的訊息。
聽聞這個晴天霹靂般的訊息後,魚莞爾瞬間如遭雷擊,整個人呆立當場。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眼眶,沿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她那原本嬌美的面容此刻因極度的悲痛而扭曲變形,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漸漸地,魚莞爾的雙腿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力量,她緩緩癱倒在地,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周圍的人急忙上前想要扶住她,但一切都已經太晚了。魚莞爾眼前一黑,便徹底暈厥了過去。
魚莞爾緊閉雙眼,眉頭緊蹙,嘴裡不停地呢喃著:“哥哥嫂嫂......”那一聲聲呼喊彷彿帶著無盡的悲傷與思念。
魚灼音靜靜地坐在床邊,緊緊握著妹妹的手,眼中滿是擔憂和心疼。她輕聲安慰道:“姑姑,音兒陪著你……”
就在這時,魚莞爾猛地睜開眼睛,目光直直地落在了魚灼音身上。緊接著,她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視線越過魚灼音,看到了站在其身後的許子牧。
“音兒......”魚莞爾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淚水瞬間模糊了她的雙眼。當她的目光觸及到許子牧時,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輕輕喚出了那個名字:“子牧......”
話音未落,豆大的淚珠已如決堤之水般從眼眶湧出,順著臉頰滑落。魚莞爾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痛,一下子撲進了魚灼音的懷中,放聲大哭起來:“音兒,我沒哥哥嫂嫂了,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啊!”
許子牧默默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也是一陣酸楚。他深知魚霆和沈扶雪對於魚莞爾而言意味著什麼,他們不僅僅是兄長和嫂子,更是自幼沒見過雙親的魚莞爾的依靠和寄託。
魚莞爾出生不久後,父母就相繼離世,是魚霆毫不猶豫地承擔起了照顧妹妹的責任,含辛茹苦地將她一點點拉扯長大。原本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後來因為魚灼音的出生而變得更加溫馨和睦,成為了令人羨慕的四口之家。然而,命運卻如此無情,如今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這個家庭支離破碎,只留下魚灼音與魚莞爾相依為命。
“音兒,究竟發生了何事啊?為何哥哥嫂嫂竟會如此突然地慘遭毒手?”魚莞爾迫切追問。
然而,魚灼音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心中暗自糾結。她深知魚莞爾一直行醫救人,絕不能把她捲入這危險的旋渦之中。
於是,她默默地低下了頭,嘴唇輕顫,緩緩撒出一個謊言:“我……我不知道具體情況。那一天,魚府突然間火光沖天,火勢兇猛異常。爹爹和孃親在危急時刻,拼盡全力將我們三人送出了府邸。之後,是顏樂將我們送到了北厲。”
魚莞爾看著魚灼音離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憂慮和疑惑。待魚灼音走出房間後,她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悲傷,轉身撲進丈夫懷中,淚水如決堤之水般湧出,哽咽著說道:“音兒撒謊了,我能感覺到,她一定知道是誰害死了大哥大嫂。可她竟然選擇獨自隱瞞真相,想必是想要親自前去報仇雪恨啊!”說著,魚莞爾的身體因為抽泣而不停地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