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崖的臥房平日裡只有莫忘居住,前段時間吳知也腆著臉湊了過來,說是風水好。
現在吳知和阿祖兩人便在回首崖西側臥房住下,兩人似乎在喝酒嘮嗑,而楊不悔則帶著兩位女子住進了中間,莫忘和蘇憐雪則住在東側臥房。
不過莫忘現在也有點緊張,闆闆正正地坐在桌邊,目不斜視地盯著手裡的空白紙頁。
因為蘇憐雪進入臥房之後就換回了女子妝容,莫忘跟她說男女授受不親,但她以男子妝容勒得慌打發了。
果然是勒得慌……莫忘掃了一眼,但氣沉丹田目不斜視,一副優秀接班人的樣子,不為外物所動。
“喲,你這看什麼呢?”蘇憐雪在莫忘面前是越來越不顧忌了,反正這傢伙看上去挺好玩的,而且心思頗多也不會衝動之下做什麼。
莫忘一本正經地說,“讀書。”
蘇憐雪好奇地湊近了一點,好傢伙,一本空白書籍,就是上面畫了些生動形象的小人兒,看上去挺有意思,就是從沒見過。亂七八糟的桌子上還散落著宣紙,上面則是莫忘寫的水墨大字。
“嗯……很有自成一派的趨勢。”蘇憐雪學著莫忘思考時的動作,摩挲著下巴。
雖然這字寫得跟蚯蚓爬爬似的,但蘇憐雪還是能面不改色地誇出口,反正這傢伙臉皮厚,沒事。
莫忘扯了扯嘴角心想你沒啥事就別擱這東走西逛了,不知道你這身段你這臉蛋不應該隨便走動麼?他咬了咬牙,將這個大美女身上若有若無的香味剔除出腦海。
“你是不是要在這轉到天亮,沒有異狀發生的話,就可以不用答應我的要求了?”他撐著下巴合上了“漫畫書”,好在蘇憐雪看不出這書有什麼不同。
看來這莫名其妙出現的東西,在這個世界裡也不是那麼詭異。也或許是莫忘本身就有很多異常,所以這點不同的地方直接被忽略。
“嘿嘿,哪裡的話。”蘇憐雪倒也聽話,安安穩穩地坐在了莫忘對面,一臉好奇地說,“看樣子你師門還不知道你覺醒星宿的事情,那看來我是第一個咯?”
莫忘看著這張動人的臉,沒有絲毫邪念,只是覺得這傢伙又要作妖了,“你幹啥……你離我遠點,我可沒錢,腰子也不好。”
“你的「心宿」是什麼樣的?告訴我嘛~告訴我嘛~”她趴在桌子上,水靈靈地眼睛望著莫忘,看上去有些可憐。
看著她這副楚楚動人的樣子,莫忘心裡似乎動了一下,已經想好要她答應自已什麼事,接著微微一笑。
他的臉其實很清秀,黑髮黑瞳就像是江南的水墨一樣,很乾淨很透徹,笑容也很好看,就像雨後陽光下的竹葉打梨花,居然讓蘇憐雪都看呆了一瞬。
“十兩銀子。”莫忘微微笑著說。
什麼勞什子的竹葉打梨花!就知道這個貪財小氣的傢伙不是個好東西!蘇憐雪氣不打一處來,忍著想給他一拳頭的想法,將一塊銀錠拍在桌上。
“說!”
“孃的……給得這麼快,我剛剛說的是十兩金子,女俠請重新掏錢。”莫忘將銀錠飛快地塞進袖子裡。
蘇憐雪沉默不語,伸手拿起長劍,長劍緩緩出鞘。
“誒誒~女俠莫要如此。”莫忘腆著臉微笑,將長劍推回劍鞘,這張好看的臉怎麼看怎麼欠打。
不過也不存心逗她了。他翻開“漫畫書”,手中的鋼筆緩緩劃過紙面。“漫畫書”的紙頁很像羊皮紙,鋼筆尖在上面會有沙沙沙的響動聲,很像竹葉在風中摩擦。
“我是「心宿」這件事是你告訴我的,每個星宿表現不同這事兒我也確實不知道,”莫忘很快就畫完了紙面上的人物,輕輕地把尾巴畫上之後,他繼續說,“「相由心生」,我藉助這本書,可以把繪製出來的角色具象化。”
隨著他的話語,完整的人物從書裡鑽了出來。
“這是什麼?”蘇憐雪看著這個小巧可愛的小人兒,眼睛裡都快放光,果然女孩子都喜歡可可愛愛的東西。
莫忘露出甜甜的微笑說,“《貓和老鼠》裡的傑瑞,噢,就是老鼠、耗子。”
蘇憐雪的笑臉僵硬住了,輕輕地將傑瑞老鼠放回桌上,然後面無表情地一遍遍擦拭著剛剛碰過傑瑞的手。
果然……女孩子都不喜歡碰老鼠,下次給你畫個廣東大蟑螂,莫忘一邊眯著眼睛看向窗外一邊想。
“你畫這玩意……!”蘇憐雪還沒說完,嘴巴就被莫忘伸手捂住。接著她目光一凌,看到片刻前還吊兒郎當的傢伙,這時候的眼睛裡卻是冰冷和警惕。
她反應了過來,輕輕點頭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後將剛到手的左輪手槍捏在手裡。
“去。”
莫忘一隻手將鋼筆和“漫畫書”收進袖子裡,另一隻手緩緩離開蘇憐雪的嘴巴……嘶……不得不說,這妞兒的嘴唇還挺軟嘟嘟的。
呸,他孃的這會兒瞎想什麼呢!莫忘搖了搖頭,將一時間的分心甩出腦海。
手邊也沒什麼趁手的兵器,於是接過了蘇憐雪帶上的沙漠之鷹,算是物歸原主。
傑瑞輕巧地從桌子上爬下,從一個門邊的縫隙鑽了出去。蘇憐雪看完了全程,低聲疑惑地說,“你還能控制繪製出來的這些……角色?”
“活物可以,但是距離不能太遠,大概只有方圓十米……呃……也就是五丈左右,之後就不受我控制或者炸成一灘水墨。”
莫忘這會兒閉著眼睛壓低聲音說,因為他的視線已經附著到傑瑞身上。
“奇怪……什麼都沒有,怎麼會?”他喃喃自語,可是剛剛分明感受到一股極其強烈的,被人窺視的感覺。而且那個視線幾乎是黏在他身上,就像蛇在他脊背上爬行一樣充滿著冰冷和陰暗。
“嘭!”莫忘的視線斷開,猛地睜開了眼睛。
“怎麼了?!”蘇憐雪發現了莫忘的異常,一手捏著左輪一手抽出長劍。
莫忘深深地呼吸兩下,“傑瑞……化成水墨了。”
“吃……吃……吃……”
很微弱的聲音從莫忘臥房外傳來,似乎是某個虛弱的人在說著話,又像是索命的惡鬼。
“你也聽到了麼?”蘇憐雪豎著耳朵,和莫忘對視了一眼,緩緩湊近房門。然後她按住莫忘,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是有什麼看不見的波紋從她口中傳出。
沒過一息功夫她就皺著眉頭,很詫異地說,“有人在附近……很近很近……就是門外!”
門外的人似乎聽到了他們說話,雙手拍在房門上。本應該從屋內被拴住的房門居然輕輕開啟,門栓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散發著一股發黴腐朽的味道。
門開後冷風吹熄了蠟燭,閃電這個時候再次點亮漆黑的雨夜。
莫忘和蘇憐雪兩人倒吸一口涼氣,因為站在門口的是一具破破爛爛搖搖晃晃的屍體。它的腹腔和胸膛都已經破裂,肋骨空蕩蕩地支撐著它的軀體,裡邊的五臟六腑全都不見,粘稠的血液混合著雨滴從他身上滑落,將地板染成滑膩的猩紅,而它的面孔已經腐爛得就像埋入土裡好幾個月。
“青……青白?!”即使是莫忘和蘇憐雪都被這詭異的一幕驚得愣神,兩人舉起沙漠之鷹和左輪手槍,對準了這具屍體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