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館的生意一般,因此現在走廊上幾乎沒人,他跑到了電梯間,下樓,來到喧譁的大街。
繁華的燈光照相輝映,顏色太多太過亮麗,落在清遠的白袍上,一腳翻飛,他不知道往哪裡奔,跑著他一邊跑,一邊覺得身後涼颼颼的,彷彿有人在追著他,隨時可能會要了他的命,無端的恐懼油然而生,令他無所適從,只能奔跑著,透過疲勞,帶給他一些真實感。
他還活在這個世上嗎?
他不確定,但他確定自已似乎已經死了。
他也不知道跑出了多遠,直至筋疲力竭,坐在了長椅上。
他要去哪呢?他想,總覺得有些困,蓋著長袍看著行人們,在他眼前往來,還沒過多久,便有人過來詢問他:“咦?你是流浪者嗎?……不對,你怎麼有生命維護室的統一白袍?”
清遠一抬頭,腦子裡“嗡”的一聲,炸了開來,見有人往他頭上開了一槍似的,抬眼看向來者,一時間搞不清他是誰,腎上腺素飆升,他雙手把那人一推,連別人是警察的身份都沒看清楚,就要撒腿接著狂奔。
現在是真的有人在後面追啊!!!
“喂!”那個人在身後喊著,“幫忙攔一下他,他是從軍艦上逃下來的人!”
“啊啊啊別殺我,我沒幹壞事!”清遠的白髮在黑夜的燈光照耀下特別顯眼。嗓門一開,行人紛紛止了步伐,然而,緊接著,令清遠沒想到的是,行人紛紛如潮水一般湧了上來,當時場就把他圍了起來。
好一個人形漁網!
清遠下意識蹲起來,想保護自已,不料碰到了額頭上的傷,疼得吸了一口氣,吸完後還跟個孩子耍無賴一樣哭鬧,把周圍的人驚的夠嗆。
“不是……你這麼大一男孩子,你怎麼還哭呢?”警察在他的身前蹲下身,說,“介於你這件衣服,我只想問幾個問題,我殺你幹嘛?宰了吃嗎?”說完,他秀氣的臉龐上露出奈的微笑。
“我不是男孩。”清遠反駁。
那人一臉問號,彷彿寫著“你這話鬼都不信”。
清遠正經的說:“我是成年男性。”
“……”
眼前的警察還沒笑出聲,周圍的人就已經先笑為敬了。
這邊歡樂不已的同時,另一邊的殘宮已經有些著急了。並非是什麼大事,而是因為在和宣銘戰鬥勝利後,殘宮不小心進入了太空站,電磁頻率紊亂,空間傳送也收到了一點干擾。
殘宮內心憂慮著看著太空中無數的機甲殘骸。
他不敢使用這個傳送儀,因為主人給它的設定中的一條規定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保證自身安全的事情,不要去做。”
而且現在跟清遠斷了聯絡,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記憶萬一突然恢復,用手指頭都能想到清遠一定會做一些匪夷所思的怪事。
“首統,我應該在完成你交代給我的任務後直接返回安菲狄拉星的。”殘宮語氣雖然依舊沒帶著什麼感情,可左繼現在覺得他現在就是很內疚。
“安菲狄拉星的話,”左繼垂著眸子道,“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首統。”殘宮語氣有些猶豫,但他覺得有句話早就該說了,“其實在很多年前,主人還未身死之前我就想對您說一個請求,但是主人不允許,可他現在忘了,我想我應該能說了。”
左繼用溼毛巾擦過自已的脖子,轉頭看向他。
“我希望你能離主人遠點。”殘宮說,“就是字面意思,我不想再看見主人為了你而做出什麼傻事,我更不希望他會記起你。”
左繼繼續用冷水衝毛巾,他沒去看鏡子裡的自已,“嗯”了一聲遍沒有下文。
殘宮沒在待在他的身邊,因為剛剛那句話說完後,他們之間算發起了一條界限吧。嗯……也許只是他自已單方面認為。
“對了,主人的賬戶,希望您之後通知有關技術部門給他進行解凍,並且投入正常使用。”殘宮邊走邊說,“您的賬戶使用權我已經退回了。”
“好。”左繼拔了毛巾擰乾,儘量控制住自已紛飛的心緒。
宣銘人因為殘宮的出現,行動失敗,只有少數幾架沒有成為殘宮的手下亡魂。因為當時敵人數量很多,殘宮就算是知道了,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讓他們逃了。
殘宮走進亂糟糟的會議室,在會議室議論的人驟然噤聲,屏息看向殘宮。
“諸位,”殘宮道,“眼下已經安全,我不確定宣銘會不會有救兵來,我現在要說的是,如果他們搬救兵來了,我打不過。”
殘宮根本不想打。
這其中大部分的元首,都是曾經想把清遠作為商品買賣的。
剛剛那一戰,只是因為他有需要,跟左繼做了個交換而已。
作為一個有自我意識的智慧眾人,當然是打心底,既嚮往又害怕的。遙岑公主——暖•扉眼神定定的看著殘宮,心裡非常感激他。
殘宮對於“一點干擾”的定義並非是個定值,而是在百分之50到5%中徘徊著,既然不能隨便動用的話,那麼他還是去幫忙修復系統吧。於是他不說話,周圍的人也不敢說話,他就在眾人的惶恐的眼神中,在會議大廳裡走著,最終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但他走後沒多久,左繼出現了。
“左首統?您還好嗎?”暖•扉問道。
左繼點了點頭,眉心仍然皺著。
朝無相等人在來的路上其實遇上了宣銘和星際海盜的聯合部隊,他們先是和海盜打了起來,打到一半,發現不對,宣銘暗中一直在入侵系統,好幾架機甲不受控制自爆了。
而慕簾和左繼也收到了干擾,但總歸是可控。
沒錯,不單單是左繼一個人的戰艦有些失靈,是所有。
而這一戰後,宣銘的程式還在侵入他們的系統。
為了保護這些人的周全,殘宮把左繼他們他們帶回了空間站,自已也跟了進去,解決了一些被控制的機器。
左繼:“我們現在暫時是安全的。”
“暫時?為什麼是暫時?”安華清之前身邊的那位女秘書問,“敵人不是已經……”
“他們的支援部隊可能暫時被我的部下在半路拖住,如果你們的救援人員還不來,那麼我們就會死在這兒。”左繼沒有看向眾人,他嘴巴似乎在解釋,心裡卻不曾。
暖•扉回想起殘宮的話,又不由得擔心起來。
“公主,別擔心,我們跟隨左首統出去的時候有過資訊來往,再過一會兒應該就到了。”一名士兵喝著水,坐在軟椅上精疲力竭的道,“抱歉,我沒用興奮劑,首統。”
“不礙事。”左繼平靜的說,也找了一張軟椅,坐下向後倚躺著,閉目養神。就是這麼一個動作,在眾人眼中卻顯得疲憊不堪,偏偏看起來依舊端莊嚴肅,像在強撐著。他問:“有喝的水嗎?”
女秘書立刻從旁邊拿來了一杯溫水遞給他:“請。”
左繼睜眼看了下手指微顫,手上卻基本沒了力氣,接過去的半路去,水杯從他手裡突然滑落,摔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清水灑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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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遠被那名警察帶去了警察局,隨後就向1738號軍艦彙報了此事,相關人員確認收到後,這才去看休息室裡好奇張望的清遠。
還說——我是成年男性。
呸!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薩南瓦•濯。”之前把他扛進來的,警察說手裡提著一份紅燒魚以及一份米飯,沒有要放下的意思,他接著說:“你的聲音挺像我老師的。對了,你叫什麼?”
清遠愣是被那份米飯和魚吸引去了注意力,沒聽見他在說什麼,只是隱約聽見了名字。
濯看著他盯著自已的夜宵眼冒星光的樣子,一時間突然想藏好自已的飯,手上的力度又握緊了幾分,用力一隻手拍了拍他痴漢樣的臉:“喂!”
“啊?”清遠回過神看向他,反應過來,他剛自我做了自我介紹,自已還什麼都沒說,本想著自已做個自我介紹,但是話到了嘴邊,也只能斷斷續續說出幾個含糊不清的字。
濯:“?”
“清遠!”清遠終於憋出來幾句話,“那個……抱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剛剛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他只能低下頭,又輕聲道:“我叫清遠。”
房間裡突然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而且清遠也並未對此感到有哪裡不對勁。
他正想抬頭解釋一下,這個名字是殘宮告訴他的,可是他連一個音都還沒發出來,就突然被濯掐住了脖子。
喉嚨突然被緊緊掐住,氣管被壓迫著,清遠被迫仰頭看向他,竟然無法呼吸。他努力仰起頭,張嘴想呼吸空氣,殊不知自已將脆弱的部位全部展露出來給了濯。
他看見他的眼裡全是血絲,隨即頭腦開始發暈,耳鳴聲越來越大,直至眼神也逐漸無法聚焦。
“你叫清遠,呵……該不會是那傢伙克隆他失敗後的殘次品吧?他居然拿老師的真名給你,嗯?我看他真是餓了,什麼人都能找來替代!”
濯的聲音突然變得陰沉,像在剎那間換了一個靈魂似的,他喃喃道:“你根本不是清遠,你根本就不像他……”
“小濯……松……手……”清遠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啞,雙手抓撓著濯掐著他脖子的那隻手,雙腿一直在踢濯的身體,可他全身軟綿綿的,根本打不過受過訓練的濯,是徒勞的在掙扎,濯手上的繭磨的他生疼。
“小濯……”
快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