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枯榮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神情,頓時感到無比驚愕,明明只是擇師,丘景瑜卻說得彷彿冥冥中已然註定的宿命一樣!

雖說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藏劍山,但他們無非皆是為了藏劍山的名聲去的,直覺告訴歲枯榮,丘景瑜選擇藏劍山的原因絕對不一般!他正想問清楚他為何要去藏劍山,卻發現丘景瑜似乎不願多談。

常人遇到這般情況本該是放棄追問,歲枯榮卻不死心,打算換一個方式詢問,“那你打算選誰來切磋?”

試劍大會前三名都擁有選擇宗派裡的弟子切磋的機會,而這一個對手,顯然是需要盡心挑選的,若是問到了丘景瑜心目中的對手,或許便可以知道些許他之所以選擇藏劍山的原因了。

只不過,向來不喜歡與人打交道的丘景瑜卻是沒有回應,他的目光越過了前上空的層層雲海,彷彿透過了雲海看到了誰,他視線所及,其實有一處雲臺,雲臺座上的便是藏劍山的師長與一些觀賽弟子們。

他不知道他這麼多年來等的那個人在不在哪裡,但不管那個人來或者沒有來,他都會在決賽結束後提出那個請求。

旁邊的歲枯榮見狀不免狐疑。

這個人有故事啊!

看著一臉深沉、彷彿夾帶幾分莫名情愁的丘景瑜,歲枯榮只覺得越來越好奇,但對方無意透露,他就算再好奇也問不出什麼,乾脆抬起胳膊肘碰一下旁邊姚純之,打算跟她嘮兩句,但卻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動作被姚純之巧妙地躲開了。

“……”

姚純之瞥了他一眼,神色淡然,那張秀麗的臉上的神情像是在說有屁快放。

歲枯榮感嘆這名少女的行事作風真是與她在比賽中展現出來的劍道風格一摸一樣,不把人放在眼裡,但誰讓他心胸寬廣呢?自然是不與她計較的,於是便依舊和和氣氣地問道:“你呢,你想找誰切磋?”

“我站上這裡並不是為了找誰切磋的。”姚純之淡然說道。

歲枯榮連忙點頭表示自己理解,“我知道,因為你想進南陵劍閣嘛!但咱們三兒反正都站上來了,總不能放棄這次機會,總得選一個值得的對手切磋一下啊,你說是也不是?”

“我無所謂。”對此姚純之則表示自己並沒有思考那麼多,也不想思考。

歲枯榮聽她這麼說,頓時感到頭大,這兩個人一點都不好玩!沒意思,真沒意思!

臺上的他們雖然算不上談笑風生,但臺下卻是熱鬧極了。

自從李川徹那天跑出去打聽他的心上人的訊息,最終無功而返之後,一直悶悶不樂,對試劍大會最終的決賽更是完全提不上興趣,而王央衍自從驚訝地得知他一直在尋找的心上人居然就是當初的自己時,心情很是複雜,看到他的時候總是感到些許尷尬,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不禁回憶起當初二人初見時劍拔弩張的畫面,一時間唏噓不已。

當聽說李川徹的心上人是藏劍山某個極為出色的女弟子時,她完全沒有聯絡到自己的身上,但其實她完全不清楚,當年的淮山劍試上,她與清如許的那一場比試對當時在場的劍修們影響多大,她也並不清楚,即便她的出身再如何複雜,在這強者為尊的修行界,她依舊能成為許多年輕劍修的偶像。

王央衍實在想不明白,李川徹當年看到的自己到底是怎麼樣一副形象,以至於他記掛了這麼多年,除此之外,她更想不明白的是,為何二人初次見面時,李川徹為何沒有認出自己?自己這張臉可是很好認的,畢竟漂亮嘛,至少很多人都是這麼說的。

當她向一臉無奈地向李川徹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李川徹給出了一個非常合理的解釋。

那就是當初的他年少輕狂,即便是對於當時各大劍派出席的淮山劍試也不屑一顧,認為那些個傳聞中的天才也不過如此,因而並未認真觀摩,只是忽然間一道耀眼的青光卻劃破了長空,直直照進了他的心裡,當他回過神來往臺上看去之時,卻只看到了一名身著青山紋路劍衫的少女背影,他便記了下來,並且記了許久。

王央衍看著他這般認真,不知為何感到有些對不住他,雖然他看上去很難過,但是自己居然並未感到同情,與之相反的是,她反而想要知道當他發現一直以來苦苦尋找的那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反應呢?

“沒事的啦,說不定你很快就能見到她了,試劍大會的決賽即將到來,她到時候自然就會出現。“王央衍笑了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川徹幽怨地看著她,似乎是因為她不懂自己的心情而感到有些生氣,他低下頭沮喪地拔著地上的草,說道:“都說像她那樣的人,從來都是萬事不繫於心的,雖然試劍大會的決賽很重要,但也不見得她就會將之放在心上。“

王央衍忍不住笑意更甚,逗他道:“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勸你還是放棄吧?“

李川徹拔草的動作一頓,看起來更傷心了。

“你自己都說了她是那種人,那她肯定不會考慮男女情愛,既然如此,何必還要執著?“王央衍故作感嘆,帶著幾分淡然與肯定笑言。

李川徹聽到這話看著就要哭出來了。

王央衍卻笑得更開心了,接著把他攬到懷裡,摸了摸他的頭安慰他:“怕什麼?不管怎麼樣你不是還有我嗎?“

李川徹心裡很難過,但卻架不住她的溫言軟語,有些委屈地道:“那你答應我以後只會對我一個人好。“

王央衍沉默了。

“你這麼不說話了!“李川徹察覺不對,頓時氣憤地抬頭,看著她遊離的神色,顯然是有些心虛的模樣,鼻子一酸,委屈地質問道:“除了我之外,你是不是還喜歡別人!“

“是又怎麼樣?“王央衍雙手抱胸,看著他微微挑眉。

“你,你!你變了!“

李川徹實在說不出什麼控訴她的話,只是悄然後移了幾步,神色驚訝地望著她。

王央衍失笑,站起來上前拽起他的後衣領輕鬆將他提起,便打算就這樣帶他回去,“好啦,我會永遠對你好的,不要鬧脾氣啦,回去了哦。“

聽到她這樣的承諾,李川徹終於放下心來,不再憂鬱了。

他已經有阿衍了,就算以後沒能再見到那個女孩兒也沒關係,阿衍會一直在他身邊的。

安撫好李川徹後,幾個人便歡歡喜喜地一齊前往觀看決賽了,而云水謠也如願以償地再次看到了丘景瑜,眼裡的激動之情簡直就要溢位來了似的,與身邊的人一齊高聲吶喊。

李川徹嫌她丟人,愣是要拉著王央衍離得遠遠的。

王央衍倒是無所謂,但兩個人鬧矛盾難辦的是她,便哄著李川徹跟他講道理,讓他不要這樣。

觀賽臺上人山人海,為了不引人注目,今天的她同樣戴了頂斗笠,只是即便如此,一身紅衣的她提劍站在人群裡,依舊顯得有幾分惹目,以至於高臺上的某個不起眼的席位上就坐的那個人一眼就注意到了她,他並沒有急著上前與她打招呼,默然地坐著閉目養神,直到有名身著山水紋路劍衫的弟子來到他面前行禮。

“大師兄,妄仙派的那位師弟來了,讓我與大師兄打聲招呼,來者是客,大師兄要不要去見一見?“

“白以溯?“

陳洛州似乎也有點驚訝,“他什麼時候這麼閒,閒到來觀禮試劍大會?“

“說是心情不好,所以來逛逛。“那名弟子如是說道。

陳洛州緩緩睜眼,沉默著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試劍大會的各項事宜都由藏劍山與南陵劍閣共同負責管理,只不過藏劍山大部分都是不出面的,但卻還是擁有絕大部分的話語權。雖說妄仙派的弟子前來觀禮試劍大會並不是什麼稀奇的是,但由於兩派皆是世間屈指可數的強大宗派,關係微妙,再加上兩派的大師兄之間由於各種事宜見面次數不少,所以情誼還是有的,故而如這名弟子所說,見上一面倒也不是不行。

“見見倒是無妨,但從沒有主人主動前去見客的道理,他若是不來,那便隨他意,不必管。“陳洛州語氣淡然而平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