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還沒開鑼的戲院內的一片嘈雜,身板挺直的72團軍團護衛長尋到自家團長,徑直走

過去輕輕俯身耳語。

護衛長:“團長,已經調查清楚了,那人名叫旦伶兒,是這梨花班的臺柱花旦,但……”

程向情漫不經心的颳了刮茶沫:“怎麼著,是我最近太過於和善了,嗯~?”

護衛長:“…不,但是那個旦伶兒…是個男子。”

程向情好奇的低語:“呵~有意思了,那傢伙寶貝的跟個眼珠子似的人,竟然是男

子。雖然還沒查清楚那傢伙的身份,但……”

程向情抬手向後揮了揮,得了命令的護衛長轉身準備離開,又聽身後輕輕傳來了一

句話。

程向情:“記得去領罰。”說著悠哉的划著茶沫,細細品了口,“嗯,這茶還是不錯的。”

開場後,程向情在戲臺上看到了旦伶兒,功力很是深厚,身段優美,嗓音動聽。

伴著戲曲飄來的,還有程向情的低語:“是叫…旦伶兒嗎?呵~有意思,可真是太有

意思了啊。”

2

空蕩蕩的小巷子裡傳來一陣從容不迫的腳步聲,隨著聲音離外面吵鬧的街道越近,

腳步的主人也慢慢露出身形,

程向情:“都這麼久了,還沒有查出來叛國的到底是誰,情報部的那群人我是養著來

看的嗎。”

護衛長:“團長,已經加緊安排了,就這個月便會有準確訊息。”

程向情:“嗯,還有那個旦伶兒和梨花班那裡,也都給我盯緊了,看看到底是誰跟他……”

街道吵鬧聲隨著兩人走近越來越大,慢慢蓋過程向情的話音,只有在他身邊的護衛

長能夠聽見。兩人才剛走出巷子,程向情就在街道的一端看見什麼熟人一般。

程向情:“嗯?那是……行了,你就先回去吧。”

那端,原是旦伶兒正準備去看看自已在花樓交好的花嬤,結果在這賣胭脂水粉的小

攤,看中了一盒顏色不錯的胭脂,想著蠻適合花嬤的。

旦伶兒:“老闆,這盒胭脂是怎麼賣的?”

店老闆:“喲,這位小哥可真是好眼光啊,這可是我這最好的一類胭脂了,用料也是

很好,製作繁瑣,至少啊~得這個數。”

旦伶兒:“嗯…好,就這個了,給我包起來吧。”

店老闆:“哎,的嘞,這邊收您三十塊大洋。”

旦伶兒:“好的。誒?我的錢袋呢……遭了,剛剛被那小孩撞到的時候……哎~算了,老

板,我不要了…”

摸著空空如也的腰間,想到那個一頭撞到自已懷裡骨瘦如柴的孩童,旦伶兒微微嘆

息。這世道就是個吃人的,他尚且還能苟活,何必去為難一個孩子。

正可惜著,一旁突然有人上前開口就要下了這盒胭脂,正是程向情:“老闆,把剛剛

那盒胭脂給我包起來,三十塊大洋是吧,給你。”

旦伶兒:“誒?”

店老闆:“好勒,您拿好。”

程向情接過胭脂顛了顛,轉手就給了身旁的旦伶兒:“給,你想要這個吧?”

旦伶兒看著他,有些侷促:“啊?!給,給我?為什麼?”

程向情:“前幾日在梨花班聽了小公子一曲,很是喜歡,公子的曲特別和我胃口。”

旦伶兒:“這樣啊,承蒙先生厚愛,先生謬讚了,可這我不能要。”

程向情:“無礙,你且拿著吧。我看你方才很是想要的樣子。”

旦伶兒有些尷尬:“啊,不不不,先生誤會了,這不是我想要的,不,也不是,這

是我想要的,哎……這,這其實是送一位待我很好的姐姐的,哎…”

程向情:“好啦好啦,我這也沒說什麼啊。行了,拿著吧,我特別喜歡聽你唱曲,若

是你當真過意不去,之後便單獨為我唱支曲可還好?”

旦伶兒:“唔…也可。不知先生怎麼稱呼?”

程向情:“程向情。”

旦伶兒:“程向情?!你是程團長?!”

程向情:嗯,如果這邊沒有第二個姓程的團長那是我沒錯了,不過,團長那也是個

正常人,你不用在意,各論各的,我們以朋友相交就行

旦伶兒:“那…好吧,程團長之後如果想聽曲了,來找我便是”

程向情:“哎,不是說了各論各的嘛,你以後就叫我向情好了”

旦伶兒:“啊?向…向…向情”

在之後的日子裡,程向情與旦伶兒經常私下邀約,程向情之沒怎麼接觸過戲曲,偶

爾興致來了卻也想跟著來兩句,旦伶兒便教他唱曲,曲名為

《桃花扇》

兩人相約時或是旦伶兒為程向情唱曲,或是兩人和唱一曲,也會聊一聊自已的喜好

與煩憂,可謂是相談甚歡,相見恨晚。時間流逝,程向情像是都忘卻了自已為何來

接觸旦伶兒的。

3

李莜梨:“可惡可惡!為什麼會這樣,他旦伶兒是個什麼東西!不過就是個花樓裡面

出來的下賤貨,也配和我搶,當初若不是爹爹把他帶出花樓收做徒弟,他哪來的今

日,竟然還有的臉去勾搭程團長……”

與李莜梨瘋狂的咒罵聲一同響起的,還有屋內東西摔落的打砸聲,許久才慢慢平定

下來。

一陣敲門聲響起

李莜梨回過神來整理好自已的表情情緒,又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形象才轉身開門出去。

李莜梨:“是師弟啊。”

師弟:“李師姐,我剛聽你屋裡有聲音,你沒事吧?”

李莜梨:“沒事,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呢?”

師弟:“這呢師姐,你要的東西我給你拿來了,不過你要這個幹嘛啊?”

李莜梨:“啊,這個啊,我不是瞧著這些器具用了太久了,有些陳舊了,怕是不好用

了,明兒不是又有一場大戲嘛,就想著啊,給這些東西擦點清油,看能不能做下養

護什麼的。”

師弟:“還是師姐想的周到,那我來吧。師姐到時也是要上臺的,還是多歇歇吧,不

要累著了。”

李莜梨:“這……那好吧,你看著弄弄就行了,不要太累了,我也去練一練,免得到

時再出什麼岔子。”

師弟揮揮手低語著離開:“切,這些東西有什麼好弄的,也就是師姐人好,操心的又

多了。反正師姐都讓我不要累著了,那隨便弄弄就行了,管它的呢。”

李莜梨估算著時間,躲在一旁等確認師弟忙活完離開後才走出來。手裡端著壺清油

走上戲臺,檢視了一下師弟的勞動成果。

李莜梨:“呵,我就知道找他有用,果然也就是他才能弄成這般邋遢的模樣,不過…

這樣才是剛剛好啊,哼”說著把油倒在戲臺上

程向情辦公室,護衛長敲門進去的時候程向情還在輕聲的哼唱著旦伶兒教他的曲。

護衛長:“團長,這份便是梨花班這兩日傳回來的訊息了。”

程向情接過護衛長遞過來的報告翻看著:“嗯……這小傢伙可真是一點也不省心啊,不

過一個小小的戲班,搞得好像要奪嫡似的,小傢伙,這次你可得好好謝謝我了。伶

兒現在在哪?”

護衛長:“正在戲班裡練功。”

旦伶兒正在開腔練嗓就聽身後傳來一陣鼓掌聲。

程向情湊近旦伶兒面前:“伶兒當真不愧是一代名角,即便不是上臺唱戲,這副嗓子

身段也是那般的勾魂奪魄啊~”

旦伶兒:“向情還是不要說笑了,也不知你是怎的養出這麼個性子。”

程向情:“呵~這我可不依啊,那伶兒倒是說說看,我是怎樣的性子了?”

旦伶兒:“誰知道你是個什麼性子,惡劣的要死。行了行了,我還要練功呢,你在這

搗亂,快些離開吧你,這後臺亂的很,你別再傷著了,我可賠不起。”

程向情:“我會不會傷著我不知道,可是你會傷著,我是知道的。”

旦伶兒:“向情還是別說笑了,我打小就在這後臺轉悠,閉著眼睛都能走過去,哪裡

會傷著。”

程向情:“你雖是閉著眼都能走,可是奈何有人見不慣你走的太順利了,想要往上面

丟石頭。”

旦伶兒:“你…說什麼?!”

程向情:“你那麼喜歡戲曲,可如果你明個在臺上意外摔斷了腿,那這輩子都不能上

臺唱曲了吧?”

說完程向情轉身離開,聲音遠遠的飄過來:“伶兒,人心難測啊,還是…不要隨意信

任他人的好(獨白)包括我。”

旦伶兒聽完程向情的話思索良久,往戲臺的方向走了過去。仔細的檢視了一番後,

在後臺的一些器具上發現了不一樣的東西。

旦伶兒:“這是……油”

旦伶兒一點點的看過整個後臺,然後把目光投向了戲臺,抬腳走了上去。

旦伶兒:“這裡也有,我之前好像無意聽到有人說師姐要清油試著能不能養護器具。

這……怎麼會這樣。”

旦伶兒心裡傷心,師父對他極好,他又不想師父為難,當晚回房就泡了一夜的冷

水,第二日稱病沒有上臺。病的恍惚之際想起與程向情相處的點點滴滴,心底也是

溫軟。

“我好像更加的在乎他了。”旦伶兒這般想著。

4

肖師長自顧的喝著茶看也沒看程向情,半晌,杯中茶水見底才放下茶杯:“向情啊,

我聽人說你最近和梨花班的那個當家花旦走的很近啊?”

程向情:“呵,老首長說笑了,我也就是好上了聽戲,怎的就有人跑過來給首長告狀

了?”

肖師長:“好的角的確是值得人捧,可是向情啊,我聽著宜兒身邊的人說你聽戲都聽

迷糊了,已經許久沒有去看過她了。”

程向情:“哪有的事,過幾日不就是肖宜的生辰了,我是想著要給她一個驚喜,私下

備這呢。”

肖師長:“哦?這樣啊,那正好我找人算過了,宜兒生辰時是個好日子,也讓人準備

著了,正巧了你們這段日子沒見面,你回去收拾收拾,到時把親結了,不然就現今

的世道,拖下去你們是結不了了。”

聽到這話程向情一陣緊張,莫非師長髮現了什麼:“這……會不會太匆忙唐突了。”

肖師長:“不會,打仗期間萬事從簡,宜兒不會介意的。”

程向情眼見推脫不了,便決定順水推舟:“那…也好。”

戲班裡,病重的旦伶兒躺在自已床上眉目緊縮,像是做了什麼夢。

清澤:“哥哥,你別哭了,清澤……清澤也想哭了”

小向情:“清…清澤,我不想再呆在這個家了,我什麼都沒有做,爹爹卻不相信我,

孃親不要我了,現在連爹爹也不要我了,沒有人會要我…”

清澤:“沒事的,他們不要我要,哥哥還有清澤呢”

小向情看向清澤那大大的笑臉,心裡的委屈更大了。忙撲上去把人緊緊的抱住,還

在人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

清澤:“唔~哥哥,娘說過不能隨便親親的,只有以後娶回家的媳婦才能,哥哥親了

清澤,那清澤以後就要給哥哥當媳婦了。”

小向情:“好,我以後娶清澤當媳婦。”

窗外傳來別家娶親的聲音越來越大,旦伶兒像是被這聲音吵到,醒了過來:“是…什

麼聲?”

旦伶兒起身走過去,開啟窗戶往外看,原是一支娶親的隊伍過去了,也沒看到新郎

官什麼樣。

旦伶兒:“也不知這是哪家在娶親。倒是許久未見過向情哥哥了。”

旦伶兒一個夢境卻是憶起了幼時的事情,想想與程向情重逢以來的種種,還有當年

孩提時期稚嫩卻美好的以身相許,心裡越發的肯定了自已的心意。只想著,下次見

面時定要告訴程向情自已就是清澤。要離開梨花班陪著程向情會不會對不住師父

敲門聲打斷了旦伶兒的思緒,緊接著房門被人開啟,進來的正是他師父李班主:“起

來了?來吃點東西,聽他們說你被夢魘住了,就沒讓叫你。”

旦伶兒愣了一下:“夢…魘?”

李班主:“發什麼呆啊,快吃飯,你病才好,可不許在亂來了啊。”

旦伶兒小口的往嘴裡塞著飯菜,又小心翼翼的看向李班主:“那個……師父,我…想要

離開梨花班。”

這話一出李班主沉默了一陣才開口:“……伶兒啊,你…你確定了嗎?”

旦伶兒:“嗯,確定了。”

李班主:“哎……你再好好想想,你這些日子和72團那個團長走的近我也是知道的,但

是伶兒,那些人不是我們能夠招惹的啊。”

旦伶兒:“師父,不會的,不用想了,向情他是不一樣的。”

李班主不禁冷嗤:“不一樣?那伶兒,你可知道這外面是誰再娶親?”

旦伶兒不免心裡一緊:“……是,是誰啊師父?”

李班主:“就是你那個情郎,72團的團長,娶得是鷹虎師師長的閨女。”

手裡的筷子落地,敲擊在木地板上的聲音,卻格外刺耳。

旦伶兒只覺腦子嗡的一聲:“他……他娶妻了?怎麼可能,他怎麼會……明明…”

李班主:“行了,伶兒你也別太傷心,不值得。現在戰事是越發的動盪了,你收拾收

拾,我們戲班這兩天就搬遷……”

5

茶館飯店的包間門被推開,有人走進來後又關上。

程向情看也沒看門口只專心面前的美食:“伶兒突然找我,所謂何事?”

旦伶兒走過去給自已倒了杯茶,以茶代酒:“沒什麼,只是許久未與向情相見了,也

不知向情竟娶了新夫人,還沒有向你們道聲賀,祝賀向情與新夫人……”

程向情打斷了他的話,只覺不想再聽下去:“夠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到底何事,

我可沒那個閒工夫陪你胡鬧。”

旦伶兒身子發抖,聲音哽咽:“無事,只是我們戲班這兩日便要搬遷了,想要來向

程團長道個別,順便……唱最後一曲”

房間裡一片寂靜,不一會兒程向情淡然開道:“……唱吧。”

旦伶兒:“那…你且聽好…

這個他們多次相約的房間,再次響起了桃花扇的曲調

旦伶兒:(獨白)“……清澤記起哥哥了,哥哥還記得清澤嗎?清澤…又要走了,這一

次清澤會不會再也見不到哥哥了?不過沒關係,清澤不會忘了哥哥的,即便哥哥忘

了清澤,清澤也會記得,清澤…是哥哥的妻。清澤……會向著你的。”

戲班離開後旦伶兒去花樓找了花嬤

花嬤:“伶兒來了啊,你自個兒說說,你都有多久沒來看過姐姐了?”

旦伶兒情緒低落:“花姐姐。”

花嬤:“哎呦喂,這是怎麼啊?哪個天殺的惹我們伶兒傷心了啊?沒事沒事啊,姐

姐給你做主。”

旦伶兒:“花姐姐,你之前和我說的可是真的?”

花嬤聽到這頓時一驚,越發的焦急了:“怎的?是姚淄留那混賬去找你麻煩了?還是

姐姐的身份暴露了,有人威脅你了?……哎你別這樣,倒是給姐姐說說啊,你這是要

急死我啊。”

旦伶兒看她這樣有些猶豫,如果她不幫忙,他就得另尋他法:“花姐姐……我,我想要

去姚淄留那裡臥底。”

花嬤急了:“你說什麼?!伶兒,這事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到底怎麼了?”

旦伶兒:“……沒什麼,花姐姐,你就幫幫我吧。”

花嬤只覺得著急上火:“沒什麼?沒什麼你會突然要去臥底?沒什麼你會這副德行?

那姚淄留一直都在覬覦你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要送上門去羊入虎口,你覺得我會

信沒什麼?總之我是不會讓你去跳這個火坑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看她肯定的樣子旦伶兒有些茫然無措,可別無它法:“我……姐姐你別問了,我必須要

去,你就幫幫我吧。求求你了,花姐姐。”

花嬤:“你!哎…”

旦伶兒:“花姐姐,這是伶兒自已選擇的路,伶兒不悔。”

花嬤本想著一定要勸下旦伶兒,就算勸不了,用關的綁的,也不會放他去姚淄留那

裡糟蹋自已,可哪裡想到旦伶兒的決心竟然這般堅定。最終也是抵不過他的苦苦哀

求,同意安排旦伶兒去姚淄留那裡做了臥底。

6

姚淄留激動的起身,帶倒了身子的椅子:“你說什麼?!你……你當真願意入府?”

旦伶兒:“是。不過,入你府中的是我花玲,而並非旦伶兒,我之後也只會紗巾敷

面,你可對外宣稱我是體弱多病,易染風寒。”

姚淄留心裡笑開了花,自無不可:“可可可,怎樣都可,只要你願意來我身邊,什

麼都依你。來啊,把冬暖閣好好收拾一下,夫人要入住!”

下人:“是,老爺。”

姚淄留:“呵…哈哈,伶兒,伶兒我今天實在是太高興了。啊對了,都這半天,伶兒

可餓了?我立刻讓人去準備。”

旦伶兒:“不用大動干戈,一切如常就好”

好不容易得償所願,姚淄留自然是事事都要給他最好的:“哪裡大動干戈了,伶兒值

得。”

旦伶兒眼見爭辯不過,只得放棄另起話題:“……隨你。還有,我不喜歡與人太過於親近”

姚淄留:“沒事,我會吩咐他們的,讓他們……”

旦伶兒緊張的打斷他:“我是說你,我不想……”

姚淄留聽明白了旦伶兒未盡之意,心裡一陣失落,但還是比不過終於同人在一起的

快樂:“啊…好,好啊。伶兒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我是真心待你的,你不願的事我

不會去做的,放心吧。”

敲門聲打斷了正認真伏案工作一臉疲憊的程向情:“進…”

護衛長推門而入,看見他的樣子不免有些緊張:“團…團長,還是沒有找到”

多日的疲勞與和與旦伶兒分別後心中難言的情緒讓程向情怒火中燒,直接情緒失

控:“廢物,讓你們找個人都找不到,要你們何用!!”

護衛長正有些不知所措,門口傳來肖宜的聲音:“好了,你也別對他們發脾氣了。”

看向進來的肖宜,程向情深吸口氣控制住自已的情緒揮退下屬:“你來了。怎麼樣,

有什麼進展嗎?”

肖宜:“因為我的關係,你現在相當於掌控了整個鷹虎師,他們有所忌憚,自亂陣

腳。已經查到那個叛國者了,奉天最大的富商巨賈,姚淄留。”

程向情:“嗯…好,我找機會去接觸一下,讓他們繼續盯著,你先回去休息吧。”

“那我就先回去了。”說著肖宜微嘆了口氣:“還有清澤的事你也別急,都那麼多年

過去了,你也找了那麼多年,哪裡是那麼容易就找到的。”

肖宜說完便徑直離去,腳步聲漸漸遠離。

程向情的情緒像是被她這句話給影響了,直往下沉:“…清澤丟了那麼多年,我也知

道不好找,我也知道我對不住他。程向情,你還真是沒用啊,從前沒守住清澤,讓

他被拐走。現在又沒看好伶兒,讓他從你眼皮底下丟了。若早知道……”

這般想著程向情不禁想起了之前與肖師長的談話。

肖師長:“向情啊,我這個人眼裡容不得沙子,你是知道的,我也不管你在外面怎麼

樣,可如果傷到宜兒,那我就幫你做決斷。”

這話讓程向情心裡一緊,卻也只能不動聲色的按下:“……沒有的事,我和肖宜一向很

好,怎麼會傷到她,老首長就放心吧。”

肖師長:“如此甚好。”

7

姚淄留提起茶壺為程向情空掉的杯子裡倒入茶水:“程團長,請用。關於程團長的事

呢,還恕我無能為力了。”

程向情聽他這話,不禁挑眉:“姚老闆生意興隆,遍佈四方,我這一點點小請求姚老

板不至於要拒絕我吧?”

姚淄留不管他說的什麼,只是打著哈哈:“程團長說笑了,就我這小地方哪裡幫得到

您呢。再說了,您這什麼都還沒說,就先送了這麼大的定金,我這……”

程向情:“姚老闆先不要急著拒絕,對於姚老闆來說真就只是一個小忙而已,可對於

我來說卻很重要。”

姚淄留眼珠一轉,起了心思:“哦?洗耳恭聽。”

程向情:“姚老闆生意遍佈四方,訊息也是靈通,我想要姚老闆在做生意的時候順便

幫我一把,幫我找個人。”

一聽花這麼大價錢是要找人,姚淄留算了起來,便要答應:“有意思,還有程團長找

不到的人?那我一定要見識見識,這個忙……”

旦伶兒端著茶點在門外偷聽了半晌,聽到這自是明白程向情要找的人是誰,連忙幾

步跨進去打斷:“這個忙我們幫不了,程團長還是請回吧。”

姚淄留一見旦伶兒忙放下茶盞小跑過去扶著人:“伶兒,你怎麼來了?”

程向情跟著轉頭看去,見到那人心裡也是一跳,但還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按耐了下來。

姚淄留:“啊,程團長,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夫人,花玲。家內體弱,不便見

風,程團長見諒了。玲兒,這是72團的程團長。”

程向情微微打量著旦伶兒:“不知令夫人是哪家……”

旦伶兒急急忙忙的打斷他,現在他只想趕緊讓人離開,免得暴露:“程團長未免關

心的太多了。還有,我們只是做小本買賣的,幫不來您,程團長還是請回吧。”

姚淄留雖然很想知道程向情的軟肋是誰,可自家愛人發話也只得無奈放棄:“抱歉了

程團長,玲兒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了,幫不了您還請見諒啊。”

程向情:“無礙,到是我叨擾了,今兒就先告辭了”

“那不送,程團長慢走目送程向情離開的身影,姚淄留不禁嘆息:“哎,還以為能趁

機摸清程向情的死穴,看來只能等下次了。”

旦伶兒走在街上正準備去找花嬤,街道吵鬧的聲音裡突然插入了一道熟悉的音調。

程向情:“花玲公子,又見面了。”

“他怎麼在這裡,看來今天是不能去見花姐姐了。”旦伶兒心裡一陣打鼓:“程團長

攔我去路是何意思?”

程向情認真仔細的盯著旦伶兒的一舉一動,不動聲色的打探著什麼:“花玲公子這就

說錯了,我可沒有攔你,只是大街巧遇,想和公子打聲招呼而已。”

旦伶兒看著程向情,面上一副冷漠的樣子,心底卻疼的厲害:“招呼也打了,程團長

還請讓開,不要一副紈絝當街的樣子,著實讓人厭惡。還有程團長之後也不要再去

找當家的,我們只是小本生意,不方便大動干戈的幫您找人(獨白)哥哥,別找

了,一切都來不及了,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好……那我就不打擾公子逛街了。”程向情咬咬牙回了旦伶兒後側身讓開道

路:“(獨白)牙尖嘴利,程向情你是瘋了吧,竟然還會覺得他是伶兒”

旦伶兒:“但願如此,那花玲就先行一步了”

本來看花玲與旦伶兒相似的身形與名字,程向情的心就在動搖,他想著這人會不會

就是他的伶兒?他又為什麼會在姚淄留這裡,為什麼會以姚淄留夫人的身份出現,

他是不是故意在躲自已?他想問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可花玲表現出來的性子,又與旦伶兒差了許多,程向情完全沒辦法把這兩個人聯絡

到一起,甚至,他還想著,這人牙尖嘴利的,慣會刺人,著實是令人厭惡

8

花嬤聽了旦伶兒與程向情再遇的事,不禁勸道:“所以呢,你是怎麼想的?他既然都

在找你,當初指不定是有什麼誤會,你回去他那裡,也比呆在姚淄留身邊要好啊。”

可旦伶兒卻搖了搖頭,很是堅決:“不……花姐姐,我回不去了。我也不在乎什麼誤

會,我信他。”

花嬤聽的直氣不打一處來:“你既信他,之前哪還會傷心到羊入虎口了?”

旦伶兒:“我不是不信他,我知道他既那樣做了,定是有他的原因,他不是那種負心

忘義之人。”

花嬤無可奈何,只得保證道:“哎…成吧。我和肖宜那邊聯絡上了,互通了下訊息,

你給我的資料,我之後會給她的。也會讓人盯著她,確定東西會到程團長手裡。”

旦伶兒卻是搖頭:“不用了,向情既然選擇了她,說明她是可信的。”

花嬤:“好吧,你的事,你說的算,我是管不了了。那關於……”

屋內兩人依舊交談著,屋外的人一臉慌張的離開,凌亂的腳步與呼吸和肖宜的心一

樣的亂。

肖宜:“怎麼會這樣,……他竟然是…對了。向情,我得告訴向情這件事才行。不,不

行,我……如果告訴向情了,那我……我不想放棄向情啊…而且他自已也說了……”

(回憶)

花嬤:“那關於你身份的事,你有打算告訴他嗎?”

旦伶兒:“……算了吧,現在的情況,還是不要讓他知道我就是清澤好了,就讓他以

為,清澤早在幼年被拐走時就消失好了。以後,清澤是清澤,旦伶兒是旦伶兒。”

(回憶完)

程向情:“肖宜…肖宜?!”

肖宜:“啊?怎…怎麼了嗎?”

見人終於回過神來,程向情放下方才推搡人肩膀的手:“你發什麼呆啊?剛聽人說你

急匆匆的跑了回來,發生什麼事了?”

肖宜一聽程向情的問話,就心裡一慌,看向他時,又堅定了下來:“呃,我…我沒有

啊,哦,我想點事呢。”

程向情:“嗯?”

肖宜:“是這樣的,一個地下黨情報員私下聯絡到我,說是能夠拿到姚淄留那裡的情

報,我剛就在想這份情報的真假,你看看。”

說著肖宜拿出從花嬤手裡拿到的資料,程向情接過來仔細的看了兩遍,頓時興奮起來。

程向情:“肖宜,之後記得保持好這條線,不管她是因為什麼才主動找你的,我們都

得抓住,這份情報很有用。”

肖宜:“好的,我這邊會多加註意,並試著拉攏,避免那邊出現缺漏(獨白)原諒我

的自私吧,我實在是沒法把你讓出去,向情”

府裡的下人來到姚淄留的書房內,在旦伶兒又一次出去找花嬤後

下人:“老爺,他帶著資料出去了”

姚淄留一僵,握筆的手攥的死緊,又緩緩鬆開,任由筆墨在紙頁上留下汙漬:“嗯,

查出去處沒?”

下人:“鷹虎師師長的女兒肖宜”

姚淄留:“行了,下去吧,以後…不用盯著了”

下人:“是”

姚淄留:“送到了肖宜那,不就是送到了程向情那嗎。呵呵,伶兒啊伶兒,你當真以

為我不知道你與程向情的事嗎,就連程向情結婚都是我背後促成的。你為何就不能

放下他,看看我呢,我甚至多次默許了你從我這裡套取情報送給我的敵人。伶兒,

為什麼啊?為什麼……”

9

旦伶兒回府後,一切都是那麼的正常,可是卻在推開自已屋子房門的那刻出了意外。

姚淄留:“伶兒回來了啊,這是去哪了?(獨白)伶兒,你說,你說啊,只要你說出

來,伶兒……”

旦伶兒看到姚淄留出現在自已屋子裡心裡當時就漏了一拍,面上卻毫無波動:“花姐

姐待我極好,從小就很照顧我,我與她感情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姚淄留:“哦,所以伶兒今日是去找她了?”

旦伶兒試探著,姚淄留這樣著實讓人多想:“這麼些日子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門,

第一次去找她,平日裡也沒見你管過,今兒這是怎麼了?”

姚淄留心底的期盼落空,只覺得冬季像是提前來了:“呵……怎麼了?我來告訴你怎麼

了。伶兒,我給你的情報還好用嗎?”

旦伶兒心裡突了一下,知道自已是暴露了,只希望不要連累到花嬤和程向情:“情

報?!什…什麼情報?”

兜頭的失望將姚淄留籠罩著:“伶兒,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了,你這樣還有意思嗎,

嗯?”

事到如今,旦伶兒只覺得十分平靜,這情況不是早有預料嗎:“……是,我是從你這裡

盜取情報了,既然你知道了,想要怎樣,隨你。”

姚淄留:“呵,哈…哈哈哈哈……隨我,真是好一個隨我。來人,將夫人關在房中,沒

我命令任何人不許進出!伶兒覺得如何?”

旦伶兒:“無所謂。”

姚淄留:“無所謂啊,那如果……我告訴你,你剛送出去的情報是假的,是我故意給

你,好給程向情做局的,你…有何感想?”

旦伶兒:“你說什麼?!”

姚淄留看著他的樣子,疼的滴血的心裡不斷冒出濃濃的惡意:“哈……著急了?可來不

及了,計劃…開始了。”

姚淄留走出去,房門被鎖了起來。

旦伶兒撲上去不停的敲打著,哭喊的聲音一刀刀的刺著姚淄留:“不,不行,我不

許,姚淄留你回來,你不能,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快點放我出去…(獨白)不

行,我必須得出去,向情哥哥,你不能出事啊,一定不能……”

花樓裡花嬤正急得團團轉,一陣敲門聲響起,肖宜推門而入。

花嬤趕緊迎了上去:“你來了!”

肖宜小心的關上門後緊張的詢問著:“這種關鍵時刻,那麼著急的讓我過來,是那邊

又有什麼變動嗎?”

花嬤的聲音像是已經哭過一次了:“不是,是…是伶兒……給你們的情報,都是伶兒帶

出來的,我想你知道我指的是誰”

肖宜:“旦…伶兒。他怎麼了?”問是這麼問,可肖宜心裡已經有了大概猜想。

花嬤心裡自責不已,可如今救人才是緊要:“我在姚淄留那裡安排了內應,因為沒有

打入內部,便一直沒有啟用。伶兒說要去姚淄留那裡臥底後,我便讓他幫我盯著

點,姚淄留喜歡伶兒,也一直都平安無事,可剛剛傳來訊息,伶兒被看管起來了,

疑似暴露…”

肖宜心裡一驚:“什麼?!那他……”

花嬤愁眉苦臉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不知道…姚淄留的動作很快,伶兒一被關起

來,我的人就被清理乾淨,只來得及留下訊息。現在…什麼都不知道”

肖宜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想要去救旦伶兒,可是她很清楚,自已沒那個能力在姚淄

留手裡救人。告訴程向情?可她瞭解程向情的性子,聽名字像是誠心向情,其實程

向情此人卻是個人間閻王,如果不把事情說清楚,他是不會去救人的。

可是…她愛他,她肖宜愛上了程向情,她把計劃中的假戲,真做了。她做不到毫無

芥蒂的把心上人拱手相送。可那樣…旦伶兒又要怎麼辦?她同樣做不到讓一個無辜

的人為了她的私心送命,送命的原因還是為了程向情……

10

伴隨著雜亂的腳步聲和凌亂的呼吸聲,緊接而來的是極大的開門聲,屋內計程車兵都

轉頭看了過去。

肖宜:“程……程向情…”

士兵:“參謀長?團長不在這邊”

肖宜:“你說什麼?!那他人呢?”

士兵:“團長已經出發了啊,參謀長你不知…”

“什麼?!可惡”肖宜沒有聽他說完,直接轉身跑走,連呼吸都沒有喘勻。

肖宜:“快點…再快點,來得及的…一定要來得及,肖宜…再快點,再快點…”

指揮室內,程向情正在做最後的安排:“都安排好了嗎?”

護衛長:“安排好了,根據情報在晚十點半,日軍731部隊會在……”

肖宜:“程向情!!”

程向情看著毫無形象闖進來的人,眉頭直皺:“肖宜,你不是去找聯絡員了嗎?跑的

這麼急,這是情況有變?”

肖宜:“我有話要和你說,單獨說”

程向情衝護衛長揮揮手,隨著護衛長離開後的關門聲,看向肖宜:“什麼事?說吧”

肖宜努力的平復著呼吸:“我……呼~我找到旦伶兒了。在姚淄留那裡,他那個新夫

人,就是旦伶兒。和我接頭的花嬤說…他是自已去姚淄留那裡臥底的,我們一直以

來的情報,都是他送出來的”

程向情聽的心裡一緊,直想得到更多資訊,嘴裡嚐到了說不出的苦澀:“還有呢?只

是這樣,你不會這麼狼狽的跑過來”

肖宜說著這話時心像是在扯著,讓她別說了,嘴上卻沒有絲毫停滯:“還有,我…知

道清澤在哪了。花嬤第一次聯絡到我的時候,我早早的去赴了約,正巧撞到旦伶兒

去送情報,然後聽到……”

程向情感覺自已有些呼吸不過來,腦海裡一個荒謬的猜測浮現出來:“…什麼?”

肖宜:“旦伶兒…就是,清澤”

程向情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那一瞬間什麼都聽不見了。原來,旦伶兒不是因為傷

心才躲開自已的,甚至於,他很聰明的看清局勢後,知道自已要做什麼,從而為了

他投身虎口。

程向情甚至不敢想旦伶兒是什麼時候知道兩人青梅竹馬的身份,是一開始?還是…

他現在迫切的想要去到旦伶兒身邊,但是他不能,現在戰局焦灼,正在十分關鍵是

時刻,很重要的是,那份最關鍵的情報,是旦伶兒用自已安全換回來的,他不能辜負

肖宜:“…對不起,沒有一開始就告訴你”

程向情強自鎮定下來,他沒資格任性:“沒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現在戰事緊急,你…”

肖宜:“我不也是為了這個,是旦伶兒,他那邊暴露了,剛得到訊息,他被姚淄留關

了起來,現在情況未知”

“情況…未知…”四個字砸的程向情一陣眩暈,只覺得渾身的血都涼了一半

肖宜:“你還在發什麼呆啊,趕緊去救他啊!”

程向情驚醒過來,卻覺得不知所措。他不知道還去哪裡找人,只是轉身向門外跑

去:“…我…好,你幫我看著一下,我儘快…”

敲門聲打斷了往外奔跑的程向情,也讓他剩下的血全部涼了下來,冰涼的血液也鎮

定著他的大腦

護衛長:“團長,已經全部安排妥當,時間也到了,可以行動了”

“來…不及了…”程向情深呼吸著,強迫自已變得冷靜下來,極快速的做出決定開門走

了出去:“走,出發!”

11

關押旦伶兒的房間門口侍女端著餐盤:“我來給夫人送飯”

“嗯,給我吧”看守接過來後開門進去:“夫人請用飯”

旦伶兒在他開門時就盯著想跑,可惜沒有機會。火氣越發的大,當即冷了一張

臉:“不需要,放我出去”

看守無視他的情緒,只放下餐盤就出去了。

旦伶兒聽著落鎖的聲音,一陣氣血上頭,抬手就打翻了餐盤,碗盤碎裂。飯食中漏

出一張紙條。

“嗯?這是…時間表。不過今晚的守衛怎麼比平時薄弱那麼多。姚淄留是怎麼放心就

讓一個人看守我的?”想到姚淄留之前說的話,旦伶兒心裡一陣緊張:“不行,我得

快點找到真實情報,然後逃出去給向情才行”

正想的出神開門聲響起,是看守又端了份餐食過來:“夫人,我給您重新端了碗飯,

您還是吃點吧,我先把這些碎片收走,免得傷了您。”說完放下餐盤後就轉身收拾

起之前打翻的碗

旦伶兒看著背對著自已的看守心思活躍了起來,順手拎起旁邊的餐盤衝著看守的後

腦狠狠地敲了下去,直接給人幹了個頭破血流。

這邊才剛把人放倒,旦伶兒就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

侍女:“夫人你…”

旦伶兒緊張的盯著侍女思考下脫身之法,卻聽到了出乎意料的話

侍女:“夫人動作挺快的,那份值守時間表,拿到了吧?”

旦伶兒驚了,覺得有些莫名:“是你給的?可是為什麼?你不是姚淄留身邊的大丫頭

嗎?”

“是,可正是如此,我才知道姚淄留又瘋,我哥救了他,他卻害了我全家人。我恨

他,而你,是個能讓他徹底完蛋的機會。”侍女的話裡滿滿的都是恨意和報復的快

意:“這是姚淄留這次行動的全部情報,你快點離開吧,我走了”

“等等。你…能幫我個忙嗎?”旦伶兒猶豫了一下把人叫住了從懷裡摸出一個頭面和

情報一起遞了過去:“把這份情報送到花樓的老闆娘花嬤手裡,讓她趕緊聯絡程向

情情況有變,這是我貼身的東西,你一起給她”

侍女接過來,稀奇的看著旦伶兒:“可以是可以,但是夫人你為什麼不親自去?”

旦伶兒壓下心底的難受,笑意盈盈的看向她:“我…還有事要做”

侍女:“好吧,那你自已小心”

旦伶兒看著侍女漸漸遠去的身影心底是陣陣悲苦,笑容一點點消逝。旦伶兒在拿到

那份情報的時候就知道,快來不及了,他只能選擇讓那個侍女幫他把情報帶給程向

情,而自已前往敵軍軍部為程向情爭取一下時間。

這是他第一時間的反應,他也沒時間去考慮其中的危險性,他只知道,程向情是他

這一生最為重要的人,他得抓緊時間去為他爭取機會。如果,他們這一輩子註定了

要分別才是最好的結果,那他希望,他的哥哥,他的夫君,可以活的好好的,這是

他…最後的私心了

肖宜的耳邊都是自已急促的呼吸,大力的推開指揮室的門,來不及喘口氣就大聲的

喊道:“程…程向情,錯了,快下令停下!”

程向情眉心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怎麼回事?”

肖宜:“剛才花嬤又找我了,之前的那個情報是假的,是姚淄留故意下的套,旦伶兒

也是因為這個才被他關起來的,這是旦伶兒剛讓人送出來的新情報。”

程向情聽到旦伶兒心頭一跳,一把搶過情報仔細檢視,緊繃的神經也鬆快了下

來:“不需要撤兵了,這是個機會,直接給他來個套中套,一舉拿下…”

肖宜卻並沒有放鬆:“可,可是送情報的不是旦伶兒,是一個帶著旦伶兒頭面的丫頭。”

“你說…什麼?”程向情剛放鬆的神經就那麼繃斷了,心裡一陣的恐慌

肖宜:“他都能做出為你投身虎穴的事,這種關鍵時刻,我擔心他在做出什麼出格

的事來”

程向情只覺得心空了一塊,可即便如此也得保持平靜:“…不用管,去通知下去,開會…”

肖宜驚了,她沒想到程向情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開會?!你不去找他嗎?他現在這

樣萬一在…”

“沒有萬一!!我…必須得在戰場上。”程向情嗓子很緊很乾,說話時的空氣磨得聲

帶直髮疼

肖宜不知是被他影響了還是終於想起了自已的職責,也跟著冷靜了下來:“可…我知

道了,我知道了,我去通知”

12

敵軍指揮中心,旦伶兒被緊緊的綁在那,心裡卻絲毫不怕,甚至平靜的很。在破壞

敵軍計劃時他就發現了,這次他救下來的不只是程向情,一切都是值得的。

敵軍大佐:“東西呢,藏哪裡去了?是姚淄留讓你做的嗎?他是不是兩面間諜?你還

做了什麼?”

旦伶兒看他那樣子,只覺得好笑:“我不知道”

敵軍大佐見他那樣就知道是問不出什麼了,看著他臉上的笑意,心中不禁冒出個想

法:“我很佩服你們國人的勇氣。你很不錯…”說著解開腰帶,徑直過去將人撲倒在地

“你幹什麼?滾…滾開!別碰我!”旦伶兒頓時就慌了神,他不怕死,可他怕不能成

為程向情乾乾淨淨的新娘

敵軍大佐:“我覺得你可以乖一點,或者說說你都做了什麼。不然,我是不介意要

了你的”

旦伶兒剛被解開的手,小心翼翼的摸向對方強迫自已時掉落在一旁的軍刀:“…好…

你,你先別動,我…我告訴你”

“嗯?找死!”敵軍大佐發現了旦伶兒砍向自已的動作,起身避開的同時,摸出槍來

對著旦伶兒就是一槍

“唔…我…寧願…死…”旦伶兒被子彈打中,心裡卻放鬆了下來

敵軍大佐臉色難看的咒罵著,整理好自已後轉身離開:“可惡……簡直晦氣!”

聽著漸漸離去的腳步聲,旦伶兒兩眼空洞的看著天花板,心裡湧起陣陣的悲苦:“呵

~可真是……向情哥哥,清澤這次,看來是真的再也見不到你了,好不甘心啊,明明

才重逢沒多久的,可是清澤不悔……向情哥哥,清澤下輩子,在做哥哥的妻,好…不好…”

戰局結束敵方敗退,正是打掃戰場的時候。

“動作都快點,有用的東西都搬走,都檢查清楚了,這裡可是敵軍指揮部。”護衛長

正指揮著士兵收拾戰場,身後傳來了程向情的聲音。

程向情:“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護衛長:“報告團長,並沒有”

那邊剛說完,肖宜從後面走了過來:“有,敵軍這次的敗仗吃的有點古怪,中途的時

候,他們內部好像出了什麼問題”

程向情點頭認同了這點:“可是並不明顯,好像是被有意隱蓋了……在搜的仔細一些”

護衛長:“是”

肖宜:“我心裡也有些不安,也去看看,你要統籌大局,先不要在意這些事情了”

“嗯…你去吧”程向情看著離開的肖宜,覺得越發的心慌了:“總覺得,這是件很重要

的事啊…”

肖宜不顧滿臉的淚水,往程向情的方向狂奔而去,急促的呼吸讓肺部有些發疼,眼

睛紅紅的,喘息都帶著哽咽:“…呼…呼…向…向情!伶…呼,伶兒…伶兒他…”

程向情聽到旦伶兒的名字,趕緊衝過去一把抓住肖宜,神情緊張的詢問:“怎麼了?

伶兒怎麼了?!你快說啊!”

肖宜努力的平復著自已:“…呼…伶兒他…指…指揮室…”

程向情得到答案,立刻鬆開她轉頭快步跑開:“伶兒…清澤…不要有事啊,千萬…千萬

不要有事啊”

可惜祈禱都是無用功,程向情在看到旦伶兒的那刻,只覺得咚的一聲大腦一片空

白。整個人像是行屍走肉般挪過去,小心翼翼的將人抱進了懷裡。

程向情:“伶…伶兒?你,你身上怎麼這麼涼啊,是不是…是不是冷啊?我給你暖暖,

不冷啊。沒事的,我在這呢,啊,向情哥哥在呢。伶兒…清澤…你醒醒啊,醒醒?小

懶豬~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醒啊……啊……”

門外肖宜的淚水止不住的流著,雙手死死的捂著嘴,不讓自已哭出聲來打擾到裡面

的人。她覺得,程向情因該是要聲嘶力竭的哭出來,好好的發洩一通才是,可很顯

然,他已經哭不出了

程向情家的裡掛上了白綢,讓人奇怪的是所有的白綢上都還纏繞著紅綢

花嬤:“你…確定了?”

程向情表現的平靜如水:“確定了,無論生死,他餘清澤,都是我程向情的丈夫”

花嬤看著他這樣,卻不免有些著急:“哎…肖宜,他這樣下去不行,你倒是勸勸啊”

肖宜倒是看的很開:“勸?要怎麼勸?你說說?更別提,我和他只是假結婚的上下級

關係了”

花嬤驚了:“那,就讓他這麼著?!”

肖宜:“不然呢?我和他假結婚的事也已經公佈於眾,在過兩日就是他們冥婚的日子了”

花嬤:“是啊,過兩日就是婚期了…隨他去吧”

肖宜:“…走吧,那他一個人待會。我們…再去幫忙準備下”

72團團長再次娶親的聲音在那日傳遍了整個城池。

司儀:“新人入室…新人盥洗…新人入席…新人飲酒…再飲…”

程向情一身紅衣,身姿筆挺的站在他們的喜堂中飲下那杯合苞酒,神情溫柔的撫過

旦伶兒的棺槨:“清澤,我們終於成婚了。高興嗎?不用問我也知道,應當是高興

的。畢竟…你這個小傻子,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簡直是笨到家了。你喜歡唱戲,

也很在意收養你的梨花班和班主,所以,我把府中後院全部種上了梨樹,以後…你

就住在那裡,好不好?”

旦伶兒死了,為了程向情。程向情從未想過,他與肖宜假結婚那時與旦伶兒的離

別,竟然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最後一次見面,生離死別,大抵也就如此了吧。程向

情與旦伶兒舉行了冥婚,為他建造梨園,可卻獨獨不能去陪他。

戰爭還未結束,他不能放下那些士兵自已離去,他也做不到,輕易的放棄旦伶兒用

命換來的生機。他這一生,不欠任何人,包括救下他的肖師長,可卻欠了旦伶兒太

多太多,多到他還不起。所以他選擇了苟活,等戰事結束,他定要趕緊去找他,因

為程向情知道,他的清澤,一定會在原地等他的。

也是從此,程向情愛上了唱戲曲,可他只唱桃花扇。人們見過他在任何地方唱過

曲,卻沒有一人見他在後院的梨園唱過。

他也只唱那一個選段:

漁樵同話舊繁華,短夢寥寥記不差;

曾恨紅箋銜燕子,偏憐素扇染桃花。

笙歌西第留何客?煙雨南朝換幾家

傳得傷心臨去語,年年寒食哭天涯

梨園的那座墳孤苦伶仃的立在那,一年又一年。直到敵軍全面潰敗,國家解放。那

座孤墳旁邊又起了座新墳,兩座墳緊緊的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