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凶基地,三號食堂。

謝凌謫盯著餐盤裡的綠色菜葉,這個似香菜又不是香菜的東西,讓他真的有些無法下嘴。

早知道他就不應該答應秦穆封來食堂吃飯,與其吃這個玩意,還不如回去喝營養液。

秦穆封則對吃食沒那麼多講究,對於長期需要訓練的人,這些東西不外乎就是碳水,蛋白質和維生素。

他見謝凌謫沒吃多少,把他那份瓶裝營養液遞給了謝凌謫。

謝凌謫沒接,他乾脆直接放在謝凌謫餐盤旁邊。

“不要浪費糧食。”秦穆封放下營養液,轉手拿走了謝凌謫盤裡那份用小碗裝著的綠葉菜。

這幾天,天天跟秦穆封吃飯,謝凌謫都快習慣他這種動不動就從別人盤裡拿菜的行為。

謝凌謫就不明白了,是他吃過的菜更香一點嗎?秦穆封這麼樂衷於這樣幹。

而且他知道浪費食物不好,就算他再不喜歡綠葉菜,也會努力嚥下去。

還有就是最近這些天,謝凌謫就像撞邪一樣,不是在導師那碰到秦穆封,就是在值勤的時候,正巧遇上秦穆封剛出完任務回來做檢查。

普通做個檢查也沒什麼,可讓謝凌謫想不到的是,只是簡單檢查一下胳膊上的舊傷有沒有復發,秦穆封能把整個上身的衣服全脫了。

謝凌謫不知道怎麼形容當時的情況,他盯著秦穆封上身健碩的肌肉和一道道可怖的傷疤時,其實心情有點複雜。

他就好像在面對一隻正處於求偶期的大型犬,這個健壯的求愛者彷彿在展示他的能力有多麼強大,多麼可靠。

多麼迫不及待地想得到被求愛者的認可和接納。

但很顯然,這種類似於求偶的花招對謝凌謫並沒有用,他非常冷靜。

冷靜到甚至在給秦穆封擦藥的時候加大了力道,然後他果不其然的聽見了秦穆封的抱怨。

“嘶…謝醫生,別公報私仇啊。”赤著上身的男人坐在椅子上,語氣裡帶著戲謔,他嘴角上揚,一點沒有吃痛的樣子。

於是謝凌謫面無表情的又加大了力道。

這一次男人終於露出疼痛的表情,他笑著敗下陣來,“認輸認輸,我認輸。”

謝凌謫毫無懸念地贏下了這場“比賽”,他總以為這樣能讓秦穆封主動退縮,但事實總會事與願違。

秦穆封的字典里根本沒有“退縮”二字,彷彿只有“進攻”。

誰知道呢,或者換成“騷擾”兩個字也差不多。

而且謝凌謫有一陣確實被秦穆封徹底惹煩了。

所以,這種類似孔雀開屏的行為,在謝凌謫看來統一稱為發病。

問秦穆封到底想要幹什麼也絕口不提,一個勁地就約他吃飯,早飯約不到就約中飯,中飯約不到就約晚飯。

他導師還看熱鬧不嫌事大,動不動就幫他答應秦穆封的邀約。

說起來,他到現在都還不清楚,秦穆封這些天到底和他的導師聊了什麼。

他們兩個人也不可能聊的是工作內容,一個是上將,一個是科研人員,工作內容八竿子打不著一塊。

該不會是秦穆封想直接越過他,透過他的上一級,也就是他的導師解決這件事。

這也就說得通,秦穆封一個剛來四凶的上將會突然和他的導師認識,而且陶兀還在從中搭線。

秦穆封越過他就越過他,謝凌謫沒什麼所謂。

但是問題來了,既然秦穆封可以找他導師解決,那又是為什麼要約他吃飯?

要是換個不知情的人,這執著的樣子,會讓人以為秦穆封是在追求他。

可謝凌謫非常清楚,他的導師比他更不好搞定,有過之而無不及,秦穆封吃的閉門羹只會多不會少。

秦穆封來找他,應該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目的。

秦穆封掃光碟子裡的菜,邊吃邊問他,“謝醫生考慮的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謝凌謫拿起那支小瓶營養液,瓶蓋上的螺紋有點磨手,他擰了幾下瓶蓋才開啟瓶子。

見他開啟了,秦穆封收回想幫忙的手,笑道:“謝醫生應該知道的,實驗室的一點小忙。”

“考慮考慮。”謝凌謫把營養液喝了一口又說,“不得不說,秦上將的執著讓人佩服。”

秦穆封:“謝醫生謬讚。”

謝凌謫:“...”

他強行忍住嘴角的抽動,輕嘆一口氣,這人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果然人要臉樹要皮,人不要臉則天下無敵。

或許他一開始就想錯了,從他在電梯裡被堵的那一刻,他就應該明白,秦穆封這個傢伙,為了達到目的真的毫無臉皮可言,

謝凌謫都快被他這死纏爛打的招數磨得沒有脾氣了,還不如趁早答應,免得日後又被糾纏。

他知道他不應該這麼草率,誰知道這個秦穆封到底有著什麼企圖,但連陶兀都給他和導師牽線,就應該代表秦穆封能夠信任。

謝凌謫的視線落到手裡的瓶裝營養液上,現在他好像明白了秦穆封做這一切的目的,或者說騷擾他的目的。

秦穆封從一開始,就沒想透過別人去解決這件事。

這些天,他的那些謝凌謫稱之為奇怪的行為,其實都是在想和謝凌謫拉近關係,以一種秦穆封獨有的特殊方式。

秦穆封非常清楚謝凌謫為什麼拒絕他,無非就是兩點,一,他是個剛來四凶的天禧上將,並不值得信任,二,他的關係目前在謝凌謫那排不上號,他還不夠格。

秦穆封去找他導師也是這個原因,他就是在藉此告訴他,他能夠被他信任,也在努力排得上號。

好吧,既然如此,也沒辦法了。

謝凌謫把營養液一飲而盡,喝的時候半仰著頭,露出了白皙的脖頸。

秦穆封見狀低下頭去,他眸色一沉,後牙用力地咬碎了嘴裡的脆骨,像只剛咬斷獵物脖頸的大型肉食動物。

謝凌謫沒注意到秦穆封的反應,他把空了的瓶子重新擰緊,視線落回秦穆封身上說,“不過我有個條件。”

秦穆封聽見謝凌謫終於鬆口,抬起頭,他神情有些倨傲地笑著問,“什麼條件?”

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就好像早就料到這種情況。

謝凌謫看著秦穆封的臉,這張揚又耀武揚威的笑容扎眼的很,彷彿在對他說,“看吧,就算你之前拒絕的再堅決,今天還不是照樣答應。”

表情實在欠揍。

而且秦穆封回應的很快,幾乎就等著謝凌謫點頭。

謝凌謫並不奇怪他會露出這種表情。

秦穆封作為排行榜上第二的戾犬,外勤任務零失敗的保持者,他完全有倨傲的資本。

謝凌謫風輕雲淡道:“我要你幫我帶回那種鳥的活體樣本,三天之內。”

這對秦穆封來說,甚至算不上熱身運動。

他本來也沒想為難秦穆封,既然已經答應下來,就當給搭檔送個順水人情。

最重要的是,別再讓秦穆封因為這個來糾纏他。

“明天一天就夠了,我親自送到你手裡。”秦穆封嚥下盤裡的最後一塊肉,用紙巾擦了嘴。

謝凌謫點點頭,他從白色執行服的內層掏出一個小四方螢幕,隨手扔給秦穆封,“這是用來快速定位的,沒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秦穆封抬手精準的接住這個小盒子,看著謝凌謫馬上要離開的架勢,又出聲叫住了他,“謝醫生。”

謝凌謫起身站在桌旁,扭頭看他,用眼神無聲地問他,到底還有什麼事?就差把不耐煩寫在臉上了。

“沒什麼,這個謝了。”秦穆封猶豫一瞬,還是用手指捻著定位儀在他眼前晃了晃。

謝凌謫“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端起盤子掉頭就走了。

他得早點回去開始準備其他要用的東西,快點解決了這件事,別再讓秦穆封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亂晃。

秦穆封目送謝凌謫離開,視線落回手裡的小定位儀上,他用拇指敲了敲四四方方的螢幕。

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秦穆封盯著手裡的東西,又笑了起來。

江慎則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看著他上級沒間斷的笑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剛剛來到秦穆封的辦公室,想找他的上級彙報一下工作,關於最近七隊和天禧總部的幾個事項,沒想到卻撞見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