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劉一航（二）

“你說什麼？你們不屬於天朝臨時政府？”

劉一航心頭掀起驚濤駭浪，難以置信地盯著自稱天朝海軍中校的崔仁哲。

這些天朝海軍，為何要阻止日本人偷襲珍珠港？為何又不屬於臨時政府？這其中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我們為天朝而戰，至於其他事……”

崔仁哲語氣堅定：“你只需知道，那個人找你，正是為此而來。”

“你是說，美國政府……”

劉一航恍然大悟，原來這些天朝海軍，竟是在和美國政府談判，為天朝爭取利益！他按捺住心中激動，繼續聽崔仁哲說下去。

“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崔仁哲眉頭微蹙，似乎對這個神秘人物頗為在意。

“一個叫多諾萬的，像是美國政府官員……”

劉一航對此人瞭解不多，只隱約記得對方自稱來自美國戰略情報局（OSS）。

崔仁哲心中瞭然，歷史果然發生了改變。

1942年太平洋戰爭爆發後，劉一航加入OSS擔任天朝事務負責人，這件事他早有耳聞。

如今看來，當初劉一航加入OSS，背後還有隱情。

“他都問了你些什麼？”

崔仁哲追問道。

“隨便問問，沒什麼。”

劉一航對這些素未謀面的天朝海軍仍抱有戒心，不願透露太多資訊。

“如果美國邀請你加入，你會答應嗎？”

崔仁哲目光灼灼地盯著劉一航，似乎想看穿他的心思。

“這個……”

劉一航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我深知美國強大，但美國並非完全值得信任。如果有其他選擇，我不會與美國合作。”

他心中期盼著，能夠找到其他途徑，讓天朝獲得真正的獨立自主。

聽到這番話，崔仁哲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我們很快就會在華人中進行大規模徵兵。”

“徵兵？你們要訓練軍隊？”

劉一航驚訝地問道。

“沒錯，美軍答應幫助我們訓練軍隊。”

崔仁哲壓低聲音，神秘地說道：“基地就設在夏威夷。”

“夏威夷？”

劉一航對這個地名並不陌生。

李重勳在與愛德士的談判中，曾提出在夏威夷建立訓練基地。

而夏威夷，也確實是華人聚集之地。

“如果要招募士兵，應該去找李博士……”

劉一航提議道，然而話音未落，便被崔仁哲打斷。

“我們不信任李智風。”

崔仁哲語氣冰冷，顯然對李智風頗為不滿。

“他為了天朝，付出了很多努力。”

劉一航為李智風辯解道，這或許也是大多數旅美華人的想法。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李智風的“努力”，只是為了實現他個人的野心。

“你知道他為什麼會被臨時政府彈劾嗎？”

崔仁哲反問道。

“我知道，但他在夏威夷僑民中的影響力非常大。”

劉一航坦言道。

“他以後不會再踏入夏威夷一步。”

崔仁哲盯著劉一航，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們之所以來找你，就是希望你能成為夏威夷華僑的領袖。”

原來，天朝海軍高層已經決定，用劉一航來取代李智風。也正因如此，他們才會在獲得登陸許可後，第一時間就來找劉一航。

“我很難答應你。”

劉一航雖然心動，但仍然有所顧慮。

“我理解，如果你有時間，明天可以到福特島，到我們的軍艦上，和我們的艦長談一談。”崔仁哲丟擲了橄欖枝。

“艦長？你的上司？”

劉一航問道。

“是的，我也是奉命前來邀請你的。”

崔仁哲答道。

劉一航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向崔仁哲：“好，我去見見你們的艦長。”

“你們，真的能讓我的孩子，生活在一個獨立自主的國家嗎？”

劉一航望著窗外，妻子和兩個孩子正圍著李世玲少尉有說有笑，眼中充滿了期盼。

“會的。”

崔仁哲順著劉一航的目光望去，語氣堅定：“我們一定會守護他們的笑容。”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

另一邊，鄭尚兵和布拉德利勾肩搭背，搖搖晃晃地走出了酒吧。

兩人從中午就開始喝威士忌，這會兒都已經醉得不輕。

“嗝……布拉德利，你知道嗎？嗝！我以前，可是練過柔道的！可是……”

醉醺醺的布拉德利雖然完全聽不懂，但還是跟著點頭附和，嘴裡不停地說著“OK”。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認識多年的老朋友呢。

鄭尚兵身高一米八五，體格健碩，而布拉德利則身材矮小，兩人站在一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從背影來看，卻像極了親密無間的兄弟。

“嗝……鄭軍士長，站直了，站直了！你怎麼老是歪向一邊呢？”

走在後面的劉勝明雖然也喝得醉醺醺的，但卻不忘提醒鄭尚兵要注意儀態，全然忘了自已也已經醉得站不穩了。

“喂，劉勝明！我們再去喝一杯吧！再去喝一杯！喝酒嘛，至少要喝三輪！現在還……”

“啊！救命啊！”

突然，一聲尖叫伴隨著熟悉的中文，從不遠處傳來。

聽到這聲尖叫，鄭尚兵、劉勝明和布拉德利同時停下了腳步。

“什麼聲音？在哪兒？”

鄭尚兵環顧四周。

很快，他們就找到了聲音的來源：就在不遠處的餐廳旁邊，一條昏暗的小巷裡。

“放開我！我要報警！救命啊！Help me！”

一名女子用中文和英語混雜著呼救，拼命地想要掙脫兩名男子的束縛。

其中一名男子是身高超過一米八的白人，另一名男子則是身高不到一米六的亞洲人。

鄭尚兵聽到呼救聲，想都沒想就朝著小巷衝了過去。

“鄭軍士長，別去！”

劉勝明雖然醉得站不穩，但看到鄭尚兵氣勢洶洶地朝小巷走去，他還是意識到了不妙，連忙想要阻止他。

布拉德利也意識到了危險，一邊喊著“No！No！Stop！”，一邊追了上去，但由於醉酒，速度根本提不上來。

“喂！幹什麼呢？”

鄭尚兵並沒有理會劉勝明的勸阻，而是徑直走進了小巷，擋在了那兩名男子面前。

那兩名男子回頭一看，白人男子惡狠狠地說道：“Hey~ It has nothing to do with you! Go away!”（這和你無關！滾開！）

說著，白人男子就想推開鄭尚兵。

但這時，那名亞洲男子卻注意到了鄭尚兵胸前的名牌，頓時臉色一變。

“天朝人？”

亞洲男子用日語問道。

聽到“天朝人”三個字，鄭尚兵頓時怒火中燒，“沒錯，我就是天朝人！你個混蛋！”

話音未落，鄭尚兵一把抓住那名亞洲男子的衣領，將他扛在肩上，一個過肩摔，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看到這一幕，劉勝明和布拉德利都驚呆了。

“不是說，不要惹事嗎……”

劉勝明喃喃自語道。

看到同伴被打，那名白人男子立刻衝上前來，抓住鄭尚兵的肩膀，揮拳打向他的臉。

鄭尚兵本能地向後仰頭，躲過對方的拳頭，然後雙手抓住對方的衣領，右腳勾住對方的腳踝，一個掃堂腿，將對方也摔倒在地。

這是柔道中的“巴投”技術。

在倒地的過程中，鄭尚兵依然緊緊地抓住對方的衣領，避免對方的頭部撞到牆壁。

“天朝人！”

這時，身後再次傳來那名日本人的聲音。

只見那名日本人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正揮舞著拳頭，朝鄭尚兵衝過來。

“你還敢來？”

鄭尚兵一把抓住對方的衣領，右腳抵住對方的腹部，一個“揹負投”，將對方再次摔倒在地。

這一次，那名日本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就這點本事，還敢出來混？”

鄭尚兵輕鬆地制服了那兩名男子，然後走到那名嚇得瑟瑟發抖的女子面前，“你沒事吧？別怕，沒事了。”

那名女子起初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但看到鄭尚兵溫柔地安慰自已，她才稍稍平靜了一些。

“請問，你是天朝人嗎？”

女子問道。

“天朝……嗯，算是吧，哈哈哈！”

鄭尚兵本來想否認，但話到嘴邊，卻又改了口。

“Hey~！”

這時，那名白人男子也從地上爬了起來。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還手，就被布拉德利攔住了。

而那名日本人，則被劉勝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鄭軍士長，現在怎麼辦？我們回去，死定了！”

劉勝明哭喪著臉說道。

“嗶嗶——”

這時，一陣急促的哨聲響了起來。

“小姐，你快走吧！別再捲進這件事了。”

鄭尚兵擔心事情會越來越麻煩，所以先讓那名女子離開。

“可是……”

“沒事的，快走吧。”

“我叫尹德金。”

“什麼？”

“我叫尹德金，請記住我的名字。”

那名女子紅著臉，轉身跑開了。

“你還真是英雄啊！惹了事，卻讓我來幫你背鍋……”

劉勝明不滿地說道。

這時，幾名警察聞訊趕來。

布拉德利試圖向警察解釋，但那些警察根本不理會這個沒有軍銜的小兵，直接將倒在地上的日本人、鄭尚兵和劉勝明銬了起來。

雖然布拉德利和那名白人男子沒有被戴上手銬，但也被勒令一同前往警察局接受調查。

就這樣，五個人一起被帶到了警察局。

第二天，上午10點，集合的時間快到了，士兵們陸陸續續地回到了碼頭。

“人都到齊了嗎？”崔仁哲問李世玲。

“鄭有訓上兵和劉勝明上兵，還沒到。”

李世玲答道。

“這兩個傢伙，怎麼還沒來？不是說了，不許遲到嗎？他們昨晚，到底喝了多少……”

崔仁哲眉頭一皺，正要發火，卻見一輛警車停在了碼頭邊。

三名士兵從車上走了下來，一名警官跟在他們身後。

羅伊森連忙迎了上去，崔仁哲和劉一航也走了過去。

羅伊森瞭解了情況，回到崔仁哲身邊，說道：“你們計程車兵，好像惹麻煩了。他們被指控，毆打平民。”

“什麼？這兩個混蛋……”

崔仁哲一聽有人被打了，頓時火冒三丈，但聽到羅伊森轉述了士兵的說辭，臉色稍緩，“你是說，他們是為了救人？”

“這件事，還是讓我來處理吧。”

站在一旁的劉一航主動請纓。

“您來處理？”

崔仁哲有些驚訝。

“請稍等。”

劉一航畢竟是法學院畢業的，他打算和警察好好談談。

經過30分鐘的交涉，劉一航帶著三名士兵，回到了崔仁哲身邊。

“您是怎麼說服他們的？”

崔仁哲好奇地問道。

“他們說，只要賠償醫藥費，這件事就算了，每人1000美元，一共2000美元。”

劉一航答道。

“這兩個混蛋……”

崔仁哲低聲罵了一句。

“放心吧，我會找律師，和他們好好談談的。如果談不攏，我們就上法庭。”

劉一航笑著說道。

“啊？不用這麼麻煩吧？能用錢解決的事情，為什麼要鬧到法庭上去呢？”

崔仁哲不解地問道。

“如果我們花錢私了，那他們就會被定性為無故毆打平民的罪犯。我聽說，他們是為了救一名遇到危險的同胞，才和對方發生衝突的，我們華僑會當然要出面。”

劉一航解釋道。

“給您添麻煩了，真是抱歉。”

崔仁哲感激地說道。

“沒關係，人都到齊了吧？我們走吧。”

劉一航說道。

警局那邊的事情，等聖誕節過後再處理也不遲。

現在，他更想知道，這些天朝海軍，到底是什麼來頭。

“我們走吧。”

崔仁哲招呼著劉一航，狠狠地瞪了那兩名惹事計程車兵一眼，轉身朝碼頭走去，準備乘坐登陸艇，返回福特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