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婉霜說話的語氣不急不緩,好似在陳述一件事實,但段正剛莫名的就聽出了不屑。

是的,不屑。

瞧不上段家的假少爺。

在這一刻,段正剛有被侮辱到,他甚至想當場變臉。

可這段時間的壓力壓的他透不過氣來,越是這樣,越是能認清楚自身的處境。

“晚霜這話說的……該傷鈺幀的心了,他對你……”

他話都沒說完就被嚴婉霜打斷,“傷段鈺幀的心?就算真傷了他的心也是因為你這個父親,而不是我們嚴家。你不提這事,我嚴家能反駁?”

就好像在說,你自已不自量力怪得了誰呢?

這邊的變故不少人都察覺到了,紛紛朝這邊看過來。

而不遠處的段鈺幀只看到段正剛與嚴婉霜說話,對他們說了什麼反而不清楚。

見有人朝他看過來,眼中帶著嘲諷和可憐,段鈺幀頓時有股不好的預感。

好像有什麼事不受他控制了一樣。

一個看段鈺幀不順眼的男人嗤笑道,“一個假少爺也妄想嚴氏集團的掌權人……”

也有人跟著竊竊私語發出嘲笑的聲音。

段鈺幀腦袋嗡的一聲,再聯想嚴婉霜的表情,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段正剛眉頭緊擰,情急之下道,“我經過調查發現之前那個的確不是我們段家的孩子,可鈺幀卻是我們段家真真正正的少爺……”

“是嗎?段鈺幀是喬女士生的?”

嚴婉霜輕笑著問出口,段正剛張了張嘴,“自然……”

嚴婉霜輕笑起來,“那段總之前大張旗鼓的找兒子就是自已做的戲了。”她無奈感慨,“聽聞當初為了找到段家的兒子,您可是費了不少功夫。”

段正剛啞口無言。

嚴婉霜將手中酒杯放下,扭頭不再理會段正剛,轉而與其他人談笑起來。

這一刻,段正剛覺得自已就像一個笑話,偏偏又不敢真的得罪嚴婉霜。

段家得罪不起。

段正剛皺眉走向段鈺幀道,“再想想辦法,實在不行就得采取其他手段了。”

段鈺幀心頭不好的預感更甚,“什麼手段?”

段正剛憐憫的看了眼段鈺幀,半晌嘆了口氣說,“鈺幀,不管做什麼,你都要相信爸爸,爸爸是一心為了你好的。”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兩人說了幾句,段正剛便神色如常的帶著段鈺幀去見其他人了。

圈外之人看著段家仍舊富麗堂皇,可內裡如何只有這圈內人才知曉了。

至於段鈺幀在外頭並不顯露自已假少爺身份這事,很多人只是覺得無所謂也不在乎。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跟段家關係一般,跟霍子秋更沒有任何關係,何必為這麼一個娛樂圈的小人物跟段家為難。

段鈺幀並沒有離開,反而一直等到最後。

會場內的人已經寥寥無幾。

段正剛離開時交代他再努力一次,段鈺幀沒法不同意。

今晚嚴婉霜的態度已經讓段鈺幀內心慌亂,這時候走了,別說段正剛不會贊同,就是他自已也無法入睡。

嚴婉霜出來時,身邊只跟著姚特助和一個保鏢,段鈺幀忙扯出一抹笑來,“嚴總……”

可惜人都沒靠近,就被保鏢攔住,嚴婉霜看慣了霍子秋那樣直來直去的流氓,再看眼前的段鈺幀只覺得虛偽。

若是合作方,無所謂對方人品如何,可工作之外,跟這樣的人交談聊天,對嚴婉霜來說都不是什麼很好的體驗。

她徑直去了外面,司機已經等候多時,嚴婉霜上了車,段鈺幀追了出來,“嚴總……”

可惜車子已經走遠了。

段鈺幀內心慌亂,恰好此時段正剛又發資訊詢問情況,段鈺幀只能實話實說。

段正剛大為失望,“你先回來再說。”

段鈺幀回去家中,情緒低落,想象中的安慰沒有得到,詢問了家裡的傭人才知段家夫妻正在書房內與三個女兒談話。

後知後覺的,段鈺幀覺得不舒服。

明面上說把他看做一家人,可如今說點事兒還要揹著他?

這是不信任他?

段鈺幀沒有開口,此時傭人們也都各自退下,段鈺幀靠在門邊聽著裡頭的話,卻是越聽心裡越冷。

“嚴婉霜當著眾人的面嫌棄段家的假少爺,除非找回真正的段家子孫,否則他們嚴家根本就不會認。”

段玥榕快嘴道,“只要是段家子孫就可以?我們直接說鈺幀是段家子孫不就是了。”

段正剛瞥了眼喬秀雅,無奈道,“我說了,但她要求看檢測報告。”

檢測報告也不怕,可萬一嚴家要的是段鈺幀跟喬秀雅的親自報告,那可真沒血緣關係。

當然,即便嚴婉霜認可他與段鈺幀的親自報告,那出來之後豈不是打了自已的臉,喬秀雅能善罷甘休?

所以現在的情況又陷入難題。

段玥琴提議道,“那不如將霍子秋找回來聯姻?”

老三段玥榕當即反駁,“他走的時候將家裡鬧的天翻地覆,圈內的人誰不知道,拿他去頂,嚴家人能樂意?就算嚴家樂意,霍子秋又能真的為段家考慮?”

這話倒是也不錯。

段玥琴到,“那怎麼辦。人家嫌棄鈺幀,我們還能變一個人出來不成。”

那肯定是不成的。

眾人一陣沉默,老二段玥琳嘆氣道,“說實話,如果當初霍子秋留在家裡就沒有那麼多事了。”

“是啊,現在想想,當初似乎也是我們做的過分了。”段玥琴難過道,“我們當初只顧著關心鈺幀了,子秋從小沒在咱們身邊長大,肯定會在意我們的看法,結果我們只顧著鈺幀不顧他,難免會傷心難過。”

段玥榕皺眉,“你們說的這是什麼話……”

段正剛打斷她道,“你大姐二姐說的也不錯,如果他留在家裡就好了。”

門外的段鈺幀嘴角抽搐,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可真真實實聽著的時候,心裡仍舊難受不已。

“那現在怎麼辦?”

段玥琴問喬秀雅,“媽,您不是聯絡過他,他怎麼說?”

不問還好,一問喬秀雅就忍不住哭了起來,“他還在怨恨我們呢。”

屋裡其他人沉默了。

不怨恨能掀翻供桌?

不怨恨能砸祖宗牌位?

不怨恨能給自已親爹送花圈還拿桃木給親爹做牌位?

段家三姐妹小心翼翼的去看他們爹的臉色,但段正剛其實沒在意這句話,反而再考慮一個問題。

現在去重新把霍子秋重新認回來,可能性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