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是大巴車的司機。
他負責駕駛大巴車,自然擁有絕對的主動權。
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把車開出高速,他有充足的時間和自由來佈置炸彈,或是相對簡單的易燃物品。
反正以前也有相關貨車司機因為攜帶了易燃物而發生意外的情況。
他到時候完全可以以不知道或是不瞭解為由來矇混過關。
而且林如意說的,他們在服務員上完廁所返回大巴車後犯困這件事也挺蹊蹺的。
一個人困還可以理解,但一群人,一車人就有點奇怪了。
他們返校的時間是早上八九點左右,這個時間點正是人神志最清醒的時間段。
怎麼可能所有人都困了呢。
所以他的嫌疑很大。
聽說車禍之後他的後背大面積燒傷,不過好歹是小命保住了。
對於他的過往生平需要好好調查一下。
至於另一個人,則是私家車的車主。
他的嫌疑相對小一些,因為他死在了車禍現場。
裴悅然雖然沒車,但她又不是沒開過車,作為一個合格的山東人,開車上高速之後不開到一百二都覺得是在龜速行駛。
他放著那麼寬敞的高速路不盡情的去跑,反倒跟一個時速一定沒有他快的大巴車較什麼勁?
但如果換個角度思考,他如果就是為了讓大巴車撞他,就是為了把大巴車逼停或者是讓它衝出護欄,一切好像也就解釋得通了。
至於炸彈或是易燃物則是被他悄無聲息的放在了乘客中的某一位的行李中。
因為如果他想要逼停大巴車在防止炸彈肯定是不現實的。
他最好的做法就是讓目標,或是同乘一輛車的其他人幫他將這個引導裝置帶上車輛。
這樣他只需要逼停車子,安靜的等待著時間的到來就可以讓大巴車在高速上發生爆炸。
到時候他同樣也有非常不錯的藉口可以逃避罪責。
他就說自已只是因為和大巴車司機在行駛途中發生爭執才逼停大巴車的,沒想到車子會發生爆炸。
但如果兇手真是這個私家車車主,那他顯然是有點倒黴的。
他可能沒有把大巴車的慣性考慮在內。
他好像是直接被大巴車給撞出護欄,還沒等到爆炸就死了。
這種以命換命的殺人方式未免也太瘋狂了,而且兇手同樣無法確定目標是否死亡,這多少有點不太合理。
所以裴悅然優先懷疑的還是大巴車司機。
他好像是叫董秋吧,事故發生後,他一直在城北醫院接受治療,現在好像還在醫院吧。
裴悅然打算現在就過去找他。
然而等她打車來到城北醫院的時候,卻發現住院病房樓前竟然停著兩輛閃爍著警燈的警車。
這裡似乎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她急忙跑上前去,看到了正在跟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留著地中海髮型的醫生說這話的老宋。
宋濂也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見到裴悅然。
他暫時禮貌的讓院長去休息一下,主動來到裴悅然面前,說道:“你不是去調查車禍案了嗎?怎麼到這邊來了?”
裴悅然好奇道:“發生什麼事了,老宋。”
宋濂嘆道:“別提了,死了個人。”
裴悅然心裡咯噔一下,暗想不會吧,不會吧。
她問:“誰,是誰死了?”
“嗯……”宋濂明顯是在猶豫要不要說,不過最後他還是說道:“按理說不該跟你說的,不過這個人倒的確是跟你調查的案子有關,他叫董秋,是車禍案的涉案司機。”
裴悅然感覺自已最近真的有點犯太歲,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她前腳剛想過來問問董秋的情況,這人後腳就死掉了。
至於董秋死亡的過程,宋濂也大致說了一下。
就在今天早上,有醫生去查房,到了董秋所在的503號病房的時候,發現病人竟然不在房間。
他們以為病人是去上廁所了,而在護士站值班的小護士也說剛才好像看到他從前面經過,就是朝著廁所的方向去了。
董秋在爆炸中雖然受了傷,且燒傷面積達到了40%左右,不過他只有在最開始的幾天是休克狀態,隨後情況就有所好轉。
就連主治的醫生都覺得神奇,認為他的體質應該是比較特殊,否則不可能恢復得這麼快。
大概過了五天左右的時間,董秋不僅已經能自由行動,甚至完全就是個正常人的狀態。
當時院方就已經建議他可以辦理出院了。
不過董秋卻自稱是身體還是不舒服,拒絕出院,死皮賴臉的非要住在這裡。
因為他也是8.29特大交通事故的受害者,上級領導特批這些傷員一定要照顧到萬無一失才能讓他們離開。
所以院方也沒有辦法,就由著董秋在這裡住了下來。
眼瞅著這都到了九月中旬了,他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主治醫生覺得有必要再跟這個癩皮狗好好聊聊,所以就派了個實習醫生去找廁所找他。
結果這倒好,年輕的醫生開啟蹲廁的隔斷門的時候,差一點就嚇得原地飛昇。
只見董秋這傢伙半躺在廁所的便池邊上,他的右手手腕被小刀割開,鮮血一直在淌,就順著他的手臂、手掌,流進便池之中。
而割開他手腕的小刀則是被他拿在左手上。
據悉,這人就是個典型的左撇子,而且這把小刀也的確是他本人的物品。
這是他為了吃掉市領導送的水果,特意去樓下商店買的。
很多醫生和護士都見過他用這把刀削蘋果吃,可以作證。
再加上從他獨自一人離開去上廁所,到醫生髮現他死在廁所裡,一共也沒超過十分鐘。
這期間整個樓層也沒見什麼人經過。
畢竟那會兒才五點來鍾,時間較早。
也就是說,這個人是自殺的。
至於自殺的原因。
宋濂說道:“估計是精神壓力太大的關係,他在住院期間,已經不止十次被其他受害人的家屬騷擾,有的更是直接對他拳打腳踢。他看似不以為意,估計都記在了心裡,因而承受不住自殺,也是一種逃避現實的表現吧。”
車輛發生意外,他作為司機的確是需要負主要責任的,更何況另外一個責任主體都已經死了。
人家學生家長不找他算賬又能找誰呢?
“而且剛才院長也跟我說了,他的身體恢復的很快,其實早就可以出院了,但這人就是遲遲不肯走,估計也是怕去了社會會遭人唾棄吧。”
坑害了這麼多無辜的大學生,他責無旁貸,負全責是必須的。
但問題是這人一窮二白,早些年離異,妻子帶著兒子早就離開了這座城市。
他平時就是掙多少花多少,一點錢都不存。
就算是要他賠錢,他也拿不出一分錢來。
離開醫院,他就失去了最後一片淨土,他的家庭住址肯定早就被人查清楚了,就等著他回去之後再找他算賬呢。
他躲在醫院倒是聰明,不過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他知道自已最後走投無路,所以就去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