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毓的衣裳半脫,黑長的頭髮披散在白皙的後背,將密集的紅痕遮掩得若隱若現。

他的身上,趴著同樣衣衫不整的柳思逸。

向來板正的人,此時眸光裡的情慾未散,多了幾分撩人的神色。

兩人間的曖昧濃烈,如醉人的酒,只一口就讓周忍冬腳下輕飄飄的,差一點站不穩。

柳思逸被擾了興致,斜斜一眼瞥來,帶著未消的怒意,嚇得周忍冬一秒回神。

他猛地捂住雙眼,紅著臉往外跑。

楚大夫怎麼……怎麼跟柳大人搞在一起了?

周忍冬瞬間覺得自已遭到好朋友的“背叛”,他跟傅羿岑的事都告訴楚毓,他卻瞞著柳思逸的事。

哼! 還說跟他是最好的朋友。

又是一個騙子!

楚毓見他跑了,在後面無能狂怒:“你給老子回來。”

柳思逸卻冷然一笑:“幫我們把門關好。”

“哦。”

走出幾步遠的周忍冬愣了愣,傻乎乎回來給他們關好門。

他羞得連耳垂都漲紅了,捂住怦怦跳動的心臟,本能地回去找傅羿岑分享這個訊息。

而房內的楚毓已經氣得要開罵,卻被柳思逸按住,抱起來,用嘴堵住他的火氣。

\"唔……書呆子……”

他用力在柳思逸背上一抓,又留下幾條痕跡。

柳思逸眸光一暗,故意用力咬了咬他的唇瓣。

“額,你咬老子?”

楚毓氣呼呼的,抬起玉足就要踹他。

柳思逸看都不看就猜到他下一秒的動作,於是伸手握住他的腳踝,將他的腳抬起來,深邃的眼底蒙上幾許勾人的魅惑。

\"小毓,不許說糙話。\"

\"老子偏要說。”

楚毓哼了一聲,跟他唱反調,“書呆子,你放開我,不然我問候你祖宗十八代。\"

柳思逸輕聲笑了笑,被他炸毛的樣子成功點燃了火。

\"是你說的,別後悔。”

柳思逸挑眉,慢慢靠近他,“希望等會你還有力氣問候。”

\"老子當然有,柳思逸你他孃的放開我……\"

柳思逸手一揮,將人轉了個方向,見他羞紅了臉還在叫囂,晃神了片刻,竟然不合時宜的想起當年這傻子把自已賣給他當“童養媳”的事。

他出生高門,父親卻寵妾滅妻,懷疑他並非親生骨肉,將十歲的他和孱弱的孃親趕出家門。

那年的冬天異常寒冷,孃親帶他到了一處寒窯,粗茶淡飯倒還能忍,偶爾還要應付那狠毒婦人派來折磨他們的人,才最艱辛。

不久後孃親病重,他四處求醫,卻無人理睬。

他崩潰地蹲在街頭哭泣,而楚毓,就是在那個時候,帶著希望闖入他的生命。

\"你要求醫嗎?”

他軟糯糯的聲音很可愛,柳思逸卻無暇顧及他,給他一個冷臉。

誰知道,楚毓卻叉腰,氣呼呼地吼他:\"哭什麼哭?我是小神醫,可以給你治病。”

柳思逸給他一個白眼,正要走,卻見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追到巷子裡。

他揪著小楚毓的耳朵,教訓他:“我一會兒不看,你就亂跑,長能耐啦?”

\"師父,我要給人治病嘛!”小楚毓掙扎著,指著他,“我剛才看見他被藥鋪老闆趕走了,我要救他嘛,他長得這麼好看!\"

\"你這小子。”

老者聞言,終於看向柳思逸,問清楚事情原委,出手救了他的孃親。

這天晚上,柳思逸睡不著,坐在外頭望著天空發呆,野完了的楚毓跑回來,灰頭土臉的,一屁股坐在他身邊。

\"你又哭什麼?”

小楚毓歪著頭問,“你是女孩子嗎?師父說女孩子才愛哭。”

說完,見柳思逸不回答,還自言自語:“一定是女孩子,不然沒這麼好看。\"

柳思逸被他吵得回了神,白了他一眼:\"我將來要娶媳婦的,你別亂說。\"

楚毓湊過來,眨巴眨巴眼睛:“媳婦是什麼?\"

柳思逸支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胡謅道:\"嗯……就可以一起抱著睡覺的。\"

\"那我今晚要抱著你睡,你是不是就是我媳婦了?”

小楚毓說著,還用髒兮兮的小手摟住柳思逸的脖子。

柳思逸嫌棄地看他一眼,卻沒有推開他,真就這樣,抱著軟乎乎又髒兮兮的人,睡了被趕出府後的第一個好覺。

孃親的病好了,楚毓要隨師父繼續遊歷學醫,柳思逸心中不捨,攥著楚毓的衣裳默默淚流。

楚毓是棄嬰,被師父撿走後,已經習慣了各種奔波別離,此刻卻也生出幾許不捨。

他拍了拍柳思逸的手:\"別哭了,再哭你就找不到媳婦了。”

“嗚嗚……”

這樣一說,柳思逸哭得愈發大聲。

楚毓吸吸鼻子:“好啦,好啦,找不到媳婦我就給你當媳婦嘛!\"

\"一言為定。\"

柳思逸伸出小拇指跟他拉鉤。

他孃親在一旁看得直樂,笑道:\"那小毓就是我們柳家的童養媳了。”

孃親的玩笑話他記在心裡,一直記了這麼多年。

從那以後,他找了一位師父學武,得了空閒又跑去學堂蹭課,逼著自已強大起來,有足夠的力量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唔……你他孃的輕點。\"

楚毓的叫罵聲讓回憶戛然而止。

柳思逸低頭看了看身下人的臉頰,像對待珍寶一般,用一雙柔軟的唇,細細描摹他的五官。

這人簡直是照著小時候的模樣長大的,五官長開了些,卻留有昔日的影子,他當時才能一眼就把人認了出來。

而他,早在歲月的磋磨中,長得愈發高大,不似小時候般瘦弱,導致這人到現在還認不出他。

或許,他早就忘了吧。

思及此,他眸光暗了幾分,對罵罵咧咧的人進行新一輪的攻擊……

周忍冬回了屋,卻不見傅羿岑的身影。

以為他又趁自已不注意跑去忙軍務,周忍冬嘆了一聲,把今日採來的藥拿出來,準備去院子裡找個寬闊的地方晾曬。

剛到院門口,就見裡面的兩人執劍對峙,一來一回,劍影翻飛,打出一道道白色的劍氣。

白知秋出了最後一招,往傅羿岑天靈蓋劈下,後者微微一笑,長劍在手中轉了幾圈,一個反手,正好擋住白知秋的攻擊。

他們分別退開一步,作揖後相視一笑。

周忍冬站在不遠處看了全程,只覺得他們站在一起談笑風生,畫面無比和諧。

這……大概就是別人所說的登對吧?

可是傅羿岑的內傷還未痊癒,他明明叮囑過,不能亂用內力的,他還跑來這裡跟這個莫名其妙的白知秋練劍。

他氣鼓鼓的,想著等會回房怎麼“教訓”傅羿岑,卻被眼尖的白知秋看到了。

\"周公子。”

他喊了一聲,周忍冬不得不尬笑兩聲,走了過去。

傅羿岑見了他,心虛地摸摸鼻子,頗有些市井男子跑出外頭鬼混,被自家娘子發現的模樣。

周忍冬抱著藥走過去,扔在一旁的石桌上,故意不理他。

“咳。”

傅羿岑走到他身邊,輕聲問,“冬兒,生氣啦?\"

“哼。”

周忍冬拿出一棵草藥,扔到筐子裡,扭頭不看他。

傅羿岑覺得好笑,耐心地走到另一頭,對上他的眼神,裝可憐:“冬兒,別不理我好不好?我錯了。”

周忍冬胡亂擺弄筐子裡的草藥,努努嘴,心軟了一瞬:“你才沒錯,是我這個大夫的錯。\"

傅羿岑稍稍低頭,掩飾快要藏不住的笑容。

原來他的傻冬兒鬧起脾氣來這麼可愛。

\"大夫怎麼會錯呢?是我這個病人不聽話,我該打。”

他握住周忍冬的手,舉到自已面前,“給你打,打到你消氣為止。\"

周忍冬瞪他一眼:“不許再用內力,不然……不然我就不理你。\"

想了想,他又覺得不能一直不理傅羿岑,於是語氣急促地加上一個日期,\"三……不,一天不理你。”

三天太長了,他一定會忍不住的。

\"好,我都聽冬兒的。”

傅羿岑被他的反應可愛到了,情不自禁地從背後抱住他,低頭就要親。

幸虧周忍冬還記得旁邊有個人,連忙把他推開了,紅著臉低頭,繼續擺弄手上的藥。

白知秋石化了一般,站在一旁將傅羿岑和周忍冬的互動看完,心中恨意翻湧。

這個周忍冬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傅羿岑如此區別對待?!

若當年……自已沒有心軟將他從蛇陣中放走,會不會……他已經是自已的人?

白知秋感受到傅羿岑的目光,當即換上一副溫和的笑臉,裝出羨慕的聲音:“你們夫夫感情真好,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找到心上人。\"

周忍冬聽了這話,覺得渾身不舒服,又說不上這話哪兒錯了。

偏偏傅羿岑還當人家誇他們,樂呵呵地搭著周忍冬的肩膀,安慰白知秋:“早晚能遇到的。”

白知秋垂下眼眸,笑得意味深長:“是啊,早晚可以遇到。”

周忍冬被他笑得渾身一顫,看了看傅羿岑,又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總覺得……這個人像一條蟄伏的毒蛇,用美麗的顏色遮掩劇毒,其實是在伺機而動。

\"我得了一罈好酒,傅兄若是不嫌棄,不如隨我去飲一杯。”

白知秋收了劍,意有所指,“劍不能痛快練,酒總能喝幾口吧?\"

\"不可以!\"

傅羿岑還未回答,周忍冬就搶先拒絕,臉色難看。

白知秋臉上閃過一絲難堪,尷尬一笑,對周忍冬作揖:“對不起,忘了傅兄有傷了,還望周公子見諒。”

說罷,他耷拉著腦袋,露出傷心的神色,落寞地離開了。

傅羿岑皺了皺眉,沉聲道:“冬兒似乎對他頗有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