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體仁聞崇禎之言,幾欲痰湧而窒,心中暗忖:“此等言辭,豈是君子所出?”憶及昨夜密謀,他本欲為前驅,崇禎則順勢而為,共演雙簧,意在挫東林銳氣。豈料今朝風雲突變,他倡大明仿效兩宋,徵收商稅之策,非但未得聖心,反被斥為與民爭利,一時間,自已竟成了推波助瀾之嫌,猶如置身烈焰之上,更添孜然之火候,真乃欺人太甚!

“陛下聖明,微臣斗膽請問,這‘與民爭利’之‘民’,所指何許人也?”溫體仁官場老練,心中憤懣難平,卻以智問還之,盡顯其才。

崇禎聞言,故作驚訝之色,反問曰:“愛卿此言差矣,我大明疆土之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除卻黎民百姓,又何來他‘民’?”其言鑿鑿,麵皮之厚,令人咋舌。

溫體仁腹內誹謗如潮,面上卻不動聲色,緩緩道:“陛下明鑑,此‘民’非彼‘民’。北疆連年赤地千里,百姓飢寒交迫,苦不堪言,商稅之徵,實難觸及此等困苦之民。陛下聖恩浩蕩,望能體恤民情,明辨是非。”此言一出,既顯其忠君之心,又含諷喻之意,官場權謀,可見一斑。

談及與民爭利之論,實則虛妄煙雲,於權貴而言,那等財富不過滄海一粟,不足掛齒。溫體仁心中明鏡,言辭點到即止,智者自悟,愚者難醒,正如喚不醒裝睡之人。

崇禎帝悠然發問,語帶鋒芒:“錢卿家,爾等所言‘民’,莫非非指那些衣不蔽體、食難果腹之黎民?那又是何方神聖?”其笑靨如花,卻令東林領袖錢士升如坐針氈,分明感受到帝王目光如炬,銳利似鷹隼,令其額間細汗微滲。

錢士升心知肚明,一旦應承,便是東林之恥,遂支吾以對,心海翻湧。

崇禎見狀,笑而不露鋒芒,轉而將視線移向大學士吳宗達,後者則頷首低眉,避其鋒芒,群臣亦紛紛顧左右而言他,朝堂之上,一片微妙。

最終,崇禎的目光如炬,再次鎖定錢士升,猶如獵鷹鎖定獵物:“錢卿。”

錢士升心頭一緊,本以為已僥倖過關,暗自竊喜之餘,被這突如其來的呼喚驚得神色一凜,緊張之情溢於言表。

“朕聞京城食為天酒樓,卿家佔其三成股肱,此事可真?”崇禎之言,字字珠璣,直擊要害,讓朝堂之上,氣氛驟緊。

陛下聖明,臣心可鑑,豈敢涉足商海,蒙受不白之冤,此等羞辱,猶如明珠蒙塵,臣實難承受!錢士升聞訊,面露驚愕,慌忙陳詞以辯清白。

\"陛下戲言耳,臣心惶恐,真偽之分,自有聖裁,何勞陛下費心?然陛下提及城東秀文館,臣實不知乃外甥所營,待臣退朝即行查問。\"錢士升言辭間,額間細汗密佈,背後似有寒風侵骨。

\"至於城西商肆,南京瀟湘,若真有關聯,實乃臣家事不謹,非臣本意。陛下所言‘與民爭利’,臣以為,實乃奸佞之輩,假借民利之名,行貪婪之實。臣若真有此行,豈敢自詡清高,行那‘既做且說’之勾當?此等厚顏,世間罕見,臣萬死難辭其咎!\"崇禎帝言罷,怒容滿面,直指錢士升,昔日溫言笑語,轉瞬化為雷霆之怒。

錢士升聞言,心如刀絞,雙腿一軟,撲通跪倒,頭顱深埋,不敢直視龍顏,唯有顫聲請罪,以示敬畏。

家產盡露無遺,他縱有銅皮鐵骨亦難掩心虛,仕途之路,至此戛然而止。心中疑雲密佈,崇禎如何洞悉一切,成不解之謎。

他眸光閃爍,斜睨向那堅如磐石的溫體仁,恍然頓悟,原是此公鐵面無私,揭露真相!怒火中燒,他暗暗發誓,他日定雪此恨。

“侍衛何在!將錢士升重責四十杖,押赴刑部天牢!”崇禎之聲,如雷霆萬鈞。

錢士升聞訊,面色煞白,本以為頂多貶謫歸田,安享餘生,豈料崇禎竟下此狠手。他爭辯道:“陛下明鑑,臣雖涉商海,然大明律未禁官賈,臣何罪之有?”

大明杖刑,其妙無窮,宦官之手,掌控生死。輕則皮外傷,養息數日即愈;重則棗木如劍,二十杖下,魂歸西天。

“陛下慈悲為懷,錢公雖有過,然數十載鞠躬盡瘁,功不可沒,苦勞亦重,望陛下念及舊情,網開一面!”文震孟,禮部重臣兼東閣大學士,膝行至前,聲淚俱下,為錢士升求情。

文震孟一語既出,滿朝文武,自閣臣至六部卿貳,皆屈膝懇請,彷彿崇禎不赦錢士升,便失聖君之譽,其勢浩浩蕩蕩,猶江河決堤。

崇禎目睹此景,怒意更熾,心中暗忖:此乃東林黨之真章,若非洞悉其奸猾,恐真為所惑,世人皆雲其勢大,殊不知朕心如鏡。

朝堂之廣,非此輩不可撐持,然朕非庸主,洞悉世間險惡。彼等自詡洞悉朕意,實則謬之千里。朕已非昔日懵懂之君,天下英才濟濟,豈無替朕分憂之人?

“罪名?朕即予之!昔日募捐,爾等皆作貧寒狀,錢士升獨在京華坐擁廣廈萬間,而僅捐資三千,此非欺君乎?欺君之罪,何足掛齒?”

崇禎言罷,神色冷峻,繼而言道:“然朕若以此定罪,爾等必又狡辯。今日,朕要讓你心服口服!”言畢,袖袍一揮,重歸龍椅,威嚴不可侵犯。

“溫卿,將你所掌之確鑿證據,公之於眾!”隨著一聲令下,溫愛卿應聲而出,手中握有鐵證如山。

“臣遵旨,經查,天啟六年,錢士升私受吳之文賄銀萬五千兩,為其謀得‘食為天’酒樓之利,更侵吞其三成紅利,此乃鐵證!”言畢,朝堂之上,一片譁然。

崇禎紀元初啟,外甥王化明翩然入京,錢士升暗施權謀,遣家奴以雷霆之勢囊括秀文館,前東家孫才,竟被逼至絕境,含恨而終,此事一時成為京城巷尾熱議,皆嘆世態炎涼。

至崇禎三載,風雲再起,錢士升長袖善舞,巧取山西范家白銀三萬兩,猶如探囊取物,輕而易舉間,便為范家鋪設了一條通往官府青雲之路,權錢交易,暗流湧動,世人皆嘆其手段之高明,有如鬼斧神工。

崇禎五年之際,更是波瀾迭起,錢士升之種種作為,猶如棋盤上的一枚枚棋子,步步為營,深不可測,其背後的故事,更是曲折離奇,引人入勝,令人不禁想要一探究竟。

……

溫體仁言辭如利劍,每出一語,錢士升氣勢便如秋風掃落葉,漸至萎靡,最終竟在朝堂之上,形如泥塑,萎靡不振。

群臣見狀,皆緘口不言,心中暗忖,錢士升之境遇,無異於大廈將傾,其罪狀之多,真乃觸目驚心,即便是罄南山之竹,書罪未窮,死有餘辜。

崇禎帝心間陰霾一掃而空,猶如雲開月明,其愉悅之情,恍若後世目睹鉅貪落馬,大快人心。他素來對國之蠹蟲深惡痛絕,昔日雖有心除之,卻力有未逮。此刻,一股慶幸之情油然而生,彷彿世間萬般浮華,如手機之娛、遊戲之樂、網際網路之誘,皆成過眼雲煙,不足為念。

身為大明之主,億萬子民之天,崇禎帝立下宏願,誓要為蒼生謀福祉,此志不渝,自今朝始,銳意進取,以安天下。

念及此,崇禎帝龍顏大悅,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笑道:“朕聞卿等常論及祖宗成法,今朕亦憶及一條,乃太祖高皇帝所立之鐵律,正當此時,重振朝綱,以饗萬民。”

昔日高皇帝英明神武,將此鐵律鐫刻於大明律典之中,雲:“貪墨六十兩,必行剝皮楦草之刑”,其威懾力震古爍今,諸君可曾耳聞此等雷霆手段,令貪腐之徒聞風喪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