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古潼京見。”

那女人說完之後便要轉身離開路過張齡祿時,只聽對方很淺的一句,“白修在房間。”

如果不是他耳朵確實好使,估計也聽不到這句話,就連離張齡祿最近的黎簇都沒有聽見,藍庭微不可見地頓了一下,之後回到他們桌子前不知說了什麼,沒過多久便離開了。

而梁灣正怒不可遏的看著蘇萬,一直盯著那女人的身影,頓時陰陽怪氣道:“看什麼呢?好看嗎?”

蘇萬很誠實的點了點頭,“好看。”

梁灣更生氣了,“那她好看,還是我好看?”

蘇萬這才注意到他灣姐的語氣有些不對勁,連忙回神特別狗腿子笑笑,“你 你好看。”

梁灣還不至於和一個小屁孩兒計較,這是沒好氣的指著那張被蘇萬讓出來的椅子道“把椅子搬回去。”

蘇萬乖乖的把椅子搬了回來。

梁灣吃著東西小聲問黎簇,“他為什麼要跟著我們去古潼京啊?”

黎簇啃著羊排,同樣很小聲的回道,“別管她。”

藍庭,不對現在應該叫他汪燦了,雖然是張齡祿告訴了他的位置,但是他卻有信心白修不會和他說明自已的身份。

他摸黑上樓並沒有開燈,之前就聽白修和車嘎力巴商量再開一間房,就在他門口說的,汪燦懷疑這人就是故意說給自已聽的。

他停在白修的房間門口並沒有聽到裡面的聲音,他沒有猶豫直接擰開門把手,看著門口的身影轉了轉手腕笑道:“你知道是我。”

白修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躲任由汪燦從拳頭改為一把,鎖住他的咽喉,向後猛推,在“咚”的極其沉悶的彷彿肉體倒在地上的聲音響起,白修毫無反抗的被他壓在牆上。

汪燦惡狠狠的盯著他,這人是明明篤定了——篤定了他不會揍上去?

汪燦雙眼通紅,一咬牙猛地揮拳砸去,若是這一拳真的落在他的臉上,怎麼著也能把人的鼻樑打歪。

白修側過頭去,躲過一拳,卻也沒有任由這拳落到牆上,而是用手攥緊了他的拳頭,就這麼一擋他的指關節,狠狠的砸在了牆上。

兩個人就這麼撕扯著牛,他起來與其說是牛奶,倒不如說是汪燦單方面的發洩,他知道自已的後腰,彆著一個匕首,可就算一直處於下風,他也沒想過將手往自已的後腰處伸。

而白修明明有一百種方式把汪燦摁地上,但他硬生生的像是引著汪燦把怒氣發出來似的,一直都在手下留情。

直到他發現汪燦越打似乎火氣也越大起來,這才趁著對方,再次一拳打過來的時候,瞬間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後一扭手臂將他困在自已的懷裡。

“放手!混蛋!”汪燦察覺到自已有些眼熱,側過頭去,想要藏起自已的狼狽,卻發覺這個制住他的懷抱越來越緊,開始奮力的掙扎起來。

“別動,讓我抱抱。”汪燦聽出白修的聲音也有些沉悶,頓時都顧不上掙扎了。

等等……這個語調。

汪燦心裡就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樣,密密麻麻的泛起疼來,他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違背了他本身的意願,任由白修抱著,他甚至察覺到了對方的身體在抖,汪燦猶豫了很久,在努力的動了動手指,在白修的掌心裡撓了撓。

這是隻有汪燦心情不好時,或者任務沒完成時,白修安慰他,意思說帶他開小灶,帶他去吃好吃的意思。

雖然他的動作很細微,可能只是微微屈了一下手指,但是這個十分克制去發自內心的動作,極大取悅了白修,汪燦能感受到他的手臂在收緊,“太緊了……我有點喘不過氣了。”

“那你還跑嗎?”

汪燦沒說話。

白修像是在暗示什麼似的開始得寸進尺啃咬他的脖子,說出來的話也含糊不清,卻格外的讓人心軟,像是每個字在調情似的:“想我了麼?”

汪燦被說中了心事,臉色一變,嘴硬道:“才沒有,我巴不得你死在外頭才好!既然跑了,為什麼還要回來?而且……哭的人是你吧?”

“噗……哈哈哈,”白修突然失聲笑起來,鬆開了手,任由汪燦逃脫他的禁錮,“這麼可愛啊,以為我哭了才安慰我的嗎?”

汪燦瞪大了眼睛,扭過頭去看,發現白修連眼眶都沒紅。

這傢伙,剛才竟然是在偷笑,是在笑自已投懷送抱嗎?

想到這裡,汪燦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又羞又惱。

汪燦這回是真的氣急了,扭頭就要走,卻被白修一把拉回來。

這次,兩人變成了面對面的姿勢,白修緊緊地抓住他的兩隻手,將人抵在牆上,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來了就想跑?”

這次比剛才更近,他能感受到白修說話時的氣流流動,身上的香氣也向他侵襲過來,像是冬日裡木屋裡熊熊燃燒的柴火,隨著逐漸貼近的身體,讓他有些意亂情迷,連大腦都無法清醒。

但腦海深處卻一直有個細微的聲音。

不可以,不行,他還有任務沒完成,汪家才是最重要的……而且,這個人明明剛才還在戲弄自已。

窗外的月光散了進來,一部分撒在了黑暗房間中兩個糾纏在一起的身影。

他們終於能看清對方的臉,在白修的注視下,那張陌生的臉上,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劃過,最後滴落在衣領裡。

所有的情緒湧在喉嚨中,好似下一秒唇齒張開就要將一切向面前這個人吐露出來,但汪燦分明聽見自已吐出的是冷冷的兩個字。

“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