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曉知道的,姐夫是一個很可靠,很厲害的人。

她如今身上的鬼氣,全都是姐姐從姐夫那裡要過來,再轉交給她的。

這是姐夫通關了很多次遊戲,才得到的獎勵,這足以說明他的實力。

而能夠輕易拿捏姐夫的姐姐,應該更厲害才對,可是……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死在了姐夫前面?

明明說好要給我過生日的,為什麼食言了?為什麼沒有做到?

昨天是她的生日,姐姐跟她約好了,晚上要給她過生日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沒有回來?

不想,不想這樣的!

好想見姐姐,好想再見她一次!

想著想著,楊曉曉的眼圈便紅了,眼淚不爭氣的在眼眶裡打轉。

姐姐對她很好,昨晚得知了姐姐死訊,她本以為她會哭的聲音嘶啞,哭的肝腸寸斷。

但事實上,她好像並沒有那麼傷心,眼淚都沒流多少,就只是心裡一陣又一陣的難受而已。

本以為自已哭不出來了,現在怎麼又流淚了?

好討厭,好討厭這種感覺!

雖然哭出來心裡會舒服一點,內心的痛苦貌似都隨著眼淚流走了。但是,不想這樣的!

痛苦也是姐姐留下的,不想、不想姐姐留下的東西消失掉!

真的不想!!!

楊曉曉的眼淚止不住了,從眼眸中不斷湧出,順著臉頰滑落,“啪嗒啪嗒”落到了地板上,清脆動人,感覺心都被摔碎了。

見著這一幕,逢毅突然心裡煩躁。

不是這樣的!

如果是那個女人,她肯定不會露出這麼脆弱的姿態。

如果她最疼愛的妹妹死在了遊戲當中,她第一反應該是發狂!

然後設法闖入遊戲當中,跟那些詭異拼命,而不是在這裡無能的流淚哭泣,博取他人的同情。

不過,可能是對這張熟悉的臉還是有感情吧,逢毅下意識伸出手,想要幫對方撫去淚水。

但這手卻在空中僵住了。

他猛然回過神來,急忙將手收了回來,然後有點慌亂又急躁的猛然將門給關上了。

這動作有點迅速,正在無聲流淚的楊曉曉都被嚇了一跳,險些被碰到額頭,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見著那緊閉著的房門,她有點失神,接著扯出了一抹苦笑。

真是過分,好歹我也長著跟姐姐一樣的臉吧,居然這麼對我。

我果然比不過姐姐呢。

也對,相比於我這麼軟弱無能的性子,姐姐那麼要強,那麼殘酷,甚至癲狂的性格,的確更讓人著迷呢。

連我這個做妹妹的都心動不已,更別提別人了。

搖了搖頭,隨意抹去臉上的淚水,最後看了看那緊閉的房門,楊曉曉也不留戀,非常乾脆的邁步離開了。

姐姐交代她的事,她已經辦完了,也就沒必要再糾纏姐夫了。

姐夫一直被姐姐束縛著,如今也的確該放他自由了。

……………………

憑藉著敏銳聽覺,知道楊曉曉已經離開了,逢毅也沒怎麼在意。

他先去衝了衝熱水,隨後又泡了個溫水澡,然後換上一件居家服,便坐到了自已的床上。

他雙手抱著膝蓋,有點出神。

這一刻,他有點茫然。

不,更準確來說,是昨晚得知楊萱萱死訊之後,他就感到了迷茫。

只是先前被拉進詭異遊戲,容不得多想其他,他才將這情感給壓下去了,可如今整個人空閒下來了,還接觸到了跟楊萱萱長相相似的楊曉曉,那壓下去的情感又湧動起來了呢。

他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已的心情,反正就是很難受,同時也很茫然,不知該做些什麼。

就如同是失去主人的小狗狗,一時間找不到出路。

不,也並不是真的找不到出路。

不是早就跟那女人約好了嗎?他是因為她才加入組織的。

如今她已經死了,他自然要脫離組織,去享受他的個人生活了。

不就應該是這樣嗎?東西都已經在收拾了,可為什麼?為什麼還是那麼茫然呢?

他曾為她著迷,自願被她套上項圈,被她牽著繩子,任由她榨取價值。

可如今牽繩的人死了,這乖巧的小狗狗,一時間有點茫然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鑰匙插進鑰匙孔的轉動聲傳來,才讓逢毅回過神來。

緊接著,門被推開了,一個俊朗男子走了進來。

剛進來,他就注意到了床上剛從失神狀態驚醒過來的逢毅,一時間有點沉默。

是在感傷,在迷茫嗎?

嵇修謹自然知道對方的事,要是以前,他很樂意去打趣一番。

但現在嘛,人家昨晚才死了老婆,剛剛又被遊戲拉進去,經歷了九死一生的刺激冒險,要是現在打趣他,嵇修謹都覺得自已有毛病。

猶豫了一會兒,他才開口說道:

“你真的要脫離組織嗎?”

逢毅轉過眼來,然後非常淡漠的點了點頭。

“在意的人已經不在了,也就沒必要再跟組織繫結了。”

這話說的,嵇修謹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這叫什麼事兒?

雖說你沒少為組織做事,但組織也沒虧待過你啊,怎麼現在這說的這麼漫不經心的,只是老婆死了,就要連帶著組織都甩了?

總感覺有點不地道。

正想著,他忍不住開口勸說了一番:

“不是我說你,雖然你的能力很不錯,但單打獨鬥可不是好主意,組織雖然能幫你的不多,但總比自已一個人要……”

他這話還沒說完呢,就突然頓住了。

沒辦法,逢毅的眼神實在冰冷,他的嘴皮子貌似都要被凍住了。

那冷漠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樣,都快插進他心底了。

這一刻,嵇修謹只想抽自已兩巴掌。

你說你呀,平時不都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嗎?今天怎麼就這麼嘴欠的多管閒事了呢?

他走不走,又影響不到你的,幹嘛得罪他呀?

好一會兒,逢毅那眼中的冰冷寒芒才緩緩散去,再度恢復成那一副沒有溫度的淡漠模樣。

雖然仍然讓人不喜,但好歹不會再把人凍著了。

逢毅看了看自已的室友,可能想著對方也是好意,於是開口提了個醒:

“這所謂的破曉組織是個什麼狀況,我想你自已更清楚。比起規勸我,你還是多為自已考慮吧。沒準,下次被當作炮灰推出去的,就是你了。”

嵇修謹身體一顫,整個人都沉默下來了。

事實就是如此,詭異遊戲是很殘酷的,哪怕他們在現實抱團取暖,成立組織,生存率也不見得提高多少。

而且破曉組織的本質,也的確挺殘酷的。

部分破曉組織中的陰暗面,甚至比詭異遊戲還要殘忍。

當然,那些只是少數。

相比之下,他如今身處的新月組織已經夠好的了,雖然這組織的本質仍然很殘酷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