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那幾天,就是我在家裡的最後時間了,蛇精已除,村中的詛咒也解開了,馬道長是時候離開了,他是想帶我走的,聽他的話是因為他已經時日無多了,想快點將那一身本領傳授給我,做完這事,自已也可以瞑目了。
我爸媽即使千萬般不肯,也沒有辦法,馬道長要是死了,自已的孩子就沒人能救了。
和馬道長說好,在村裡再呆兩天,讓一家人再團聚一陣子,之後再趕村裡的牛車送我和馬道長回去。
馬道長也只能同意了,他趁這時間,在村裡擺了個攤,算命卜卦,村裡人知道是他除掉了蛇精,是個有本事的人,紛紛都去找他算命,村裡人也沒什麼錢,東給點乾貨,西給點米麵,也就當香火錢了,馬道長此次下山本來也是要找活補貼家用,一天下來他也是賺的不少,自已都快扛不動了。
村長在這期間也去過馬道長那,把家裡的油糧都打包送給了馬道長,馬道長想來也是放下了,破天荒的沒有拒絕,全盤接收,還給村長算了一卦。
村長早年壞事做的多了,之後積德行善都是在彌補以前犯下的惡,因果孽緣,前因既種,他自需要接下這業果,這輩子註定是無後了。
馬道長也沒有明說,人是難得糊塗,讓村長就這樣活下去可能是最好的結果。
這兩天我過得是比過年都好,我爸殺了過年都捨不得吃的雞給我吃,又去集市裡專門給我買了新衣服新鞋子,又塞給我一些錢讓我帶著。
終於到了離開的日子,爸爸媽媽把東西裝到二叔的牛車上,加上馬道長的東西,四輪的露天小車都快被裝滿了,都快沒地方下腳了。
看到即將帶我離開的牛車,我已經是捨不得離開了,小孩子就是這種性子,今天一個想法,明天一個想法,此時的我撅著嘴,一動不動表達著自已的不滿。
我爸是知道我性格的,過來拍了拍我,將我抱上了車,又拿了根糖葫蘆給我,是他去集市的時候買的,雖然是我最喜歡吃的東西,但是現在的心情,真的是高興不起來。
我紅了眼睛:“爸……媽……”
我媽也是小聲抽泣,靠在我爸的肩膀上。
我爸拍了拍我媽的背安撫著,而後嘆了口氣:“走吧,走吧,以後聽你師父的話,爸爸媽媽會去看你的。”
“爸、媽,我會回來的!”
我用袖子擦掉了眼淚,眼神變得堅定。
“等我學成歸來,破了身上的詛咒,一定回來孝敬父母!”
二叔拍了一下牛屁股,牛應聲起步,朝著村口走去。
爸爸媽媽從門口一直跟到了村口,在村口望著我,直到牛車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身影,兩人才不捨地回去。
此時,在牛車上的我也是睜睜地望著村子的方向,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希望爸爸媽媽能來看我吧。
馬道長看出了我的不捨,拿了一塊紅糖餅給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小川,以你的資質,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出師的。”
我嗯了一聲,也不說話,我知道馬道長是想安慰我。
二叔倒是先說話了,他笑了笑:“小川,馬道長是真有本事,他算命是那個準啊,你跟他好好學,我們家要以後要出個小神仙了。”
一路上,牛車輪子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因為走的是泥路,車也一點不顛簸,但也挺慢的,雖然是比走路快,中途還休息了一陣子,讓牛吃草喝水,我們也吃點東西。
就這樣在牛車上晃晃悠悠了一整天,到李家村的時候天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了,二叔也沒有預料到這麼遠,一路上還問了馬道長好幾次還有多遠,每次都只得到一個快到了的回答,現在回去已經不現實了,天黑沒燈不說,經過吊死鬼和蛇精的事後,二叔也知道這世界上不是隻有凡物,還有各種妖魔鬼怪,馬道長讓二叔在道觀住一晚上,等天亮再回去。
把車放在山下,我們一行人徒步走上了通往道觀的臺階,二叔怕牛丟了,還特意拉上了牛。
在這之前,馬道長展示了他獨特的照明方法,也讓我眼前一亮,他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張符低,兩隻中指併攏夾著,做著奇怪的手勢,而後開始結手印,隨著手印變幻,符紙開始散發暖黃色的光芒,將我們籠罩在其中,不知為何,在光芒的範圍內,我感到特別安心,使的我又對道術起了濃厚的興趣,一路上右眼也沒看見什麼髒東西。
石階盡頭就是道觀了,道觀略顯破舊,窗戶上還有修補的痕跡,幾天沒有打掃,地上已滿是落葉和微微冒頭的雜草,馬道長可能沒有想到自已會出去這麼長時間。
道觀雖顯破舊,卻不破敗,看得出來在這生活的人在努力的保持道觀的完整。
進入院中,馬道長將符遞給我,自已走進了一個房間,我將符捧在手中,符籙光芒雖盛,卻不刺眼,彷彿還有一絲暖流在我手心流淌。
不一會兒,馬道長從屋內拿出了兩盞點亮的煤油燈,一盞交給了我二叔,又給我二叔安排了睡覺的地方,就讓二叔先走了,因為上來的時候把吃的都放在了牛車上,所以現在整個道觀是找不到一點糧了,好在不久前才吃過,也不是很餓。
煤油燈很亮,但是在燈的周圍非常的熱,煤油燈燃燒散發的熱度可以說是非常的恐怖,並且燃燒還會釋放出一氧化碳氣體,在不通風的房間裡長時間點亮,可能引起一氧化碳中毒,但在這裡是不需要擔心的,道觀裡的窗戶甚至不是玻璃窗,是用紙糊的,雖然有縫補的痕跡,但是明顯不是同一種紙,新補上去的紙比原來的紙更容易破,使的窗戶上的洞依然是那麼多。
到現在我才知道,馬道長一直生活在這幾乎與世隔絕的李家村中,自道觀破落,他師父和師叔仙逝之後,家裡人將他接到村中生活,道觀也就只有他偶爾會去打理,他一生未娶妻生子,父母西去後,他變賣了家產,回到了觀中,將道觀修繕了一番,本想餘生就在觀中度過,又想起師叔臨終遺言,將玄清觀的道法傳承下去,莫讓玄清書在他這輩失傳,所以馬道長自那以後經常出山遊歷,在外擺攤算卦,只想找到自已能看上之人,將師父的道法傳承下去,這一找就是十幾年,也就是那麼巧,那天正好就遇見了我爸,然後就看見了我,也算是機緣巧合,救了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