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啊,這青州還不是個市,是個縣,我們大舍村作為全縣幾十個大村之一歷來受到縣裡面的重視。從解放到實行生產責任制大包乾,都派縣級包村幹部去協助管理與指導,使村裡的政治經濟文化各方面發展,一直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就當年,當時的村長是個先進知識分子,聽說是幾年前從國外留學回來,那時候留學能回村裡是真挺難得的,也可能是因為這他才當上的村長吧,這誰都不知道。
在他來之前的大舍村是沒有村長的,那會是集體公社時期,是生產隊長說了算,生產隊長在那之前也是兢兢業業,勤勞肯幹,已經連任好幾年了,生產隊長責任大,權利也是相當大的,記工分、分糧食、分錢都是他說了算,而這留學村長的到來,不僅僅分走了生產隊長的權利,同時也讓他在村民中的聲望大跌,生產隊長之所以能做這麼多年,不僅僅是因為認識幾個字,而是因為他特別會經營人情世故,時不時去這家幫幫忙,給那家送點東西,一來二去,他身邊也聚集了一群年輕小夥子,他們看生產隊長勢弱,就有人出了個主意,舉報村長,把他擼下臺,生產隊長是知道的,卻也沒有去制止。
因為那時候對知識分子都是一視同仁的,對留學回來的尤甚。
不出所料,村長被舉報後,當天就被縣裡來人帶走了,第二天晚上被押到了村民面前,其實他只要承認,大不了就是下臺,然後被分配去某個地方勞動,可村長是高傲的,從他身上的傷就能看出來,在原則面前他不允許自已承認這些莫須有的東西,心如死灰的村長在家中自縊而亡。
人生之艱難,就像那不息之長河,雖有東去大海之志,卻流程緩慢,征程多艱,然江河水總有入海之時,而人生之志卻難以實現,抱憾終生!
別人也只當他是畏罪,埋葬了事,生產隊長那些人也絲毫沒有感覺愧疚,跟著那些縣裡來的到處走,在這之間也發生了不少事,小隊長的意識也發生了轉變。
幾天之內,一群人走遍了三村六鄉。
最後到了一個叫李家村的村子,這個村子和其他地方不同,此地三面環山,依山傍水,位置稍顯偏僻,李家村並沒有其他村的那種氛圍,還保留著最原始的淳樸,沒有生產隊,也沒有公社,村裡大部分人都姓李,村裡傳說是唐朝的一個李姓重臣,因遭人陷害,全族鋃鐺入獄,行刑前被親信救下,後帶族內之人隱蔽此地,才有了這個村子。
村子後山還有個道觀,名曰“玄清觀”,相傳是為逃避戰亂到此的道士所建,山上有一口神泉,名為“乳泉”,坐落於“玄清觀”之中,泉水呈乳白色,冬不幹涸,夏不溢水,甘甜無比,還有治病強身的功效,“玄清觀”因為這泉水可謂是香火不斷。
觀中的人也自然是有本事的,“玄清觀”裡共有三個人,兩老一少,最年長的已是兩鬢斑白,到了大限之年,小的也有十七八歲了,姓馬,是村裡一戶人家的孩子,送到觀中學習道法,亦是為了道觀有所傳承。
村子平時也有外人會來,都是些挑山揀貨的貨商,到村中換取一些山貨,也有去觀中問卦求水的,一直以來都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所以村裡人對這群“不速之客”也沒放心上,生產隊長一行人就隨著上山的村民一起到了道觀。
眾人看著不算宏偉的道觀和絡繹不絕的香客,好像燒香拜神是村民的常事一樣,“玄清觀”與別的道觀不同,道觀裡沒有什麼這什麼宮那什麼殿的,有的只是一間又一間房子,整體佈局類似於北京四合院,雖然房子不大,卻也是分前殿後殿和偏殿的,屋子裡的牆壁上有著道教壁畫,前殿供奉著一尊“三清祖師神像”,院子中也一口青銅鼎,供村民祈福敬香,還有一個道士打扮的年輕人在院中掃地。
生產隊長用眼神示意了下,幾個人小跟班拿著棍棒就往觀中走去,他們要在那些人的面前表現下,生產隊長和其他人隨後也跟了上去,而打頭陣的幾個人一進門,二話不說見人就打,見物就砸,幾個香客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扭曲著身體,發出痛苦的哀嚎,門也被砸的掉了下來。
年輕道士見狀皺起眉頭,從衣襟裡拿出幾張符紙,對著在打砸的幾人甩了出去,符紙精準地粘在了幾人的背上,被貼上符紙的幾人頓時身體一僵,停止了動作。
小隊長看著情況大叫道:“怎麼了,怎麼停下來了。”
見無人回應,小隊長轉而向年輕道士罵道:“你個妖魔鬼怪,你把他們怎麼了。”
“沒怎麼,你們今天離開這,我就既往不咎,不然...”
這群人自然沒有聽從,抄起傢伙就要打。
年輕道士也沒多說,一直捏著劍指的手指向了小隊長,念動咒語,幾個僵住的小跟班突然有了動作,直接朝隊長撲了過去,隊長一夥人看見幾個人撲過來是撒腿就跑。
一直追到山下,幾個人才恢復正常,小隊長被追得上氣不接下氣,暗下決心是一定要拿下這個道觀。
當天晚上,一群人趁月黑風高,帶著工具又摸到了道觀門口,看著早前破壞的門已經被修好,小隊長是氣不打一處來,抄起大錘就砸。
門被砸開後,一夥人衝進去見人就打,見物就砸,來之前小隊長和這些人交代了,別給那些道士作怪的時間,看見人了就直接打。
不一會兒,三個道士傷痕累累地被拖了出來,小隊長看見昨天那個道士也是急了眼,直接掄起錘子砸了過去,只聽見咣噹一聲,年輕道士翻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馬元,你沒事吧馬元”,一個年老的道士地看著地上的馬元,只是雙手被反押著動彈不得。
不一會兒,那個叫馬元的道士就被痛地昏死了過去。
小隊長一行人將道觀又徹底砸了一遍,
押著兩個道士下山了,只留下了昏死在地上的馬元。
第二天,天下起了小雨,那個叫馬元的年輕道士被雨滴打醒,感覺不到自已的右腳,他爬到並邊,想借泉水的力量恢復,可卻已沒有了作用,他爬回了袇房,給自已做了簡單包。
突然他聽見從門外傳來咳嗽的聲音,他出門一看,是老道士揹著師父回來了,蒼顏白髮的他此時已沒了生息。
此後道觀閉觀了很久,村裡人也知道了老道長的仙逝,在往後很長一段時間,李家村開始拒絕陌生人入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