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驛站外面,僻靜的廊下。

江夢晴等了沒多久,就等到蕭三郎。

她知道,他會來的。

分明滿腔柔情,可她說出口的話還是忍不住帶著刺:“怎麼不繼續躲著我了?蕭三爺。”

蕭三郎低頭看她惱怒的一張臉,輕聲嘆道:“夢晴,我並無此意。”

江夢晴雙手抱胸,語氣兇巴巴:“那你什麼意思?說清楚點,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我……”蕭三郎手捏成拳,話語在喉間滾過千遍萬遍,徐徐吐出一句:“我已是殘軀之身,胡明陽所言皆為事實。夢晴,你值得更好的男兒郎。”

蕭三郎話語一落,就感覺呼吸間,一抹淡淡的女人沁香襲近。

唇間一軟。

蕭三郎比江夢晴高出大半個頭,江夢晴墊起腳才親到他。

一旁只是想吃吃瓜,猝不及防看到兩人親嘴的扶傾雲:……

她捂著眼睛。

要不殺了我,給你兩今晚助助興?

手指頭漏出縫,她透過縫隙繼續看。

兩個親嘴的已經分開了。

這才親多久,也不知道多親會兒。

小說裡脖子以下不能寫,接吻都不讓接的過火,如果可以選的話,她其實還想看點不一樣的,畢竟沒見過。

是江夢晴的哭聲將她亂飛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知不知道,你託人遞話讓我主動退婚,我當時有多難受。”

江夢晴一邊哭,一邊往蕭三郎胸膛上錘。

可對於一個曾經是武將的人而言,這點力道倒像是撒嬌更多。

她僅三言兩語,便將這些年的委屈蓋過。

而後絮絮叨叨著:“你親了我,以後都要對我負責,知不知道?以後要送什麼,親自來送,不許假手於人。往後都別想再甩開我,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蕭瀾。”

她倚靠在他的懷中。

蕭瀾任由眼前的女子發洩,一雙手臨在半空中,卻沒有膽子回抱她。

他喉間哽咽:“夢晴,你想清楚,你此刻若是反悔……”

說到這,他的指節微微顫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你若是現在反悔,我便當做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不,我永遠不悔。”江夢晴緊緊摟著他的腰身,“蕭瀾,這輩子一起度過餘生的人不是你,我便誰都不要,你還不明白嗎?”

蕭瀾的手慢慢回攏,將人緊緊抱在懷中,用一生為誓:“夢晴,此生我定不負你。”

一對痴情苦命人。

扶傾雲遠遠看著這一切。

原來愛,真的可以跨越某些世俗阻礙。

無論對方身體是否健全,是何身份,是威風凜凜的副將,抑或落魄流放的罪犯。

只單單是他。

她便義無反顧。

好像……

扶傾雲摸了摸心臟,從沒有一個人這樣對她過。

就連對她最好的師父,也不曾提前說好,就離開了,留下一個未知謎題讓她解。

親情更是沒有的,愛情她連什麼滋味都不知道。

扶傾雲深吸了一口氣,這大乾國夜晚的空氣很不好!

讓她的腦袋都開始有點糊塗了。

她摸著兜裡的玉石珠寶,回到柴房,找到蕭淮玉。

“告訴你三叔,他的傷有救。”

蕭淮玉:!!!

他一直在閉眼假寐,等神女來收回水囊,猝不及防就聽到這一句。

他睜開眼,眸光中難掩激動,低聲道:“神女所言當真?”

“神無戲言。”

扶傾雲這一刻,覺得自己好像在蕭淮玉面前演著演著,真有點當神仙那味了。

她把揹簍裡的水囊收回。

“小羊,送我回去!”

這大乾國待不下去了,越待腦袋越不理智。

回到現代,扶傾雲去把水囊洗了,然後煮了一大鍋生薑水。

她一邊往水囊裡光灌生薑水的時候,一邊想。

上次系統給過治療方案的,一份高階治療手術,積分7200:五瓶中級特效傷藥,積分2500。

加一起差不多一萬積分,也就是一百萬。

她當時就想,治療兩條腿要一百萬,賣了她的兩條腿都不夠賺一百萬的。

原來是,還有第三條腿也要治,難怪這麼貴。

罷了,人生有得就有失。

賺了就得花,花了還能賺。

她把灌滿生薑水的水囊送去給蕭淮玉時,另外又送了些極其飽腹的壓縮餅乾,她最愛的紅棗味,飽腹又好吃。

她不忘提醒一句:“替你三叔治療一事,需得尋一個乾淨之地,避開眾人,幾個時辰總是要的。接下來兩日我要閉關精進,若有急事再喚我。”

“神女大恩,晚輩沒齒難忘。”

第二天,扶傾雲就開著麵包車去星城找墨凜了。

還是上次的當鋪。

她揹著小黑一進去,前臺美女就認出她來。

“扶小姐快請進,墨總已經等候多時。”

扶傾雲走進去,開門見山從兜裡掏出那一枚平安扣。

“墨總,您看看如何?”

墨凜戴上手套,將平安扣拿在掌心,毫無波瀾的眼睛,瞳孔驟然一縮,仔仔細細打量起來。

扶傾雲一臉淡定的喝了口前臺美女泡來的茶。

“這東西果然有點意思,不是現代工藝製作的痕跡,用的羊脂白玉的料子也很好。”墨凜一貫冷漠的眼眸裡,閃過一抹亮色,本身開當鋪就是因為他對這些東西喜好,“還是死當?”

扶傾雲點頭:“嗯。”

“三十萬。”

倒是比扶傾雲想象中要多,她點了點頭答應:“可以。”

她從兜裡又掏出另外三個來。

墨凜知道她的心思,物以稀為貴,她怕一次拿出來太多,他給的價會低。

他將三個平安扣一一拿在掌心看,確認無誤後。

“這三個也一樣,一共一百二十萬。往後你要是再有這樣的東西,聯絡我。”

扶傾雲點頭,從兜裡掏出那幾顆扣下來的寶石,“那這些呢?”

墨凜另一隻碾著佛珠的手不動了,戴著手套的手拿起幾個寶石仔細察看一番。

“一起算,給你兩百萬。”

扶傾雲心裡只有‘發財了發財了’三個字迴圈播放。

她淡道:“成交。”

墨凜身子往後一靠,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從哪兒得到的這些?”

扶傾雲睨了他一眼,“我早說過了。”

墨凜:“嗯?”

她說過了嗎?

扶傾雲淡淡重複昨日發給他的訊息:“姐的事,你少打聽!”

墨凜冷意的嘴角一勾,突然拿出一份資料,放在桌上,推到扶傾雲面前,一字一句:“你兩個月前確診胃癌晚期,聽說醫生斷定你活不過兩個月。”

扶傾雲眉頭一挑。

她手伸進書包裡,去掏被小黑一屁股坐著的紙。

最後掏出皺皺巴巴的幾張,同樣推到他的面前。

她笑道:“聽說你之前在香榭麗養了個女人?你憑空消失的朋友,是她吧?對了,來之前,我給您母親打了電話,約她今天喝下午茶。”

想拿捏她?

她直接一個反向拿捏。

墨凜面色一僵,將桌上那份推出去的資料拿了回來,嘩啦幾下撕的粉碎,丟進垃圾桶裡,直視她:“我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嗎?”

“當然,如果我有的話。”

扶傾雲這句,沒說謊話。

墨凜:“宋氏集團股份的事,我會讓人全權處理好。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扶傾雲笑了笑,“合作愉快。”

離開當鋪後,扶傾雲的臉色就變了。

她摸著小黑的腦袋,語重心長。

“小黑,你千萬別跟這樣的人學,說話八百個心眼子,話裡有話,相處起來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