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兄弟被外人打了,張皇后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但被妹夫給打了,那就無所謂了。

想想趙夢吉最近的功績,張皇后心裡美滋滋。

衛子夫嫁給漢武帝,送上了史上最強嫁妝。

我張家現在出了一個不懼學閥的趙夢吉,將來也必定名垂青史。

很難得,張皇后主動洗得白白淨淨,鑽進了弘治帝的懷裡。

枕邊風吹得弘治皇帝五迷三道的。

當即決定,這幾天就和媳婦,好好地會一會趙夢吉。

正巧,弘治帝還有幾個問題,想問問趙夢吉。

張鶴齡被打,京城世人皆知。

百姓商賈,無不拍手稱快。

街頭巷尾現在議論的,全都是這位錦衣衛的百戶大人。

在他們感慨大俠不長命的時候,魏嬋已經早早地等在宮門外。

離開了皇宮,趙夢吉在小太監的帶領下,走出皇城。

熟悉的嬌軀,熟悉的目光,滿是淚水的眼,讓趙夢吉全身一震。

四目相對,雖然默默無言,但心卻毫無間隙地貼合在一起。

趙夢吉張開雙臂,魏嬋飛撲到他的懷裡,緊緊相擁,生怕對方走丟一般。

二人手拉手,回到了客棧。

就在魏嬋含情脈脈的時候,趙夢吉臉色一變。

“嬋兒,我現在很想打你的屁股,你知道嗎?”

魏嬋一愣,很快臉上泛起紅霞。

眼神裡也帶著心虛,滿是委屈,“相公,可不可以不打?”

“不行。”趙夢吉故作惡態,“今天必須振一振夫綱。”

“那你輕點兒。”魏嬋主動趴在床榻上,翹起了小屁股。

啪啪啪!

趙夢吉在她的翹臀上,拍了三下。

“知道為什麼捱打嗎?”

“知道。”魏嬋滿是委屈地努起嘴,“但這些年,你也沒問啊。”

“還敢頂嘴?”趙夢吉緩緩解開腰帶,“懲罰你背誦十遍《點絳唇》。”

“哎呀,相公壞死了,又讓人家……”

嘴上這麼說,可身體卻很誠實。

眨眼之間,房間裡春意盎然。

二個人的身影交織在一起,就好像是變成了同一個人。

次日一早,剛吃過早飯。

宮裡就來人了,宣趙夢吉夫婦進宮面聖。

燕小六、裴翼德徹底驚為天人。

趙相公牛逼克拉斯,人打完屁事兒沒有,還被皇帝器重,去哪說理去。

後宮,弘治皇帝命人準備了火鍋,宴請趙夢吉夫婦。

還把張延齡、張鶴齡也全都找來,算是一家團圓。

雖然是同父異母,但張皇后自幼就很照顧這個妹妹。

魏家的事情,牽扯到政治博弈,她就是王妃,根本幫不上什麼。

一直以來,對魏嬋都心存愧疚。

別看張鶴齡兄弟平日裡為非作歹,可始終秉承一個觀念:幫親不幫理。

趙夢吉和張鶴齡的衝突,也就煙消雲散了。

久別重逢,自然要好好嘮嘮家常。

飯剛吃了一半,有小太監進來,在弘治帝耳邊低語了幾句。

弘治帝聽聞擺擺手,小太監離開。

“陛下,發生什麼事了?”

張皇后看著弘治帝愁容滿面,很是擔憂地問道問道。

“西南那邊的土人又鬧事了。”

弘治帝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從洪武朝開始,西南各省就劃入了大明的版圖。

為了治理西南,大明朝也是煞費苦心,設定了羈縻州和羈縻衛。

並對那裡的土司,進行重賞,試圖讓他們歸心朝廷。

可偏偏,這群土司隔三差五地,就犯上作亂。

朝廷發兵打他們,他們就暫時服軟,和朝廷談條件要好處。

朝廷的戰略重心都在北方,對他們也就一再忍讓。

這就導致西南土司反覆橫跳,形成了死迴圈:叛亂、鎮壓、講和,繼續叛亂、鎮壓、講和……

如此反覆之下,實際問題沒解決,倒是壯大了土司們的胃口,對朝廷更是獅子大開口。

弘治登基之後,一直把西南視作最大的一塊兒心病。

張鶴齡聽聞,放下筷子,“姐夫,土人叛亂就該用重兵鎮壓。一人不從殺一人,百人不從殺百人,殺到他們徹底服軟為止。”

“對,蠻夷作亂,就該殺到他們滅族為止。”張延齡也是憤憤不平。

“治國不是打打殺殺。”弘治帝無奈地搖搖頭,這妹夫一點兒政治覺悟都沒有啊。

“二位兄長。”趙夢吉不緊不慢地開口,“重點不是叛亂,而是兵權。”

弘治皇帝眼睛一亮,“王嶽,這裡不用人伺候了。”

王嶽秒懂,立刻遣散了店內的所有太監和宮女。

關上殿門,王嶽守在了殿門口。

“夢吉,說說你的看法。”弘治皇帝眼含期待。

“西南這地方很好治理。但如果陛下想透過這件事,從文臣集團手中搶奪兵權,卻很不妥當,很容易惹得一身騷。”

趙夢吉的回答,弘治皇帝很滿意,他就是想利用西南,獲得兵權。

在大明朝,除了朱元璋是獨裁的皇帝以外,其餘多多少少都被文臣集團按在地上摩擦。

永樂大帝為什麼常年帶兵征戰,就是因為文臣集團有了崛起的苗頭,軍權絕對不能丟。

土木堡之後,文官徹底崛起,和皇權分庭抗衡。

皇帝身邊無可用之人,只能利用太監去制衡文管集團。

表面上,皇帝還要一再地強調,大明朝是“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

從仁宗朱高熾到憲宗朱見深,文臣集團都試圖用儒家理念,去打造符合他們心中標準的皇帝。

從皇帝的日常舉止、娛樂活動、禮儀遵守、施政理念等等,文臣集團就是想把明朝的皇帝重新包裝一下,把皇帝死死地關在儒家的牢籠裡面。

如此一來,皇權逐漸旁落,就讓文官群體不斷壯大,最後埋下了滅國的禍根。

自古以來,都是誰掌握軍隊,誰才有話語權。

文臣集團從土木堡之後,一直掌握話語權,他們不斷地打壓武勳貴族,就是不給皇帝沾染軍權的機會。

弘治十三年,爆發了府江之亂,弘治皇帝就想借機收攏軍權。

“陛下,操之過急了。”趙夢吉嘆了一口氣。

上輩子的記憶中,弘治皇帝在府江之亂後可沒幾年,突然就讓太醫給治死了。

朱厚照當皇帝之後,利用寧王之亂收攏兵權。

剛準備對江南官場進行大清洗,然後他又被太醫給治死了。

從那以後,你會發現明朝的皇帝都很短命,也都不住在宮裡。

“夢吉,那可有治理西南的辦法?”

“有。”趙夢吉略微沉思後回答道,“改土歸流,以夷制夷。”

“改土歸流?”弘治帝眼神也變得迷惑起來,“詳細說說。”

“歷年來,關於西南土人的治理,只注重土官和土司,卻忽略了當地的土人。”

“要知道,百姓才是國之根本,皇帝真正能倚仗的不是官僚體系,而是天下百姓。”

“土官和土司們都知道,他們每作亂一次,朝廷就會給他們巨大的好處。人性是貪婪的,朝廷只要不殺他們,他們就會踩著朝廷的底線反覆橫跳,藉機獲取更多利益。”

“改土歸流,從本質上講,就是削弱當地土司和土官的權利,讓當地的土人,也同樣能得到好處。”

“西南的荒地很多,可以把荒地分發給土人,激發他們的歸屬感和自我保護欲。開設學堂讓他們讀書,許他們可以參加科考。用這些讀書的土人去打破土司的實習傳承,去治理西南。”

“朝廷要做的,就是分清敵我,堅決打擊的土司一個也別放過,各大軍陣高階場屠寨,剩下的就都老實了。三五年之內,那些世襲的土司就會被取締。”

弘治皇帝聽得是津津有味。

其實,朝廷在經略西南的時候,都是以那些世襲的土司為主。

趙夢吉的大概意思就是分而治之,挑撥土人和土司之間的內鬥,然後朝廷坐享其成。

“嗯,這個計策是可行的。”弘治皇帝頓了頓,“那如何掌管軍權呢?”

“短時間內,肯定是不可能的。”

趙夢吉微微眯起眼,開始回憶上輩子歷史記載中,朱厚照奪權的做法,頓時眼睛一亮。

朱厚照和文臣集團爭奪軍權成功了,北方邊軍、南方各大軍頭子,全都掌握在大將軍朱壽的手裡。

只可惜,朱厚照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文臣集團會那麼不要臉,敢對天子下死手。

“陛下,邊境大將,經營大帥,都是洪武、永樂兩朝的遺族,他們大多都只效忠皇帝。等西南穩定之後,可以先從邊軍、京軍入手,逐步地掌握軍權。

想要破除文管集團和學閥,就要用雷霆手段。官紳一體當差納糧、火耗歸公和攤丁入畝等等。實施這些政令的前提,就是用手中的軍隊,去強行打散官僚經濟體、清除那些土豪劣紳。”

火耗歸公?

攤丁入畝?

官紳一體當差納糧?

這些,弘治皇帝連聽都沒聽說過,可見趙夢吉說得頭頭是道,頓時露出滿意的笑容。

“那就先把改土歸流寫出來吧,朕抽空和內閣商議一下。”弘治皇帝頓了頓,“關於軍權的事情,就事止於此。”

很明顯,弘治皇帝下了封口令。

在場的都是自家人,都清楚,一切是皇帝給的,皇帝垮臺了,他們也就涼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