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不過還是謝謝慕組長的誇獎,怎麼?您和孩子鬧脾氣了?”。

順著話往下聊,洛星河就當自已什麼都不知道。

既不知道慕雲結過兩次婚,也不知道她的孩子早就被送進了福利所。

慕雲整個人一僵,有些乾澀的回道:“是啊,確實是我做錯了”。

洛星河把一切看在眼裡。

“那慕組長可要和他好好溝通一下了,孩子還小的時候最記仇,我現在還記得我爸小時候打我手掌呢”。

“是嗎?溝通會好一點嗎?”。

“會的會的,我們現在這個時代,您願意愛孩子已經很不錯了,他肯定原諒您”,洛星河寬慰著。

刺激給點兒就行了,畫蛇添足會讓情況變得很麻煩。

要說慕雲也真不愧是衛法局的組長,情緒上有起伏表情卻沒變化。

這點真應該讓宋年好好學學。

坐在餐廳這麼久,他都有點餓了。

唉……什麼時候能結束這荒謬的計劃啊?他想早點下班去吃木清敏的飯。

也想吃木清敏。

就在洛星河以為慕雲會再沉默好一會兒的時候,她說話了。

“那看來……”。

“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

窗外的夕陽漸沉,黑夜已經迫不及待要登上舞臺。

慕雲的笑看似釋然,卻有一種走進死路的悲慼。

6995年,八月十一日,晚上。

“就是這裡啊”。

木清敏看著眼前的二層別墅。

環四監的人已經收集好證據離開了案發現場,現在這裡除了藍黃色的封條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不愧是富人區啊……”,另一邊的宋年有些新奇的揮了揮手。

雖然生在環中區,但他還是第一次來富人聚集的地方,也是首次感覺自已的精神力被壓制的這麼徹底”。

之前在環中區上學或者在去邊緣區衛法局時,他也感受過這種精神力被壓制的感覺。

但那種感覺是壓力,而現在卻是無力。

是一種完全使不上勁兒的感覺,和他在迷宮區幻境中發現精神力消失時的感覺很像。

“走吧”洛星河上前一步,“我提前打過招呼了,這封條我們隨便撕”。

撕拉——。

他的手可比他的嘴快多了。

進了白夢的別墅裡,洛星河扭頭看向身後的木清敏和宋年。

“你們隨便看,我反正覺得沒什麼了,環四監也不是吃素的”。

說罷,他就隨性地翹著腿在沙發上一坐,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哈欠。

“除了我之前和你們說道紐扣和窗框破損,這個現場很難再找到什麼有用的”。

他的腳上還套著木清敏一定要他套的布製鞋套,手上也帶了一個格外悶的仿塑膠手套。

眼角被剛剛的哈欠逼了一點淚,輕輕一眨,讓淚水潤了一遍他鮮亮的藍紫色瞳孔。

木清敏和宋年對視一眼,兩人默契的一攤手。

“你樓上,我樓下?”。

木清敏看向宋年。

“誒?我樓上嗎?”,宋年有些驚訝。

“對啊,交給你了,你還沒單獨出過現場吧?練練吧”。

“……好”

宋年挺直腰板,心中的激動無以言表。

樓上是案發現場的位置。

木清敏將這個最重要的位置交給他,無疑代表了信任和認可。

立刻上樓,走到一半想起宋媛和他說的,要熱烈表達對人的感激,隨即大聲道:“我一定辜不負木監事的期待!”。

平地一聲雷。

在一片黑的屋子裡,宋年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炸開來。

木清敏:“……倒也不必這麼大聲”。

差點沒給他嚇一跳。

洛星河站起來摸了摸木清敏的頭髮,給自已的愛人順了順毛。

“不知道今天這是發的什麼瘋”他一邊說一邊摸,“一驚一乍的”。

“有活力是好事”木清敏拍開了洛星河的手,“我也找證據去了,洛督查一個人在大廳歇著吧”。

洛星河委屈地看著木清敏頭也不回的朝著另一邊走去,怨念地坐回了沙發上。

他是真的覺得沒什麼好看的了。

他當時之所以提出要帶宋年來四域案發現場借只是想要趕快結束和他對話,好去夏朝福利所那裡解決夏朝和白冬而已。

這下好了,一個二個還真認真起來了。

到達樓上的宋年深呼了一口氣握上了白夢臥室門的門把手。

他不能讓木清敏失望。

感受門把手的冰涼附著他面板,他抬眼,眼底已然是一片堅定。

回應這份信任和認可,這就是他要做的。

門開。

血腥的景象稱得上觸目驚心。

儘管聽洛星河講完後,他其實對案發現場的殘忍有所預料。

“這到底……”。

到底是怎麼樣的深仇大恨才會讓兇手將受害者撕扯開?

面前白夢的身體從兩腿中間被撕開露出的臟器染紅了床單,兩條腿向兩邊畫圓抵住頭,擺成了一個無限符號‘∞’,又或者說單翅膀的蝴蝶。

而且當時的現場只會比他現在看到更加慘烈。

宋年今天看見的是模擬景象。

是白夢被殺後,環四監趕來搜查時記錄下來的景象。

真正的白夢屍體正躺在環四監的停屍房裡,等到兇手被繩之以法就可以交給她的家人領走。

只是模擬景象已經夠了。

宋年彎下腰仔細檢查著。

傷口的邊緣並不整齊,結合其他細節看,基本上可以排除刀切。

手撕?

這可不是沒有精神力的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嗯?

這是什麼痕跡?

在撕開的面板上,排列著一些黑色的洞,目測大概針眼大小。

這些痕跡有什麼用?

縫起來?

可這樣兇手的行為就是相背的了。

撕是為了‘開啟’,縫是為了‘閉合’,這兩種痕跡為什麼會同時出現?

難道……

宋年看向窗外,從殘忍的現場中感受到了兇手的冷酷。

別墅一樓的位置,木清敏正把頭探向窗外。

這就是洛星河說有磕痕窗框的那扇窗外。

很奇,很怪。

窗外地面上有很明顯的被清理過的痕跡,從邏輯上推測確實很可能是腳印。

但……

“我不覺得那裡有什麼有用的線索,木監事”。

身後傳來洛星河懶散的聲音。

木清敏回頭看去,對方癱坐在沙發上好像是這個家的主人一樣。

“哦?洛督查有何賜教?”。

他其實也覺得這個窗戶的痕跡沒有什麼特意調查的必要。

“一個很簡單的邏輯”,洛星河躺在沙發上打了一個響指。

“兇手能走門為什麼非要跳窗?那個痕跡很明顯就是用來栽贓嫁禍的”。

他向木清敏挑了個眉,等著對方來誇。

“有道理”木清敏點點頭,“所以他是想要嫁禍誰呢?”。

“這就要看環四監那天從那個位置採集到什麼證據了”。

“說的也是……”。

木清敏還打算說什麼,轉頭看見宋年從樓上下來便問道:“發現什麼有用的了嗎?”。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宋年的表情有些糾結。

“說來聽聽嘛”洛星河從沙發坐直了身子,“深紅的夜晚已經降臨,是時候融化真相的寒冰了,請開始你的表演,宋偵探”。

“……”。

宋年眼神猶豫地看向木清敏,後者給他做了一個‘別管他’的口型。

自從他知道洛星河和木清敏竟然是一家人之後,他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木清敏。

洛督查在家裡也總這樣嗎?

興致上來會直接耍帥玩角色扮演的那種。

“……我在受害者身上發現了疑似針眼的痕跡,就在撕裂傷的面板兩側”。

“哦?”木清敏挑眉,“注射了某種藥劑?”。

“不”宋年搖搖頭,“這些針眼的排列,比起注射更像是縫合的針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