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陳松艱難地睜開雙眸,視線中滿是青灰色的煙塵,濃重的酸味令人作嘔。

青銅丹鼎翻落在一旁,黑乎乎的藥渣散落的到處都是。

“還是不行。”

陳松眉頭微皺,曾經傲人的天賦,彷彿一夜間消失無蹤。

兩個月了,神魂依舊虛弱的無法凝丹。

“精神力如此孱弱,果然是之前透支的太厲害了。”

陳松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的刺入肉中。

一個不能煉丹的煉藥師,與廢人又有何區別?

“砰!”

石屋的門,被人猛地踹開。

國字臉中年人面無表情的走入丹房,看著一地的狼藉,神色陡然一變,聲音沙啞道:“又失敗了?”

“岳父……”

陳松一臉訕訕的表情,正要開口。

“住口!”

葉乾冷哼一聲,隨手揮了揮衣袖,一股勁氣劃破虛空。

陳松感覺一股巨力直接砸在胸口。

五臟六腑如翻江倒海一般,難受到了極點。

“唔……”

捂著胸口的陳松後退幾步,腦袋直接撞在了木門上。

瀕死之際,他的意識陷入一片混沌狀態。

“嘩啦,嘩啦啦。”

陳松墜入水中,窒息的感覺讓他猛地睜開雙眼。

刺骨的寒意,彷彿要將自已凍住。

“這是哪裡?”

陳松拼命掙扎著,快要被嗆到無法呼吸。

淡漠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飄來:“坐船嗎?”

“坐!”

話音剛落,他緊繃的身體頓時一鬆……

葉家,丹堂。

陳松癱倒在地上,雙目無神。

一道俏麗的身影倚在門邊,眉眼如畫,深邃的眼眸中毫不掩飾厭惡之色。

“廢物!”

少女微微搖頭,淡紫色的長裙輕輕搖曳,緩步走入房間。

“晴兒,這段時間,讓你受委屈了。”

葉乾無奈的看了女兒一眼:“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讓你和賈公子一同遠遊,也好過陪這廢物虛偽與蛇。”

“無所謂,就當本姑娘可憐這個廢物了。”

少女伸了伸懶腰:“反正神丹已經到手,易經伐髓後,我加入紫府不成問題。”

“正好我也受夠了這個窩囊廢。”

葉晴一刻也不想多待,隨意的揮了揮手:“父親大人,妥善處理,我可不想留下任何汙點。”

“呼。”

陳松長舒了一口氣,渾濁的雙目變得清明。

片刻的混沌狀態,他的神魂彷彿穿越了無盡歲月。

幽深的長河望不到源頭,也不知延伸向何處,不斷幻化出現實中的場景。

陳松看到了一切!

從一開始,這就是葉家的算計。

葉晴故意接近他,曲意逢迎,獲取自已的好感。

葉乾則趁熱打鐵,不停地壓榨他的潛力。

為了不辜負佳人心意,陳松耗盡心血,只為幫葉晴逆天改命。

哪怕是在神魂受損後,自已也咬牙強撐,繼續完成了兩枚神丹的煉製。

可結果呢?

一切都是赤裸裸的心機。

從頭到尾,他只是卸磨殺驢的物件!

用完就一腳踢開的工具而已!

一切還沒完。

未來的長河幻影中。

三十年,陳松一邊修行,一邊注視未來的變化。

葉晴利用他煉製的神丹,順利易經伐髓,憑藉出眾的天賦,加入紫府,成為天之驕女。

葉家聲勢日隆,晉升為滄瀾域一流武道世家!

而他呢?

作為昔日的清風城第一天才丹師,像無人在意的垃圾,困在葉家水牢,暗無天日。

直到三十年後,修煉命魂的魂師路過清風城,買下了他的靈魂,吞噬煉化。

一百塊靈石,這就是自已最後的價值。

葉家沒有放他一條生路,而是選擇了敲骨吸髓的壓榨!

生命的最後時刻,陳松還受盡折磨,神魂被人生生的吞噬,那種痛苦,不亞於肉體被生吞活剝。

“哈哈哈。葉乾,葉晴。哈哈哈哈。”

陳松大笑著,一年來的壓抑情緒,這一刻全部釋放。

“閉嘴!你笑什麼?!”

葉晴轉身,下巴微微上翹,一腳踩在陳松的胸口。

身體微微前傾,紫色的長裙拂在身上,少女聲音清冷:“你有什麼資格喊我的名字?”

“陳松,你太幼稚了,記住了,弱者,沒有任何價值。”

“聽懂了嗎?”

“嘭!”

葉晴神色冷峻,鞋跟在陳松的身上狠狠的跺了幾腳,似乎還覺得不過癮。

“啪!”

下一刻,她伸出手,扇了扇陳松的面頰,笑眯眯的開口道:“放心,你的神丹我會好好利用。

“至於你?安心做好一個窩囊廢,從今天起,你我再無瓜葛。”

話音剛落,少女轉身離開。

葉乾不容置喙的開口道:“之前我許諾把晴兒嫁給你,是老夫瞎了眼,此事到此為止。”

一枚玉簡浮現在掌心。

“一年內,你浪費的資源,限一月之內如數奉還,不然休怪我翻臉無情。”

“咣噹。”

像打發乞丐一樣,葉乾將玉簡扔到對方腳下。

陳松擦了擦嘴角的血漬,沒有說話。

此刻的他,只是想笑,笑自已的幼稚。

曾經的他,揹負了太多的包袱。

多少日日夜夜,自已神魂衰竭,痛苦到無法入睡。

第二天,葉家依舊給他派任務,毫無顧忌的壓榨自已的潛力和生命力。

為了道侶葉晴的前程,他將安危置之度外。

陳松怎麼也想不到,等待自已的是竟然是抽筋扒皮,神形俱滅。

“老夫勸你老老實實還錢,千萬別打什麼歪主意。”

葉乾不知道陳松的變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我記得你還有個妹妹,你也不想她出事吧?”

陳松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眼中滿是冰冷之意。

葉乾懶洋洋的揮了揮手:“亂棍打出。”

“轟!”

早就準備好了。

丹房外湧入數十名雜役弟子,手持棍棒,直接朝陳松身上招呼。

“嘭!啪!砰!”

棍棒如同雨點般砸下,轉瞬間,陳松已經是皮開肉綻。

“給他留口氣。”

葉乾擺了擺手:“拖出去,別讓他呆在這,爛泥一灘的狗東西,髒了我的眼。”

片刻之後。

“呸!”

領頭的葉暉一臉輕蔑,啐了口濃痰:“趕緊滾遠點,喪氣東西,真他孃的晦氣。”

一幫人罵罵咧咧的返回家中。

“葉家。”

陳松強撐著站起身,全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疼痛感深入骨髓。

“好,很好。”

陳松平靜地笑了笑,如火山噴發前一般安靜。

“居然還拿果果來威脅我。”

“為什麼非要逼我?”

父母失蹤後,他只有這一個親人。

未來長河中,陳松始終不見妹妹陳果果的身影。

但失去了他這個唯一的親人,一名十二歲的女童,在這人心骯髒的修行世界,怎麼可能好過?

“咔嚓。”

陳松看都沒看,直接將玉簡捏的粉碎。

賠償?

我賠你大爺!

一幫豬油蒙了心的腌臢玩意,還想要繼續榨乾自已?

做夢!

往後的餘生,他要為自已而活,為親人而活。

“找到果果,先離開是非之地。”

葉家的人不擇手段,肯定會用妹妹要挾自已。

當務之急,還是要帶著親人脫離險境。

“葉家。”

臨走前,陳松回望了一眼高門大院,攥緊了拳頭。

這筆賬,他遲早要討回來!